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秀這才終於老實了,身體虛軟地往水裏栽,沈相川握著她的手臂撈起她,不得不將她虛抱在懷裏。


    當他抬起眼,宋明山正站在不遠處,一臉怒色。


    第85章 師徒文炮灰女配三


    離開池水後的南秀唇色蒼白, 身體抖個不停,在宋明山看來完全是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


    護徒心切令他看起來處於暴怒邊緣。


    “我聽趙冉說你在山下被妖物所傷, 想起白日你臉色不佳,過來送藥……”宋明山一邊板著臉對沈相川說,一邊視線又在兩人間幾次來回,越想越生氣,“你們二人又為何會如此?簡直成何體統!”


    “是我的錯。”恢複理智的南秀立刻搶在沈相川開口前坦誠認錯。


    以她的本事根本強迫不了沈相川。所以宋明山隻當沒聽到,依舊死死盯著沈相川,要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


    南秀懷疑自己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上了身。今夜她練功結束後沐浴換衣, 人都已經躺在了床上, 可再有意識時人就在寒池裏泡著了。


    “當真是我強迫沈師叔!”她也顧不得難堪了。身體雖然不由自主,方才的記憶卻深刻無比, 她的所作所為又與登徒子有什麽區別?如果裝死讓沈相川獨自承受指責,她也會看不起自己。


    她從小就不愛稱呼沈相川為師叔。千靈山的開山祖師沈息共有二子,沈長英與沈相川, 又有首徒宋明山。在沈長英沉睡後, 由沈相川代掌仙尊之位, 千靈山上下並無意見。但嚴格說來,沈相川是由他母親教導長大的,宋明山和他也從不會以師兄弟相稱。


    此刻為劃清界限,也是為表明態度,南秀第一次叫他“師叔”。


    這時沈相川才終於看了她一眼。南秀的慌亂難堪都寫在了臉上, 他心道:不知是她太會偽裝, 還是當真身不由己。


    南秀連忙避開沈相川的視線, 不敢再和他對視, 艱澀又小聲地對他道:“方才是我冒犯,實在……實在對不住。”


    現在她是真的丟臉到想遁地離開千靈山了。


    見南秀解釋時表現得異常認真, 宋明山這才稍稍緩和了麵色,轉而擔心起她的安危。南秀趁勢堅定道:“還要勞煩師父為我開一次滅崇鈴陣。”


    滅崇鈴陣是師祖沈息所創,若被妖魔附身,此陣便可將其絞殺,至今還沒有失手過。隨後師父依她所言,為她開了陣,然而在她入陣後鈴陣卻一聲也未響,說明並沒有邪祟侵擾。


    南秀盤腿坐在陣心,尷尬得滿頭大汗。四周紅線交錯,銅鈴靜靜垂落,連晃動都不曾。


    看著陣外麵無表情站立的沈相川,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這一回更要令他厭惡了,一定覺得自己是個撒謊精。


    宋明山也覺得意外,他不認為徒弟會說謊,還在努力幫她找借口:“或許是、或許是這邪祟能耐通天……”


    沈相川眼底閃過嘲弄,略一勾唇道:“或許吧。”


    他沒有追究南秀是否說謊,這日之事也隻當沒發生過,身上的傷倒是愈發嚴重了,既是因妖物所傷,也有南秀惹得他氣血攻心的緣故。南秀垂頭喪氣了三天,而後更加賣力練功。


    寒山峰下的花圃被她打理得越來越好了。


    等到過年的時候花圃內花團錦簇,在白雪皚皚的寒山峰映襯下顯出一種奇異的生機來。


    千靈山的每一座山都有術法籠罩,因而終年不落雪。但寒山峰因為主人沉睡,四季如常,冬雪更是下得格外大。


    每座山也都為新年張燈結彩,隻有寒山峰入了夜後一片漆黑。夜裏南秀在花圃旁練完功,遙遙望過去,覺得那邊實在太冷清孤寂了。


    第二日一早她便提著四個紅燈籠,掛在了寒山峰入口處的高門上。


    圓滾滾的大紅燈籠在微風中輕擺搖晃,總算給暗沉的大門添了點顏色。隻是她仰起頭細看才發現一側燈籠好像掛偏了些,正準備撚訣調整一番,誰料那燈籠卻自動扶正了,著實嚇了她一跳。


    她似有所感,猛地轉過身。


    發現自己身後竟站了一個人。


    這人身體修長清瘦,穿著一件藍袍,正負手抬頭盯著她的燈籠看。


    這是……沈長英!


    明明忘記了他的樣貌,南秀卻在頃刻間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她頓時有點慌張地說:“我以為——我這就把它們摘下來。”


    她以為他還在沉睡中,才會自作主張地往人家門上掛燈籠。如今主人醒了,這行徑就顯得有些唐突了,雖然她並無惡意。


    “很好看。”沈長英將視線從燈籠上收回,落在她臉上。


    他的眼神明明很溫和,但一碰上便讓人覺得心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啊?”南秀聽到自己的燈籠被誇獎了,先是驚訝,然後鬆了口氣,最後又沒忍住露出一點笑容來。


    麵前的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救世的義舉仍曆曆在目,這樣對萬生萬物有大恩的人就站在自己麵前,她簡直像是在看什麽稀世珍寶一樣激動。


    南秀很想仔細看他,又不敢冒犯打量,隻克製地看了幾眼。或許是因為長久沉睡,他看著還極其年輕。與沈相川不同,他的氣質也清冷,但並不是沈相川那種難以接近的冷漠,而是出塵般與世間萬物隔了一層,看著就遙不可及。


    正在南秀出神時,他又認真地說了一句:“謝謝你的燈籠。”


    說完後,袖口輕擺,瞬間借法陣消失在了原地。


    南秀還沒有從他忽然蘇醒這件事上徹底反應過來,他又這麽沒影了。


    這是去哪兒了啊?


    她有些心急,先飛快傳音告知了師父,然後循著他殘留的一點氣息跟在了他身後。好在他並沒有掩蓋蹤跡,她才得以一路跟隨。


    南秀一路跟到了幾百裏之外的陌生小城內。


    沈長英沒有理會她,自顧自走到一處麵攤坐下了。他坐了一會兒,攤主見他衣著不凡,雖詫異他穿得單薄,但還是主動上前詢問他要吃點什麽。


    沈長英想了想,道:“什麽都可以。”


    南秀沒有與他同坐,謹慎地坐在了另一桌,又向攤主要了一碗陽春麵。仙門弟子早已經辟穀了,但她嘴饞,想著既然都坐下了,索性也跟著吃一碗。


    兩個人都沒有浪費,連麵湯都喝盡了。


    隻是吃完後南秀卻傻眼了,因為兩個人誰都沒帶錢。


    她已經很久不曾下過山,忘記要隨身攜帶錢袋子。而在她心中形象無比高大的沈長英轉頭與她對視,一臉淡定。


    頂著攤主懷疑他們是不是準備吃白食的視線,她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隻好從發髻上拔下自己唯一的首飾。


    “這根玉簪,可以抵飯錢麽?”


    第86章 師徒文炮灰女配四


    沈相川得知沈長英清醒後, 立即來了寒山峰,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他在此處靜坐許久才等回沈長英。中途分明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 隻是那道氣息兜轉一圈卻又離開了。


    一見沈長英踏進門,他起身便問道:“兄長是去了哪裏?”


    沈長英仿佛沒有沉睡這許多年一樣,朝他熟稔一笑,回說:“隨意走走。”


    又抬手遞給他一支玉簪,照著南秀的樣貌形容了一番,再與他確認了身份姓名,然後道:“幫我將這支簪還給那位小友吧。”


    與南秀分別後沈長英又再下了一次山, 將簪子“贖”了回來。


    畢竟總不好坑了小輩的東西。


    而沈相川看著兄長手中的玉簪, 瞬間認出這是很多年之前他送給南秀的生辰禮物,自那時起她幾乎日日佩戴著。他停頓片刻, 還是問道:“這簪子怎麽在兄長這裏?”


    沈長英憶起不久前發生的事,莞爾道:“還要謝那位小友用這支玉簪請我吃了一碗麵。”


    沈相川神色未動,將簪子握在手上。


    兄弟二人十餘年不曾交談過, 兩人又都是寡言少語的性子, 沈相川關切了兩句, 沈長英一一回應了,接下來便顯得有些無話可說了。


    簪子在沈相川手心輕輕磨過,他舒了一口氣,緩緩起身道別。


    沈長英頜首。


    沈相川從寒山峰離開後先去了南秀的住處。南秀正和靈晚在水榭裏笑鬧,她那簪子實在戴了太久了, 所以發間一空, 靈晚一眼就發現了。


    她一邊把自己的簪子拔下來往南秀發髻上插, 一邊開心地笑著說:“早就該丟了那東西, 我這支更好看,送你了!”


    南秀彎著眉眼偏頭躲了一下:“哪裏好意思要你的……”一抬眼就看到了沈相川。


    靈晚察覺後轉過身, 對上沈相川的那張冷臉真是再快活的心思都跑沒影了。她扭頭朝南秀扮了個鬼臉,又表麵乖順地起身往屋子裏跑。


    而她的簪子已經戴在了南秀頭上。


    沈相川也沒有廢話,徑直走到南秀身前,展開手心利落道:“兄長讓我還給你。”


    南秀先是驚訝沈長英會把簪子還給她,因為連她自己都沒有想過再去把這東西換回來,隨即又反應過來,用沈相川送的東西抵了麵錢,還被本人抓了現行,這麽做似乎有些不妥。但轉念又想,或許他早已經忘了這簪子的來曆,自己糾結來糾結去反倒是個笑話了。


    於是她鎮定又迅速地將簪子收在手上,道謝說:“麻煩你了。”


    沈相川沒應聲,轉身走了。


    南秀看著他的背影撇撇嘴。


    嫌棄成這樣,她又不是洪水猛獸。


    ……


    把她當作洪水猛獸的不止沈相川一人。


    比如同門的趙冉,時刻警惕著她,生怕她再對馮小滿行加害之事,尤其今日大家一同外出,和那日的情形太過相似了。因為趙冉表現得過於明顯,連馮小滿本人都覺得有些尷尬,幾次看向南秀,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歉意。


    南秀倒是不在意,做錯事的是她,別人提防些也是事出有因。所以她盡量不與馮小滿一行人靠得太近,靈晚和蕭鶴又喜歡和她黏在一起,最後三個人一同落在了隊伍後麵。


    千靈山弟子外出獵妖是常事,眾人習以為常,一路上氣氛並不緊張壓抑,偶爾還有歡笑聲響起。馮小滿被幾人簇擁著,聽身旁的趙冉抱怨說:“最近妖物猖獗許多。”


    周圍幾人聞言默默點頭。


    入林之後,他們很輕易就尋到了幾隻妖物的蹤跡,處理起來也像砍瓜切菜一樣十分簡單,稍微棘手些的是一大片怪叫聲異常刺耳的飛烏,瞬間黑壓壓地湧過來將眾人撞得四散開來。南秀提劍斬落一對,頓時血霧四濺,她不適地眯起眼用力揉了揉耳朵。


    不等她喘口氣,近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南秀連忙循聲跑去接應,用劍擋開半人高的草葉,才發現是馮小滿不小心跌倒了。她探身把馮小滿攙扶起來,馮小滿一臉心有餘悸,怯怯地向她道謝。


    林葉浮動,沙沙的響聲無端透著一股詭異。方才這片林中有鳥鳴,有風聲,此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南秀感覺到了異樣,攥緊手中劍的同時,馮小滿忽然牽上了她的衣袖一角。


    她回望馮小滿,見馮小滿眼中浮起霧氣,帶著哭腔道:“南師姐若對我有什麽不滿,還請直言。上次師父為救我傷了你……我……”


    南秀意外於她忽然提起這件事,但還是認真地對她說:“小滿,我還應該當麵與你說一聲抱歉。但這裏也不方便多聊,我們先去與大家會合。”


    因為當初一回到千靈山她就被關進靜室思過了,所以隻在半年前請靈晚代為轉達了歉意,後來又一直刻意躲著沈相川和馮小滿,直到今天兩人才再一次碰麵。


    馮小滿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自顧自說:“師父與我兩情相悅,一時心急才會傷了師姐。”


    這回南秀沒應聲。


    馮小滿繼續羞澀道:“師父說,不日將會與我成婚,即便如此,師姐也不嫉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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