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秀是流著淚被侍女推醒的。她方才說了很多夢話,醒來後也仍長久陷在情緒中,滿臉都是汗水和淚水,看起來嚇人得很。


    這一回醒來,夢裏經曆的一切依舊曆曆在目,她清楚地記得表哥厭惡的神色和冷淡的語氣,推開她時力氣那麽大,此刻躺在床上肩頭都還殘留著夢裏的痛感。她腦子本就不聰明,一時間居然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隻知道流淚。


    她這樣頻頻夢魘,連老太君都驚動了,第二日特地請了法師來府上做法。宥王劉明規聞訊後還派人送了一麵青銅鏡,據說是百年前的古鏡,可驅鬼邪、鎮凶物,用巨大精致的木架子支起,端端正正地擺放在南秀的院子正中央,看著既肅穆又詭異。宮裏的三皇子劉玨也派人送了東西給她壓驚。


    南秀在院子裏摸完了銅鏡,新奇勁兒過了又進屋將劉玨送來的盒子打開,一邊不解地問平翠:“他怎麽悄悄來送?”


    東西是轉托院子裏的下人帶進來的,其餘人送來的東西都是先過了姑母的手,再由姑母身邊的人送來給她。


    “三皇子素來低調。”平翠答。


    答後,平翠心想:三皇子素來心思多,做事常這樣不顯山不露水,與自家姑娘往來總是悄悄的,不愛聲張,不過與自家姑娘的情誼不是假的。三皇子在宮裏步履維艱,總要替自己考慮。但她心裏這些話就算解釋給姑娘聽,姑娘理解起來也艱難。


    果然,聽了回答的南秀還是一知半解,卻也不再糾結細想,低頭往打開的盒子裏麵一瞧,頓時驚喜道:“是一把桃木劍!”


    和宥王一樣,劉玨也是送了驅鬼鎮邪的東西,為的是讓南秀安心。外麵的人嘲笑南秀是個傻子,其實認真說來,她也沒有傻到五穀不分,憂喜難辨的地步,就是脾氣直,一根筋,少了許多變通,如果肯耐心和她講道理她也是知好壞的。


    所以收來的這些壓驚禮她都認得用處,也都喜歡。親近的人無一不知,她對鬼神深信不疑,小時候聽人講神仙故事,別人聽了之後最多心中敬畏,她卻會追著人問怎麽才能上仙山去見仙人,自己每月的月錢夠不夠拜仙人為師。


    ……


    一個傻子做兩日噩夢,竟然也能看作是天大的事。


    皇後聽說了南府的事後,心中嫌棄之餘更多了兩分擔憂。對南秀她倒並不關心,一個傻子,誰會和她較真呢?因為一個噩夢就裏裏外外鬧起來,長安城中的人也都當笑話看,但事關自己的外甥宥王,有些話不得不說。


    宥王送去南府的那麵青銅鏡名氣可不小,原本是紅山佛寺之物,因住持說與宥王有緣,便贈予了他。


    所以她特意將劉明規叫進宮裏來,當麵認真勸他:“聖上不喜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若有心人將此事說給他聽,又要斥責你不務正業。”


    民間敬畏鬼神是千百年來的習慣了,宮裏卻鮮少搞這一套,尤其是所謂“神物”,更不敢進獻入宮觸聖上的黴頭。這全因多年前宮外進獻神石,預言聖上的生母淑妃妖異禍國,淑妃因此失寵,彼時還隻是個不受寵皇子的聖上也被隨意打發去封地,數年不允返回長安。


    聽了皇後姨母的話,劉明規神情溫和,回道:“安撫阿蒙而已,不然她夜裏會怕得睡不好。”


    阿蒙是南秀的乳名,劉明規稱呼得如此親近,皇後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瞧著一向清冷淡漠,無欲無求的外甥此刻對南家那又蠢又傻的丫頭百般維護,依然不死心地再勸道:“即便非要送,你派人悄悄去又如何?”


    “悄悄送,聖上便不知了麽?”劉明規神色淺淡,抬眼與皇後對視。


    皇後被他的話堵得一哽。


    劉明規的身份實在特殊。他的生父是先帝,生母是先皇後,一出生便是太子,可如今皇位卻並非由他繼承,而是落在了皇叔的頭上。


    多年前外族攻入都城,大臣抱著六歲的小太子外逃,後傳聞走投無路時選擇投海,隨行數萬軍民也跳海殉國。當今聖上自封地往援長安,帶兵平亂,後被擁護為新帝,次年小太子卻平安歸來。


    新帝手腕暴烈,卻也治國有方,自然無人敢提另擁護太子。小太子更是適時地“被驚了神”,很長一段時間不言不語,自然無法繼承大統。最後小太子被新帝賜名“明規”,封為宥王,由乳母帶著長居於長安城宥王府。


    劉明規之母薛熙是如今皇後的親姐姐。皇後從前還是賢妃時親子早夭,如今膝下隻撫養著已過世方嬪所出的三皇子劉玨。隻不過劉玨送來她宮裏時都已經十一歲了,半路母子自然沒多少情分,真論起來,還是親姐姐生的劉明規更得她真心相待。


    自家外甥聰慧過人,樣貌才學無一不佳,就算是宮裏的皇子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偏偏如同身上掛了個小拖油瓶,兩人當真差上十幾、二十幾歲也就罷了,可年歲上又沒差多少,實在耽誤名聲。


    皇後又忍不住嘮叨:“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莫與那丫頭走得太近。她心智雖如孩童,到底已經十六歲了。”說到這兒,語氣難免又流露出兩份嫌棄,“就算你用心教她讀書寫字,她也記不住。”


    劉明規沒有頂撞姨母,也沒有應下,隻微微垂了眼。


    見他如此,皇後還有什麽不懂的?這意思便是她這一番苦口婆心根本沒說進他心裏。不由歎道:“你並不欠她什麽,又何必總是心心念念想要補償。”


    南秀的母親永樂公主是太後唯一的女兒,懷胎八月時在太後宮中小住了一段時間。先皇後帶著四歲的劉明規去給太後請安,永樂公主拉著小太子摸自己的肚子,說裏麵是他即將出生的表妹。


    誰知劉明規湊近姑母的肚子,忽然說:“裏麵是個傻妹妹。”


    當時在場的眾人隻當童言無忌,一笑而過。這件事還兜兜轉轉傳進了先帝耳中,某一日宴上,先帝偶然想起這件事,笑稱永樂的孩子還未出生就被太子給得罪了,出生後要罰太子給妹妹賠不是才好。


    誰知後來南秀降生,隨著年齡漸長,竟真的是個心智不全的孩子,話說得比常人晚了許多,後來即便交流無礙,讀書識字卻異常艱難,腦袋裏一根筋,別人說話略一拐彎就聽不懂了,鬧出不知多少笑話來。


    長安城裏知曉此事的人都道劉明規有雙“神仙眼”,能透過皮肉看出南秀是個傻子。


    再後來,南將軍戰死,夫人傷逝。劉明規對南秀卻十分親近,還將她帶在身邊,教她讀書習字。


    第3章 悔婚的傻女配三


    不知是那做法事的大師當真是個有本事的,還是青銅鏡和桃木劍起了作用,南秀終於沒再繼續做噩夢了。但她還是在心底悄悄認為這是仙人在托夢提醒自己,不該和表哥在一起。


    用早飯時她頻頻走神,一向愛吃的雲吞都少吃了兩個,心裏一直惦記著去找謝江晝問個清楚明白。平翠見她坐不安穩,疑惑地靠近桌邊,才走近就聽她轉頭問:“表哥下學了麽?”


    “還早呢。”平翠答話說,“聽聞表少爺今日有半天學假,晌午便會歸家了。”


    紅香在一旁撇嘴,平翠餘光看到了,悄悄遞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紅香垂下眼自顧自生著悶氣。她是在心裏責怪表少爺最近一直刻意躲著她們姑娘,可姑娘倒是心裏始終念著他,當真是一腔真心空付了。


    其實南秀完全沒有察覺到謝江晝在故意避著她,因為隻要她想見,就總是能找到他。最近一段時間宥王府多了許多好玩的東西,她愛往那邊跑,這才一連多日沒時間惦記謝江晝了。


    自從南秀及笄,她與謝江晝的婚事也開始放在明麵上談論,這是府中長輩們早已經商定好的。謝江晝與母親沈寧住在南府多年,仰仗著南家庇護,在外人看來,確實沒有說“不”的權力。


    但沈寧是真心實意要兒子娶南秀報恩的。她本來隻是南老太君的遠房侄女,老太君念著幼時與她家的情分,聽聞她孤苦無依便發善心收容了她,從未苛待過她,非但將她好好養大,還備下了豐厚的嫁妝為她擇了合適的人家出嫁。這戶人家甚至同在長安,使她既不必受遠嫁之苦,還能繼續得南家做身後靠山。


    可惜她丈夫為人太過剛正,過剛易折,得罪政敵後又被先帝降罪下了大獄。幸有南家大小姐,南秀的姐姐南敏托夫家為她丈夫求來一個寬宥,保住了性命左遷延州。


    赴任路上婆母染病亡故,她丈夫因對亡母有愧加之被貶後鬱鬱不得誌,最終投江身死,留下她們孤兒寡母苦苦支持。沈寧性子懦弱,實在難以獨自支撐門戶,更無法為兒子延請名師教導,偏偏兒子又足夠爭氣,若能有更好的老師必然前途無量,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能甘心?聽聞南朱喪夫歸家後,她鼓起勇氣擬信送往南家試探,同時深知自己的丈夫即便過去性命得保,也永遠是得罪過天子的失寵臣子,所以本沒敢報太大希望。誰知南家居然真的肯接納他們母子,也給了謝江晝入南家族學讀書的機會。


    南家兩個嫁出去的姑娘最後都因喪夫回了娘家,這在長安城也算一樁奇聞,要不是南家和宮裏都能攀上親戚,南老太君又以廣施善舉出名,她家的姑娘們怕都會按上一個克夫的名聲。不過老太君並不在乎外麵的議論聲,一家子女人都是血脈親人,哪兒來的那些古板規矩,又何必散落在外頭受苦。


    原本老太君和南朱打定主意要留南秀在家做一輩子老姑娘,誰知南秀打小兒別的沒學明白,卻懂得長大要嫁人,還一定要嫁表哥謝江晝。


    宮裏太後親自過問了此事。南秀就算傻,也是太後和南家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哪怕要星星要月亮都肯為她努力一把,更別說一個男人。謝江晝吃南家的,用南家的,還享受著南家族學名師的教導,即便要他入贅也是應該的。


    謝江晝孝順,又自知身上承著南家的大恩,也就默認了這樁婚事。但他心底深處自然是不願意的,又有誰甘心娶一個傻子呢?


    而太後、老太君和南朱對此也是心中有數,若心底無抱怨,那才不合人之常情。隻是她們都是看著謝江晝長大的,看準的就是他如他父親一樣正直忠孝。


    用完了早飯,南秀不許侍女們跟著,獨自跑去謝江晝院子外的小路等他。


    等的時間一久,她開始覺得無聊,蹲下去撿地上散落的殘花,直到蹲得腳都有些疼了才看到遠處花樹旁一道頎長的青色身影出現,自繁花中穿出,正向這邊緩緩走來。


    “表哥!”她猛地站起身,眼睛亮晶晶地揚聲喊。


    謝江晝抬頭望向她,還隔著三四步便停下了腳步,不再繼續向前了。他一身青袍一絲褶皺也無,襯得身形如竹般挺拔,隻是俊臉掛霜,看起來不是很好說話的人。


    南秀早習慣了他的冷麵,主動跑近兩步,仰臉看他。


    他避開她灼灼的注視,見她全不顧形象,挽臂被她當作布兜子裝了一堆花瓣。南秀立刻順著他視線將挽臂捧起來給他看,笑眯眯道:“上次紅香曬了幹花給我做花枕,味道可香了,我也和她學了,等我學會也給你做一個。”她聲音脆甜,對謝江晝的態度極為親昵。


    謝江晝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神情依舊淡淡的,隻是問:“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他的語氣並不算冷淡,也聽不出什麽起伏。


    南秀這才想起來正經事。


    她手臂像是沒了力氣,忽然垂落下來,方才還在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支支吾吾低聲說:“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謝江晝還算有耐心,望著她發頂等她回答。


    南秀吸吸鼻子,直白道:“你喜歡靈心姐姐。”她說話不會拐彎,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


    謝江晝先是一愣,原本冷淡的神情陡然變了,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南秀一根筋,最認死理,所以他從不寄希望於她可以放過自己。而他既然認了命,就不會負她。


    即便他確實對高靈心有意。


    此刻他應當立即否認,然後安撫南秀,叫她不要胡思亂想。可他隻是輕輕動了動嘴唇,說不出任何違心安慰她的話,索性沉默垂眼,思索片刻才正視著麵前人,認真道:“是,我心悅她。”


    他已經收斂好方才的失態,迅速恢複了平靜。


    南秀鼻子一酸,淚意浮上眼,卻又強行忍住了。她知道自己和表哥強湊在一起,未來兩個人都不快活。


    就像夢裏那樣。


    兩人相對靜默了半晌,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輕輕咬牙,湊前一步將包著花瓣的挽臂一股腦塞進謝江晝懷裏,然後提著裙子轉身往回去的路上跑。


    “阿蒙!”謝江晝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麽,見她隻向後擺擺手算作回應,然後頭也沒回地喊了一聲:“你等我!”


    謝江晝心裏亂糟糟的,本想追上去,腳下卻如同生了根,兀自沉默地站在原地,抱著一堆南秀精心挑選的殘花出神。


    另一邊,南秀已經氣喘籲籲地跑進了祖母院子裏,小炮仗一樣顛三倒四地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驚得老太君差點坐不住。


    總結她說的一堆話,中心思想就是:她要退婚,她不嫁表哥了!


    事情雖沒鬧出這間院子,南朱也得了通傳急忙趕來,來時就見老太君被心尖兒上的小孫女氣得臉色不太好,而罪魁禍首像隻小鵪鶉一樣坐在椅子上,聽說已經勸了很久了還是嘴硬得很。


    老太君指指南秀,神色不虞地對南朱說:“她孩子脾氣又能懂什麽好賴?不知是哪個教她的這番話。”


    南朱聽季嬤嬤三言兩語講清了方才發生的事,便知老太君這話其實是在不滿謝江晝,覺得是他偷偷唆使南秀來退婚的。


    南秀仍固執道:“是我不想與表哥成親。”她人雖然傻,可也隱約知道這件事的關竅在自己身上,若隻是表哥不想,根本沒用。


    她並未想錯,南家人都寵她寵得不講道理。她想要嫁給謝江晝,那謝江晝就必須老老實實地等著娶她,但謝江晝要是反悔了,那可由不得他。


    南朱坐到南秀身邊,耐心說:“你若不嫁他,往後再不能進他的屋子,與他一同吃飯。等他娶了別人就要從家裏搬出去,另找地方住。”


    這話可真是捏在了南秀的“七寸”上。她瞬間瞪大了眼睛,眼中明顯有兩分訝異和難過,但最後還是嘴硬道:“我、我到時可以去找他,他也不會攆我走的。”劉明規也在外麵有大宅子,她平時去找他玩兒一直都是暢通無阻的。


    南朱輕輕哼了哼,道:“你也不能時時去找他,那是他和他正室夫人的院子。你去了一次兩次還好,三次五次就是討人嫌!”


    她眼珠子裏的光彩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南老太君瞧見小孫女沮喪又不樂意了,白了女兒一眼,小聲說:“你嚇唬她做什麽?”


    南秀埋頭低低說:“年節……年節總會見到的。”


    她人傻脾氣軟,今日居然這樣固執,一定有內情。老太君執意要問清是誰教她說的這些話。南秀情緒低落,但還是堅持說這些都是自己的想法,她不要嫁人了。


    隔幾日南敏來府上探望娘家人,這件事竟然還沒鬧完,南秀像頭死倔的小牛犢,咬死不鬆口。


    南敏聽姑母無奈地複述了這幾日的事後,摸摸緊貼她乖乖坐著的妹妹,手摩挲著她柔軟的發頂,忽然笑了起來。


    “強湊也是一對怨偶。”南敏倒是看得豁達,“隻要我們阿蒙快快樂樂的,一輩子不嫁人又如何?”


    謝江晝學識過人又樣貌出眾,但心氣也高,她打心底裏不希望妹妹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


    經南敏這麽一勸,老太君和南朱心裏慢慢有些鬆動了。從前謝江晝默許了婚事不假,可細細想來這幾年對阿蒙沒那麽上心也是真,看來的確不想娶阿蒙了。


    在離開南府的路上,南敏的貼身侍女忍不住嘟囔著問:“奴婢過去在府上看著,表少爺對咱們姑娘的情意也是真得不能再真了,怎麽這才兩三年的功夫就變了。”她是南敏的陪嫁丫頭,從小就在南家伴著南敏長大。


    南敏不辨喜怒道:“哪有人是一直不會變的。”說完後微帶諷意的笑才浮上嘴邊,“寄人籬下的時候,可能那些微薄的,搖搖欲墜的尊嚴才是最重要的。若你是他,同窗背地裏看你笑話,嘲笑你入贅娶一個傻子,你一日忍得,一月忍得,一年忍得,那五年十年呢?何況外頭還有個落魄的美人兒得他拯救,讓他做了一回主,逞了一回英雄。”


    南敏消息靈通,早聽說了高家那個二夫人被不學無術的高少爺活活氣死,發妻屍骨未寒,高少爺便又迎了繼室入門。他的長女高靈心喪母,又不得父親疼愛,名義上是嫡出大小姐,可在高家的日子過得如履薄冰。


    前些時候高靈心受人責 難,還是謝江晝為她出了頭,說了公道話。如今長安城世家圈子裏已經傳遍了,都在等著看他們南家笑話呢。


    不過謝江晝聽到的閑言碎語總歸更刺耳一些,南敏能猜到那些人說的話,無非是嘲笑謝江晝寄人籬下,還強撐著脊梁骨想給別人做靠山。


    “宥王殿下就沒有變。”侍女猶不服氣。


    南敏一怔,竟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讚同道:“他確實是個怪人。”


    原本她還以為宥王對阿蒙有男女之情,但這麽多年看來,倒是更像師徒情誼。


    不過真是男女之情她才要驚訝,畢竟誰會喜歡阿蒙那樣傻氣的姑娘,即便是自己的親妹妹她也不得不承認。宥王天人之姿,皇後娘娘對這個外甥也格外重視,定會為他指一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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