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南家已經送來了不少名貴藥材,今日南秀又帶過來新一批奇珍補品。聽說蕭安終於醒了,她懸起來的心也總算能徹底放下了。


    坐下剛說了幾句話,蕭安就出現了。因為腿骨的傷十分嚴重,他還坐著輪椅,由侍從在後麵推著。


    南秀以為他是為了見令月才會來得這麽快,心裏想著:真是不巧,你們兩人錯過了,隻剩下我一個討嫌的了。而顧嬤嬤神色鎮靜,在一旁先一步提及穆令月道:“穆姑娘得知殿下並無大礙,又說家中有事,已經先告辭了。”


    蕭安頜首,並沒有說什麽。


    南秀覺得詫異。她還沒忘他為了令月冷臉斥責自己惡毒的事。


    錯過了心上人的探望,怎麽也不見他露出遺憾懊惱的神色?


    此刻的蕭安隻顧仔細瞧著南秀的傷處。見她左臂吊在胸前,出乎在場人意料,主動問道:“還疼麽?”語氣關切自然。


    南秀見他額上還層層疊疊纏繞著紗布,玩笑道:“你不會因為磕到了腦袋,失憶了吧?”


    她看過許多話本子,有個書中故事講一男子在外遊曆時不慎跌落山崖,雖然性命無虞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就連姓甚名誰、家住何處都不記得了。


    “我沒有失憶。”蕭安失笑,“你無事就好。”


    別說南秀不適應,這下連鎮北侯夫人和顧嬤嬤都暗自驚訝起來。蕭安幾度上戰場,這幾年間性子變悶了不少,怎麽受傷醒來反倒開了竅,突然知道關心人了?


    蕭安袖中的手輕輕蜷了蜷,迎上南秀懵懂的眼神,心口跳了幾下。


    兩人間氣氛奇異。蕭夫人覺得經此一遭,或許真成了兩個孩子之間的轉機。都說患難見真情,兒子怕是直到現在才明白過來哪個姑娘待他最真心。


    隻是南秀略坐了一會兒就想告辭了。


    顧嬤嬤笑著攔下她:“南姑娘可在府上多玩一會兒,夫人方才命奴婢去吩咐了廚房,晚上請您留下一同用晚膳,叫廚房做您最愛吃的黃魚。”


    南秀正猶豫該如何推辭時,蕭安忽道:“你不是最愛吃廚房做的菜麽?”


    她還以為蕭安又是在陰陽怪氣。她小時候常厚著臉皮留在侯府蹭飯,什麽借口都用過,隻是現在都長這麽大了,哪裏還好意思如此,因此還是堅持道了別。


    蕭安無奈自己似乎是說錯了話,竟將她嚇跑了。抬眼撞見母親滿是笑意的視線,也沒有任何閃躲,神態如常。


    蕭夫人隨口笑道:“難不成你是撞鬼了麽,真是性子大改。”


    第102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五


    傷筋動骨一百日。幾個月後, 南秀終於徹底養好了手臂。


    青儀山新修建了一處馬場,嘉文公主聽說後鬧著要過去玩耍, 太後為讓孫女高興,特地挑了一日邀請各大世家遊山,南秀的邀帖還是嘉文公主親手寫的。


    從前嘉文公主不喜歡南秀,若碰上了時常要捉弄欺負她。沒想到前兩年二人比過一次馬,南秀勝了她,反倒令她改觀了。不過南秀待這位被嬌寵長大的公主也一直不冷不熱,更別說諂媚討好, 幾乎能躲則躲。


    今年杜家大人辦好了聖上交代的幾件差事, 官職一路水漲船高,杜家也終於出現在了受邀之列。大公子杜傾山開始沒日沒夜地苦練騎術, 隻希望遊山當日能在南秀麵前露一回臉。


    他從小就喜歡南秀,但礙於南秀對鎮北侯世子的情意表現得實在太過明顯,目光從未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不想湊上前徒惹她厭煩。遊山當日也一直埋頭混在人堆裏打馬球, 半場方過便出了老大的風頭, 引得人群中一陣喝彩。


    遠遠看到杜公子矯健的身影,雲敬忍不住在心裏比較起來,要論這馬上英姿,無人比得過他們家世子,那可都是一槍一箭在戰場上搏命拚殺出來的真本事, 哪裏是這長安城中錦繡堆裏養大的公子們三兩下花拳繡腿比得了的。


    可惜殿下的腿傷剛養好一些, 今日臨行前夫人耳提麵命要他看顧好殿下, 萬萬不能下場騎馬。好在殿下也表現得興致缺缺, 連從小養大的馬都由他牽著,也不去圍觀眾人打馬球。


    雲敬順著殿下的視線遠遠望去, 能看到一身水藍繡裙的南秀姑娘。


    她正和嘉文公主湊在一處說話,很快又被拉去看馬球了。


    這幾月,南秀姑娘常常來府上探望。有時送些點心,有時送些話本藏書,有時送些解悶逗趣的小玩意。不過多數時候隻在府上略坐一坐就走了。


    殿下也從不出言挽留,南秀姑娘來了隻陪在一旁坐著,聽她和夫人說話。


    不過雲敬還是漸漸摸出了門道,南秀姑娘一出現,殿下的心情就會變得格外好。若是留得久一些,心情就會更好。


    從前水火不容的兩人,現如今融洽非常,關係一日比一日好了。


    雲敬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中他早已經把穆姑娘拋在了腦後,不怎麽會想起過去殿下待穆姑娘的情誼了。辰王殿下養外宅一事在長安城裏鬧得沸沸揚揚,他不敢斷言真假,如今殿下與南秀姑娘難得和諧,更不敢貿然與殿下提及,大著膽子將此事吞進肚子裏,隻當沒聽說過。


    *


    南秀帶著春葉繞過喧鬧的人群,沿著小路去往帳篷處換衣。嘉文公主吵著要同她比馬,正好她也有些技癢,養傷幾月躺得骨頭都快散了。


    順著一叢枯枝繞過路彎,南秀發覺此處居然不見護衛的身影,遠遠向四周望倒是有幾隊人在巡邏。正覺得奇怪,腳步也隨之慢下來,等枯枝遮掩的另一端落入視野內,剛一抬眼就看清了背對她們站著的辰王,像是在和什麽人拉扯著,而且拉扯的還是一位姑娘。


    那姑娘抬起微紅的眼,容貌秀美,神色怨中帶恨,正是令月。


    春葉也立馬認出了穆姑娘,心裏覺得別扭,不由得抬眼去瞧姑娘的神色。


    姑娘與穆姑娘關係好,結果為了她的事,反倒被世子誤會了,經曆了一番同生共死關係才終於緩和。姑娘受了那麽重的傷,穆姑娘從未來府中關心過,卻在前段時間遇上她去探望世子。


    春葉心裏亂糟糟的,想到近來關於辰王的風言風語,害怕穆姑娘又發覺世子的好了,後悔選了辰王。那她們家姑娘怎麽辦?


    她覺得姑娘真是白白幫了穆姑娘一回,更別說何太妃原本看中的也是姑娘,姑娘故意當著太妃的麵出了醜,讓穆姑娘為自己解圍,才間接促成了這門親事。


    春葉心裏憋不住事,前幾天還忍不住和南秀抱怨過。


    南秀不是傻子,令月忽然待她冷淡下來,她自然察覺得到。但從前的事實在怪不到令月頭上,因此對春葉說:“令月有私心,難道我就沒有嗎?倒不如說是一拍即合,若她有錯,那我也有。”


    春葉這才不再怨氣衝衝。


    此刻她豎起耳朵,忍不住仔細聽那邊兩人的對話。


    “那我便殺了蕭安。”辰王這一句話清楚地落入南秀和春葉耳朵裏,話的內容直嚇得春葉肩頭微縮,眼睛也不自覺瞪大,暗示自己肯定是聽錯了,慌張壓低聲音道:“姑娘,要不咱們換一條路?”


    這時爭執的二人也發現了她們。


    辰王一怔,而後鬆開握住穆令月手臂的手,抬步朝南秀走來。


    南秀和李潼也算自幼相識,不過關係平平,鮮少說話。他冷著臉走過來,南秀還以為他裝作無事發生與自己擦肩而過,然後徑直離開,誰知他卻在經過她時停下了。


    他微微偏頭,低聲道:“今日聽到的事,還請南姑娘爛在肚子裏。若哪一天傳進了別人耳朵裏,恐怕姑娘你——”


    他聲音冷得像冰一樣,透著明晃晃的威脅之意。


    春葉連忙擋在兩人之間,牢牢護著自家姑娘。南秀卻轉身拉開她,板著臉道:“辰王殿下既然不想被人傳閑話,為何在人人可經過之處高聲喧嘩,倒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


    辰王這才正視南秀。


    “你方才那麽大聲,聽見的或許不止我一人,若別人傳出去了,我還要替人背鍋不成?”


    辰王被穆令月氣昏了頭,盛怒下喝退了巡邏的護衛,趕走了自己與穆家的侍從,本也不怕將事情鬧大。穆令月和他的婚約還沒有作廢,如今兩人仍是未婚夫妻,就算太後知道了也不過是責備兩句。


    所以被南秀撞破先前的場麵也不至於惱羞成怒,隻是聽聞她嬌蠻,怕她四處吵嚷給令月帶來麻煩,順口威脅而已。


    此刻被反駁了,態度反倒正經了兩分:“從前竟不知南姑娘如此牙 尖嘴利。”


    南秀回:“我從前也不知辰王殿下如此蠻不講理。”


    穆令月走過來將南秀擋在自己身後,對辰王道:“我勢必會與你退婚,從此隻希望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李潼看了她身後一眼。


    穆令月轉過身,卻見南秀已經一言不發地帶著侍女離開了。她望著南秀的背影,麵上慢慢浮起愧色。


    李潼忽然盯著她笑起來:“你與南姑娘情同姊妹,若她知曉你對蕭安的心意,而她又一心要嫁蕭安,到時會如何對你?”


    “這與你無關。”穆令月被戳到痛處,臉色微變。


    李潼苦笑道:“方才我說的都是氣話,蕭安乃護國的將帥,我若敢殺他,聖上必會要我償命。但若有朝一日,我與蕭安隻能活一人,你選誰?”


    穆令月冷漠道:“我自然選他。”


    李潼冷靜下來和她解釋:“心顏曾救過我性命。之前我收到假消息,去往河州尋她未果,不知怎麽走漏了風聲,並非有意令你和穆家難堪。沒想到後來又在長安遇到了她,我總不能看著她受苦。”


    穆令月譏諷道:“所以便將她收為了外室?”


    李潼舉手發誓:“我隻是買下宅子安置她,好讓她有個容身之所,僅此而已。”


    穆令月暗暗想,這一次她不在兩人間做阻礙,反倒令李潼對自己愧疚起來。看著李潼這一張曾令自己癡迷不已的臉,她隻覺得可笑。


    她心底隱隱有報複的快感,一字字說:“我傾慕蕭安,想嫁他為妻,還請殿下成全。”


    *


    離開的路上春葉大氣都不敢喘。


    姑娘那幾句話可真是厲害,辰王竟真的沒有為難她們。她想想還覺得後怕,辰王威脅人的樣子實在太嚇人了。


    南秀在帳篷內換好了衣裳,又與春葉往馬場的方向折返,瞥見她臉色還是有些發白,人也恍惚,居然這麽久都沒緩過來,噗嗤一聲笑,轉身摸摸她眉心,安撫道:“你怕什麽?我父親是當朝丞相,母親是遠征侯嫡長女,更有太後的寵愛,辰王還真敢對我動手不成?”


    春葉靦腆地低頭笑笑,剛要應答,發現姑娘身後站著兩道身影,驚訝道:“世子殿下?”


    南秀立刻回過身,視線先落在了蕭安的腿上,有些驚喜道:“你的腿已經完全好了麽?”


    蕭安平穩地朝她走過來,受過傷的腿看不出絲毫異樣,果真是好了。


    走到她麵前,他才道:“不需要坐輪椅了,隻是還騎不得馬。”


    南秀覺得他可憐,大家都去馬場那邊湊熱鬧了,他身邊卻隻有雲敬陪著。


    “你這是準備去騎馬?”蕭安明知故問。


    南秀點點頭,試探著問:“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於是在雲敬的目瞪口呆之下,自家世子從善如流地點頭同意了。


    方才殿下不是和跑來打招呼的孫家公子說,不想看比馬嗎?


    第103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六


    馬場上架起了觀禮台, 日頭偏斜,許多人正坐在台上翹首以待。


    太後曾看過南秀與嘉文比馬, 知道這丫頭著實厲害,若今日不能上場倒真是遺憾。等見到她換了騎裝隨嘉文過來,驚訝又慈愛地召她來到身前,問了句:“你前些時候還病著,已經養好了嗎?”


    南秀笑吟吟回道:“早已經養好了,謝太後娘娘關心。”


    太後笑著點點頭,褪下腕上的白玉手串放在金盤中。隨後各家夫人也一一放了金銀珠玉作彩頭, 大都是些小玩意, 隻為助興而已。


    鎮北侯夫人卻默不作聲地放了枚玉指環,那指環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太後看得清清楚楚, 同她打趣道:“我記得這是你最喜歡的,是孩子送你的生辰禮。”


    鎮北侯夫人溫和地笑笑:“把玩的物件,比不得幾位姑娘可愛。”


    聽說鎮北侯夫人也放了彩頭, 預備上場的姑娘們有些驚訝。往常這種場合極少見到鎮北侯夫人, 她身子弱, 若非太後邀請必然隻會留在府上修養。方才打馬球的時候看台上也並不見她的身影,此刻卻忽然出現了。


    但有南秀在,其他人恐怕是重在參與了。有人輕搖馬鞭,已經準備放棄掙紮了,連馬背都不急著上, 低聲調笑道:“今日這彩頭, 南秀怕是拚了命也要拿到的。”


    也有人忍不住小聲說了句公道話:“南姑娘何須拚命, 以她的本事又哪裏有人是她的對手?前一年便在眾人麵前大出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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