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全安無奈:“孩子都多大了你還要查崗?”


    顧明月白了他一眼。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南秀和蔣林亭正在江灘餐廳吃晚飯。


    今天江灘這裏會有一場大型煙火秀,這家餐廳是觀景的最佳地點,所以客人很多。南秀和蔣林亭坐在僻靜的角落裏,從旁邊的落地窗望出去,能看到江麵有輪渡慢慢駛過。


    南秀問:“媽,怎麽了?”


    “和蔣林亭在一起?”


    南秀看了對麵的蔣林亭一眼,他也正看著自己。“對啊,在吃飯。”


    “在哪?”


    “江灘的餐廳。”


    江灘有煙火秀的事顧明月也知道,輕哼了一下,心道:哄人的花樣倒是不少。知道兩個人沒去玩那些極限運動,她放心不少,語氣也和緩了:“早點回家,知道嗎?”


    南秀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變成不讓家長省心的女兒,輕笑了一下:“知道啦。”


    她語調輕快,顧明月聽到後又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嚴了。秀秀已經在家裏悶了六年,玩的東西都是有一定安全保障的,蔣家兒子又每次都會陪在左右。


    算了,由著她開心吧。顧明月無奈地掛了電話。


    南秀收起手機,蔣林亭示意她看窗外,說:“要開始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他話音落下後不久窗外傳來幾道巨大的響聲,隱約能聽到歡呼聲,外麵的天空和江麵都被煙火照得透亮,各色的火光炸裂開,然後沉寂,反複持續了很久。


    直到結束,她還意猶未盡地看著外麵。


    飯後蔣林亭開車送她回家。兩人現在已經很熟悉了,下車後的一小段路他照舊送她,並肩在雪地裏走了一會兒,南秀看到他腳步緩了一下,將手伸進大衣口袋裏,又在她的注視下拿出了一盒仙女棒。


    南秀驚訝:“你什麽時候買的?”


    “早就買了。”蔣林亭答。


    他打開盒子抽出一支讓她拿在手上,然後微微彎腰低頭,一手擋著風,替她點燃。


    火星濺開後,他的聲音低低響起:“一直沒好意思拿出來。”


    這裏就他們兩個人,四周除了路燈花壇就是地上的雪,她手裏拿著仙女棒動了兩下,笑著說:“確實是有點傻。”


    她以為他是嫌棄這東西傻,才會覺得不好意思。


    “不是。是我心裏緊張,猶豫了一路。”蔣林亭眼裏閃爍著細碎的笑意。


    第29章 斷腿的偏執女配(完)


    許靜翻了下南秀的微博, 評論和點讚數量驚人。


    她挑了幾條有意思的評論念了出來,又總結道:“你粉絲都說, 自從你疑似談了戀愛也變得高產了,畫裏都飄著戀愛的味道——”話一轉,“不過他們不知道,你七夕還要和我這個單身狗朋友一起過。”


    想起蔣林亭,許靜的語氣變得有些複雜,說:“……聽說他又立了功,抓到了那邊最大的毒梟。之前那個毒梟在咱們這兒就犯過事, 害了好幾個警察, 其中有一個還是蔣林亭的大學同學。”


    “我朋友特佩服他,說他重義氣。不過你說, 好好的大少爺不做,跑去那種危險的地方,和搏命有什麽區別?”


    南秀認真聽完了她的話, 卻沒說什麽。


    看著南秀安靜的側顏, 許靜忍不住問:“他要走之前告訴你了?


    “嗯。”


    “那他和你表白了嗎?”


    南秀說:“沒有。”


    “沒有?”許靜的聲調陡然拔高, 忿忿說著,“他就這麽走了,也不給你一個承諾嗎?”


    南秀認真想了想。他們甚至沒有正經確定戀愛關係,如果他承諾一定會活著回來,或是承諾給她一個未來, 都會顯得很奇怪。那次一起看了江灘煙火秀之後,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 其實她也以為他會和自己表白。


    但他並沒有, 隻是問她冷不冷,然後陪她一起把一整盒仙女棒都點燃燒盡了。


    那天兩個人真的是有點傻。南秀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會忍不住翹翹嘴角。


    許靜見她這麽淡定, 無奈地伸手捏她的臉:“你就該一哭二鬧三上吊,看他是選擇那邊還是選擇你!”


    不過許靜也是說氣話,知道以南秀的脾氣肯定做不出來這樣的事,她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她極其缺乏安全感,害怕沈司檢會拋棄她,重新和盛潔在一起。在這一點上蔣林亭做得比沈司檢好一萬倍,至少他帶給南秀的都是輕鬆快樂的記憶。


    許靜想到盛潔最近深陷輿論風波,對南秀說:“譚沛染上了毒癮,你知道嗎?”二代圈子裏確實有不少髒事,但譚沛最多是性格不討喜,也算有底線。她再看不起譚沛,也沒想到他會碰這種害人的東西。


    “他和盛潔在網上那麽高調地談戀愛,現在吸毒的事也沒能壓住,被曝光出來後連盛潔都被影響得很厲害,已經有一段時間看不到她的消息了。”


    處於上升期的演員在鏡頭前都很活躍,沉寂一段時間後想東山再起很難。盛潔深知這一點,一直以“圈內勞模”著稱,工作排得很滿,但事情發生後她連新劇的宣傳都沒有參與,所以網上一直在傳她被封殺了。


    這個世界男女主角的命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故事的發展很早就脫離了原本的劇情安排。南秀一直覺得自己隻是書中可有可無的小配角,除了努力讓自己從悲慘的故事線中抽離出來,從來沒有想過抗衡其他劇情,現在會變成這樣,就隻能用蝴蝶效應來解釋了。


    *


    盛潔被封殺的傳聞愈演愈烈。


    她的經紀人對著電話那邊的人發火:“我們盛潔隻是想暫時休息幾天,誰在造謠我們被封殺了啊?”


    一家家媒體的電話像催命符一樣,盛潔聽得多了逐漸開始畏懼鈴聲,隻要電話一響就會緊緊捂住耳朵縮在沙發的一角。她現在的狀態特別差,根本無法麵對公眾,經紀人也隻能給她時間調整心態。


    兩個月以前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在偶然得知譚沛和趙越經常來往之後,她因為無法接受和譚沛大吵了一架。彼此冷靜過後譚沛也覺得理虧,畢竟之前就是因為趙越調戲了盛潔,兩人才會打架打進醫院。


    譚沛低聲下氣地和盛潔道歉,發誓再也不會搭理趙越,結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兩人剛剛重歸於好,盛潔竟被人匿名爆出了一組照片。


    照片裏的她看起來是才上高中的年紀,和趙越擁抱、貼臉、接吻,每一張都很親昵。譚沛立刻花錢刪帖,但這件事背後明顯有推手在運作,很快又有層出不窮的新爆料,幾個自稱是盛潔高中同學的人也站出來印證兩人曾交往多年。


    戀情當然是真的,又有鐵證如山的照片佐證,盛潔無法否認這一點。但她和趙越談戀愛的時間很短,因為她怕早戀的事被老師和父母知道,所以一直求著趙越不要公開。


    因為長得好看,她高中時身邊從不乏追求者,其中就有同校同屆陽光帥氣的趙越。但真的談起戀愛了她才知道,趙越的性格偏激,稍有不如意就會打罵同學泄憤,幸而他高中畢業後就被送出國鍍金了,她和他也就順勢斷了關係。


    後來她和月空娛樂簽了約才知道趙越居然是月空娛樂的少東家。他媽媽原本是月空娛樂老總的情人,苦苦熬到轉正,趙越作為私生子一躍成了名正言順的大少爺,看起來性子收斂許多,待人接物風度翩翩。


    高中時早戀並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所以一開始經紀人也沒有太心急,但趙越對盛潔的騷擾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停過。


    趙越的存在隻會勾起盛潔心底的恐懼和愧疚。


    六年前幾個小混混圍堵沈司檢的車,又惡意碰撞導致嚴重意外,後來經警察證實幾輛肇事車上的人都磕了藥,他們在被審訊時也一口咬定是因為嗑藥上頭才會隨機追逐路過的車輛。


    盛潔和他們一樣選擇隱瞞了內情。沈司檢不知道小混混的背後其實是趙越,誤以為他們是要輕薄她,才會為她出頭埋下了隱患,不久後的撞車報複又導致南秀出了事,她也就更沒有勇氣向沈司檢坦白了。她怕沈司檢如果得知真相,會怪她間接造成了那麽嚴重的後果。


    沒想到時隔多年,陰魂不散的趙越又害了譚沛。譚沛在家中吸毒時被人舉報,她作為女友也同樣被懷疑涉毒,雖然警方檢測後證明了她的清白,真真假假的消息也還是傳到了網上,事情越鬧越大。


    聽著經紀人一遍又一遍和媒體重複著同樣的話,她隻覺得渾身發冷,不知道能找誰幫幫自己。她想給沈司檢打一通電話,哪怕隻是聽聽他的聲音……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指顫抖著奪過經紀人的手機,然後給沈司檢發了一條簡訊——


    幾年前撞你車的那群人和趙越認識。


    經紀人被她突然搶手機的動作嚇了一跳,半天都不敢說話,生怕刺激到她,見她緊攥著手機喃喃念叨著:“他肯定會來的。”


    正如盛潔所料,沈司檢收到這條消息後果然願意來見她了。


    她苦笑了一下,抬手抹掉臉上的淚,請求經紀人先離開。


    沈司檢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上了一條新裙子,粉底蓋住蒼白的臉色和青黑的眼圈,對他笑得淒楚可憐。即便他冷著一張臉,她還是撲過去猛地抱住了他,也不說話,一直靜靜流淚。


    沈司檢將她的手拉下來,推開她,神情冷漠得像是從來不認識她一樣,微微低頭問:“當初你就知道那群人背後是趙越,對嗎?”


    盛潔身體抖了一下,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我當時太害怕了……趙越爸爸有權有勢,他以前把同學打殘了他爸都能幫他擺平,我怕他為難你,也怕你怪我……”


    她說得語無倫次,捂著臉蹲在地上,崩潰地哭著說:“真的對不起,我早就和他分手了,不知道他為什麽一直纏著我不放……”


    沈司檢僵著身體,木然說著:“所以,根本不是你後來說的那樣,是那幾個人想要輕薄你,而是因為你和趙越有糾葛?”


    他恍惚了一下,自己因為逞英雄替盛潔出頭害了南秀,沒想到真實情況居然更戲劇,更嘲諷。


    盛潔抱著自己的手臂,哭得梨花帶雨。看著她健全的身體,沈司檢語氣疲倦,像是身體裏的力氣瞬間被抽走了,隻想找個地方靠一靠:“南秀因為那場車禍失去了右腿,趙越逍遙在外,做了六年揮金如土的大少爺。”


    他短促地笑了一聲,喃喃說:“真不公平啊。”


    而他也是造成這種後果的凶手之一,又有什麽資格再奢望和南秀在一起?


    沈司檢走了。


    盛潔擔驚受怕了這麽多年,愧疚了這麽多年,終於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她擦著不斷流出來的眼淚,坐在地上發呆。


    經紀人看到沈司檢的車開走了才迅速回到樓上,生怕盛潔想不開,見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蹲下來安慰道:“犯法犯罪的人又不是你,等這些事熱度過去了,咱們可以將你塑造成受害人的身份,博得公眾的同情,再慢慢重新開始。”


    “真的可以麽?”盛潔惶然地落淚。


    經紀人設想得雖好,可等真到了付諸行動時,網友卻顯然不肯買賬。因為長時間遭受惡評和詆毀,盛潔的狀態越來越差,情緒時時處在崩潰邊緣,不得不退出娛樂圈修養身體。


    譚沛經過十幾天的拘留後又被送去強製戒毒。三個月後,趙越參與了一起惡性鬥毆事件,意外瞎了眼睛,僥幸保住了一條命。


    趙越本就花邊新聞不斷,身邊網紅和女明星一茬又一茬地換,變成瞎子的事自然在網上掀起了很長時間的討論,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惋惜的,也有純粹好奇他為什麽打架的……但隨後逐漸被眾人拋在了腦後。直到又過了幾個月他因吸毒過量猝死,才再次被網友熱議。


    沈司檢接到了電話。


    得知趙越死亡的消息後,他慢慢仰靠在了椅子上,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坐了很久。隨著時間的流逝窗外暗了下來,他忽然回神,起身拿起車鑰匙匆忙往外走。


    他回到了住處。


    他從不認為這裏是家,家應當是他和南秀的婚房,離婚了住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他開始在臥室裏不斷翻找,找上次喝醉後他還在看那本畫冊。


    偷來的畫冊已經被他翻得卷了邊,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壓平,然後一頁一頁看過去。


    一張圖一張圖地看,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看得心裏空蕩蕩的。他讓她受了那麽久的委屈,又要怎麽才能還得清。


    離開住處後,他又像提線木偶一樣開車來到了南秀家樓下,撥通了她的電話。電話裏她的聲音近在耳畔,耳鳴的感覺緩和許多,心裏也平靜下來。掛掉電話後,他坐在樓下的椅子上等。


    他想,如果南秀不肯來,他就這麽一直等著。


    至少,她還欠自己一次“認真談談”,不是麽?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嘲笑自己的厚臉皮。


    過了十幾分鍾,南秀出現在了他麵前,又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沈司檢攥起來的手慢慢放鬆,頓了頓,像好友間閑聊一樣問她:“他回到原單位了吧?”


    南秀:“嗯。”


    沈司檢又問:“那你們是……分開了?”


    南秀語氣輕快:“還不算在一起,所以也不叫分開吧。”


    沈司檢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問“是不是在等他”、“如果等不到”之類的假設。她喜歡蔣林亭,所以隻要他回來,他們一定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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