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最近總覺得身邊離開的人越來越多了,而我也習慣了離別,習慣了有人從我生命最重要的位置退居到幕後。


    當然,這並不是說我傷害了她們,或者她們傷害了我,而是因為我們分開了,我們依然是對方最好的朋友,卻漸漸變得無話可說。我們除了節假日,總想不起來去撥打對方的號碼,不看qq提示,也再也記不起她們的生日。


    曾經的我們那麽好,每分每秒都知道對方在幹什麽,在哪裏。


    曾經的我們,在對方生日前一個星期就會去市裏最好的蛋糕店,定做最漂亮的蛋糕,準備她們最心儀的禮物。


    可是現在呢?不特意去懷念,就真的也記不起來了。在一起的時候,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會如此淡忘彼此。


    不是我不愛她們了,也不是她們不愛我了。而是,我們已經不在一個圈子了。朋友圈就是那麽小,當你從一個圈子到另外一個圈子之後,原來圈子裏的朋友,就會被你漸漸忽略。不管你再怎麽知道她的好,再怎麽想念和她們之間的情誼,都沒有用。


    有時候想著想著,真覺得人生其實挺殘酷的,我們一直在長大,一直在相遇,又一直在離別,我們這一路上遇見過許許多多對我們如此溫暖的人,可我們唯一能做的,隻是當我們再次起航時,好好記住她們曾經給過的溫暖。


    開始籌備《蔚然成風》的時候,編輯說,要豐富一些,要讓讀者更加透徹地了解你,寫一寫你的人生,怎麽樣?


    我說:“我還沒老呢,就開始寫回憶錄嗎?這會不會有點太著急了?”


    在編輯的要求下,我開始寫這個稿子。本來以為這會是個很無趣、很幹澀的稿子,可寫著寫著,我就發現,太豐富了,我的人生經曆少得可憐,可我的朋友卻一個個那麽可愛,我在每一個時段,都遇見了那麽多的好人。


    我大學時的室友們,她們都是那麽好的人,現在想起和她們在一起的日子,都能笑出聲來,一點點的回憶,那麽幸福,那麽心酸。


    當年,我們一無所有,可我們卻有著彼此。


    當年,我們說等我們有錢了,就買個大房子,大家一起住。


    當年,我們說定了無數的旅行計劃,卻一個也沒去。


    還有,我的初戀,他是夏木的原型,卻更像唐小天。他那麽好看,那麽愛我,想起他,我就會覺得,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男人,像他對我那般好了。


    專欄書的稿子很快就寫完了,速度快到令我的編輯震驚,這麽多年她都已經習慣我的拖稿了,收到稿子的時候她問我:“你不是說回憶錄很難寫嗎?”


    我說:“一點兒也不難,隨便想想都是他們給我的愛。”


    是的,閉上眼睛,隨便想想,記憶都能開出花來。


    那些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對我最好的人,已經和我告別,離開我生活圈子的人,全都在裏麵了。


    我愛他們,我想他們。


    他們陪我走過了最青春、最貧困、最傻的歲月。


    我曾經答應過,要把他們寫到書裏,現在,我做到了。


    他們全部都在這裏,在我的專欄書裏,和年少的我在一起,永遠。


    第一章致那些給過我最多溫暖的人


    一無所有的年月,有著最親愛的朋友


    籽月說:


    他們陪我走過了最青春、最貧困、最傻的歲月。


    我曾經答應過,要把他們寫到書裏,現在,我做到了。


    他們全部都在這裏,在我的專欄書裏,和年少的我在一起,永遠。


    楔子:


    人的一生,來來回回,總是有很多人走過,有些人來了又走了,有些人走了又突然出現,有的人即使你再喜歡,再不舍,也會分開。


    這就是人生。


    親愛的朋友們,我要把你們一個一個記下來,即使有一天我們分開了,我也不會難過,不會忘記你們。


    因為,你們給過我最多的溫暖,愛過最不完美的我。


    (1)


    高三暑假的時候我開始寫文,做出一個不成功便成仁的表情,我對我爸說:“爸,我終於找到人生目標了,那就是當個作家!”


    我爸說:“你歇著吧,你小學的時候說要當個畫家,學了這麽多年,現在還不是畫筆都不摸一下。”


    我對我媽說:“媽,你會支持我的吧?”


    我媽說:“老娘不管你要當什麽家,別想變著花樣多要一毛錢生活費。”


    於是我在父母均不支持的情況下,開始了我的寫文道路。那年我十八歲,剛考上大學,正是花樣年華、清純善良、美麗動人、活潑可愛的時候。(編輯:真是夠了!這樣自戀真的好嗎?)


    大二的時候,為了安靜地寫文,我決定搬出學校宿舍,因為沒錢,隻能和朋友合租在離學校很遠很遠的地方。至於有多遠,那是要走十分鍾,然後坐公交車,經過六站下車,再走五分鍾,再坐公交車過八站,再下車走十分鍾才能到學校的地方。


    哦,我的這位朋友一定要重點介紹一下,她就是舒雅望的原型,她叫張靜茹,是個有著一雙大眼睛的漂亮女孩。她的工作就是園林設計師,我和她同床共枕了將近兩年,我叫她小心肝,她叫我小肉蛋,我們好得就像一個人。


    我賦予舒雅望的所有園林知識都是來自她,雅望的杏花公園也真的存在,就在合肥,而我朋友也真的參與過設計。


    書裏雅望那句“為什麽我大學畢業了以後還要和民工叔叔一起做事呢?每天麵朝黃土背朝天,挖坑種樹,再挖坑再種樹……”,就是一字不差出自她。


    雅望的性格大部分也取自她,善良、開朗,對身邊的人很好,又有一點兒小壞,喜歡捉弄人。每次捉弄人成功了,她可開心了,總是哈哈哈地笑,爽朗又可愛。


    她和雅望一樣,原來是學裝潢設計的,因為工作不好找,所以才去幹了園林設計,漸漸地,她喜歡上這個行業。


    她總是在晚上和我散步的時候,指著小區裏的樹木問我:“知道這是什麽樹嗎?”


    “這個呢?


    “這個呢?


    “哈哈,你都不知道吧。”


    每次,她都得意揚揚地告訴我那些樹木花草的名字:白雲蘭、香樟樹、洋槐、紅葉女針、丁香、迎春、石榴樹。


    那時,我第一次認識到原來我們身邊的花草都有那麽好聽的名字,這種震撼,我一直記得,所以也就在書中呈現出來,希望更多人知道。那些花草樹木並不是簡單的花,簡單的樹,它們有好聽的名字,有各自的生長習慣,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種在那兒的。


    書裏雅望對唐小天說的話,也是出自她的口,她說:有一天,她要建造出一個和天堂一樣美麗的地方。那時,你一定要來。


    她真的很熱愛這份事業,夏天,工地上塵土飛揚,陽光炙熱,我在家吹空調,她卻在工地上和民工哥哥一起種樹。


    她也喜歡像雅望一樣,一身臭汗回來,壞心眼地讓我聞,一直鬧著我問:“臭嗎?臭嗎?”


    我說:“臭!”


    她說:“那你還愛我嗎?”


    我說:“多臭都愛!”


    每次都要我這樣回答後,她才會喜滋滋地去洗澡,再卸下一身的疲憊回房間休息。


    她既有能力又有才華,四年的時間,從剛進公司當學員到現在已經升為公司的設計總監,她的老板特怕她跳槽,她一想加工資就說不幹了,一說不幹了,她老板就給她加工資。


    嗬嗬,這點她可比舒雅望要強勢很多。


    我真心以有她這樣出色的朋友為榮,今年,她就要結婚了,嫁給一個比她小三歲的男人,那個男人像夏木一樣愛著她。


    她也在為她的夏木設計一個美麗的天堂。


    (2)


    和朋友合租之後,我因為能安安靜靜地寫文覺得很開心。那時,我租的房子是兩室一廳,除了我朋友以外,還有我朋友弟弟的同學,我和我朋友住一間,她弟弟同學住一間,我每天都在客廳碼字,客廳算是我的地盤。


    同學的弟弟叫鄭偉,明明長得挺清秀可愛的,卻有一個和他身材並不相符的大肚腩,每次他挺著他的大肚子在客廳晃悠,打擾我寫文的時候,我都氣憤地指著他的肚子說:“喂,你別在我麵前晃悠,趕快去醫院預定產房,你明天也該生了吧!”


    每次我這麽說,他都皺著他那張可愛的臉,特別鬱悶地看著我:“你這人嘴巴真毒,明天晚上不帶你吃晚飯了。”


    一聽這話,我就笑得特賤,孫子一樣地說:“別啊,哥哥,我錯了還不行?您這肚子就是典型的將軍肚,多氣派!”


    沒錯,我吧,那時真窮,我爸媽每個月就給我五百塊生活費,一毛不帶多給的,我每個月交了房租、水電、手機費後,能用的錢不到一百塊。


    所以,那些年,我一直很窮很窮很窮,完全靠蹭飯過日子,被我蹭得最久的就是他。


    那時,為了省錢,我每天隻煮一鍋稀飯,早上吃,中午吃,餓了就吃,每天就等著晚上他下班回來,帶我去吃頓好的。


    他這人性格非常好,人也很大方,和女孩出去吃飯,從來不要她們付錢。我和我朋友就經常蹭他的晚飯,我朋友臉皮薄,又已經是有工作的人了,隻是偶爾蹭幾頓。而我這種臉皮超級厚的,就天天眼巴巴地等著他下班,跟著他出去吃晚飯。


    他簡直就成了我的救星,我朋友還經常撮合我們倆,說他這人挺好的啊,老實啊,可靠啊,it男啊,有技術啊等等等等。


    我總說:“得了,他再好,懷的也不是我的孩子。”


    他總說:“我就是娶不到老婆,也不要這種說不出人話的姑娘。”


    於是,我們倆之間一直是純友誼。


    可惜這種蹭飯的好日子也有到頭的時候。


    大三那年夏天,我看看日曆,是他發工資的日子了,我對他說:“我想吃韓國烤肉。”


    他說:“好。”


    那天晚上我特地打扮一番,跑去他公司接他下班。那時發工資還是直接發現金的,他把工資全部揣在褲子口袋裏走在前麵,而我就像個小馬屁精一樣,一路流著口水用最美好的詞匯誇讚他。


    他特別鄙視我地說:“隻有吃肉的時候你的嘴巴才是甜的。”


    我特別無恥地說:“你天天帶我吃肉,我不就天天嘴甜了嗎?”


    他說:“行,等哥有錢了。”


    可惜啊,我沒等到他有錢,反而等到他和我一樣窮。


    那天我們吃完飯才發現,他的工資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給偷了,我們兩個傻子一樣地坐在店裏,等著小茹給我們送錢過來。


    那個月他正好又要交房租、交水電、交報名費、買新電腦等等,各種地方要用錢,所以他本來就不多的存款瞬間就被清空了,變得和我一樣窮。


    那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都要煮更大一鍋稀飯,然後晚上等著他下班回來和我分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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