她喘不過氣來,捂著胸口幹嘔出聲。想起來那個已經成了人形七個月大的孩子,是她很長一段時間裏揮之不去的噩夢。


    “孽啊,都是孽啊…”


    她神智瘋癲的呢喃了兩句,徹底暈了過去。


    急急趕來的上官明珠也被嚇的不輕,當天晚上就發熱了。


    隨著盛玉庭從樓頂一躍慘烈死去,上官家兩位女主子都病倒。


    上官川下令封鎖消息,他已經憑借多年的經驗和直覺感覺到了不妙,卻也一時之間理不出頭緒。


    而且最近多事之秋,他被朝廷之事纏身。每件都不是小事,他必須打起精神應對,無法分心在家事上。


    他沉聲道,“隻希望墨堯那裏一切順利。”


    幕僚道,“再過幾天,世子爺就該到西北了。”


    最終他向皇後要人,皇後派了身邊得用的女官和嬤嬤出來坐鎮上官家,一時之間風平浪靜,無人敢作妖。


    這天是顧二小姐的生辰,江雪凝隨意找了個理由出府去了,大夫人已經習慣她的我行我素了。


    她去了將離府上,吩咐廚房做了一桌的好菜,全部是二姐愛吃的。


    將離,“她就埋在京裏,不祭拜嗎?”


    “不去了,還不是時候。”她喝一杯酒,“容易留下蛛絲馬跡。”


    將離看著地圖算著時間,“今日午夜,就是上官墨堯償命之時。”


    江雪凝,“我要用他的血和人頭,祝二姐生辰快樂!”


    她一直在外麵坐到半夜,抬頭看著月亮,“今晚的血月,格外的涼。”


    千裏之外的西北地界,在一處楓葉林裏,鮮血滿地。


    上官墨堯被一劍穿心,他倒在地上握著劍不甘心的問,“為什麽?”


    “是誰在背後,要置我於死地。”


    巫錦,“你欠了人命。”


    死在他手上的人太多了,上官家的敵人也很多,他一時間想不到是誰下的手。


    巫錦轉手腕,讓劍在他身體裏攪動,“公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主子讓我問公子,你那偉大的踩著人血的愛情,午夜夢回的時候你就沒有一絲不安嗎?”


    上官墨堯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原來是為什麽顧家二小姐而來?”


    說完又自我否定,“不可能,顧家人已經死絕了,誰會為她出頭?”


    他似乎想到了一個驚恐的事實,“顧家竟然還有人活著?”


    “是誰?快告訴我是誰?”


    巫錦無聲的吐出三個字,“顧明月…”


    在他驚恐的眼神裏,抽出了劍,“主子說,哪怕你屍骨無存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他有太多的話要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隻能無力的垂下手咽了氣死不瞑目。


    巫錦帶著人走出楓林,揚了揚手,很快一場大火將整個楓林吞噬。


    楓林裏的人屍骨無存,徹底化成了灰。


    上官墨堯慘死的消息,快馬加鞭七日之後傳回了京。


    上官夫人被驚的當場吐出了一口血,當天晚上就死在了床上。


    女官和經驗老道的嬤嬤都察覺到了不對,可惜哪怕驚動了宮裏的禦醫,最後得出的結論也隻是上官夫人身體虛弱,有心悸之症,大悲之下被氣死的。


    上官明珠無法接受,腫著眼睛道,“一月之內表哥跳樓而死,大哥死在西北路上,娘也死了…怎麽可能是意外。”


    “絕對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我要背後之人不得好死。”


    上官川失妻失子,蒼老了不少,他揮別下人目光犀利的看向嬤嬤,“嬤嬤怎麽看?”


    能在宮裏活到老坐在高位的嬤嬤,沒一個好簡單的,特別是對後宅之事都是高手。


    嬤嬤也不含糊直接道,“布局的人是高手,以不起的後宅之事入手,步步為謀一擊必殺。”


    這樣的手段,哪怕放在宮中也是一流的。


    上官川,“依嬤嬤看,是誰動的手?”


    嬤嬤低頭,“老奴不敢妄言。”


    上官墨堯和上官夫人出殯那天,江雪凝打扮的很漂亮,穿一身豔麗的衣服在暗處看著。


    她將酒灑在地上,“二姐,安息吧。”


    還有那未曾蒙麵就慘死的小孩,下輩子一定要投在好人家,在父母的期待下出生,平安快樂的長大。


    宮裏蕭舒錦頭痛的靠在座位上,臉色蒼白虛弱的聽完嬤嬤的稟報,緩緩開口,“嬤嬤怎麽看?”


    “下手的人,應該很恨世子。”


    “恨嗎?”蕭舒錦轉著手裏的佛珠,“既恨他,又能讓玉庭在最後心甘情願跳樓死去的人可不多。”


    宮殿裏氣氛瞬間有些壓抑,無人敢接話。


    蕭舒錦輕笑了一聲,“顧家還真是陰魂不散。”


    心腹女官一邊給她按頭一邊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有懷疑的人嗎?”


    “不是有現成的嗎?”


    女官遲疑的道,“江雪凝?”


    蕭舒錦眯了眯眼睛,“是時候會會她了。”


    第133章 殺意


    因為皇後的特別召見,江雪凝三更就起床開始梳妝,準備進宮覲見。


    江家人對此反應各異,老夫人看著她那張臉欲言又止,最後隻能歎息道,“你好自為之。”


    坐在馬車上,她無比的平靜。


    終於要見麵了,蕭舒錦!


    到宮門的時候,天色微亮。


    上官婉親自在門口等著,“皇後派我來迎接郡主。”


    “有勞了。”


    江雪凝跟在她身後,走在曾經走過無數次的路上,紅牆青瓦依舊是記憶裏的樣子。


    世事變遷,鬥轉星移。隻有這座皇宮屹立不倒,絲毫未變。


    上官婉壓低了聲音,“皇後近日夜夜夢魘,精神不太好。”


    她微微點頭,眼底沒有一點波動。


    經過長樂宮的時候,她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深幽。


    彼時年少情深,赫連煊曾說過,“等我榮登大位,要為你修一座長樂宮,希望你長樂無憂。”


    可惜沒等到她入主中宮那天,她就被他親手射殺在城牆外。


    “那裏住著誰?”


    上官婉的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譏諷的道,“那裏是皇宮裏最特別最豪華的宮殿,據說裏麵放著和已故辰王妃相關的遺物。”


    “人死如燈滅,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大概這個話題沉重又禁忌,兩人一路沒在說話。


    到了鳳儀宮,江雪凝在外麵等著,上官婉進去稟報。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她被風吹的冷透了,尖銳的太監音這才傳來,“傳,明月郡主覲見。”


    她收斂了眼底的一切情緒,淡然的目不斜視的走進去。


    蕭舒錦穿著皇後的禮服,戴著鳳冠坐在後位上,氣度非凡儀態萬千。


    顧明月的表妹…是嗎?


    她當年既然贏的了顧明月,現在就不怕一個劣質的贗品。


    有女子衣袂飄飄腳步輕盈的走來。


    一步一步…慢慢的近了。


    那張臉在晨光之中,逐漸變的清晰了起來,是那麽的熟悉又陌生。


    蕭舒錦不自覺的睜大了眼睛,指甲掐進了肉裏,整個大殿氣氛詭秘,安靜的針落可聞。


    江雪凝盈盈下拜,“臣女見過皇後娘娘。”


    “抬起頭來!”


    那雙眼睛裏帶著幾分傲氣以及少年人特有的朝氣,像極了曾經的顧明月。


    要不是她早就調查過眼前的人,確定她是江家的女兒,比顧明月小了很多歲,她真的會以為現在跪在她麵前的是顧明月。


    蕭舒錦慢慢的紅了眼睛,“果然和明月長的很像,一看到你本宮就想起了明月。”


    江雪凝垂下眼眸,“自小家裏人就說,我長的像表姐。”


    “快起來吧,本宮和明月情同姐妹,你不用多禮。”


    蕭舒錦給她賜坐,讓宮女上了熱茶。看似不經意的和她說了一些顧明月的舊事,


    她聽的很認真,但是很少接話。


    蕭舒錦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你是青州王的義女,在那邊待過幾年對嗎?”


    “本來是去那邊養身體的,陰差陽錯被認為了義女。”


    “本宮的二哥蕭沐風,不幸染病,死於青州回京的路上,郡主應該見過他吧。”


    這麽快就開始試探了,三年前蕭沐風千裏赴青州是為了除掉她。他的死,自然是她精心策劃的。


    她神色不變的道,“和蕭公子在宴會上有過一麵之緣,並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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