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顥反問, “你什麽時候來這裏的?!”


    兒子早就被拐來了??


    “你這學?期課上完了?嗎?考了?多少?成績單呢?”少顥三連問, 聲音的突然拔高讓坐在這邊的蘇燈心都?聽到了?。


    歲遮記不?起自己什麽時候來的,他?進本後時間就混亂了?,體?感已經過了?很久, 理智卻告訴他?或許也就幾天。


    歲遮冷靜回複:“考完試接受邀請來的……成績發給我媽了?,沒掛科!”


    最後沒掛科三個字,就不?是很冷靜了?。


    少顥有一肚子話要叮囑,但他?又怕待久了?會被其?他?人看出來他?和歲遮關係不?一般。


    “周三下午兩點我有一個小?時空閑,”少顥抬手指了?指綠色的表,低聲說, “給我打電話。”


    “……不?用了?,好不?容易的空閑用來休息吧, 我沒什麽要說的,我過得挺好。”歲遮說, “就……你能跟那個保護協會的說,別再打電話問我成績排名?了?嗎?反正又拿不?到多少錢, 還?不?舒服。”


    最後這句話他?是嘟囔著含糊過去的,既想讓父親聽到,又不?願意他?聽到。


    少顥牽頭成立了?個男魅魔協助會,每年會給男魅魔們一些補助,讓他?們在經濟上沒有壓力,以防上當受騙,“自願”下海。


    魅魔們總是被貼上愚笨的標簽,不?讚助就會自甘墮落的出賣色相,可同時又有一種說法,認為他?們狡猾,仿佛全是騙感情錢財的高手。


    因而,協會每年都?要給歲遮打電話詢問成績,語氣嘛,總會讓他?不?舒服。如果考得好了?,電話那端的語氣就會變得很微妙,仿佛認定他?在欺騙耍花招,看他?何時露出馬腳,趁他?們不?注意溜出去下海。


    考得不?好了?,就會有一種“我就說魅魔天生如此笨蛋”的口吻安慰他?。


    至於錢,開玩笑,他?從來沒拿夠數。隻父親一個魅魔每年給協會貢獻的數額就能覆蓋整個協會的運轉,再加上各界魅魔們的捐獻,每年他?應該能從協會中拿到足夠覆蓋他?整個學?期費用的數額。


    但是,他?拿到手的,基本都?是一兩千塊,緊巴巴能過兩三個月。協會的電話也就是發錢之前的調研,通完電話打錢時,又會虛頭巴腦巧立名?目克扣掉雜七雜八的費用再給他?。


    這種事他?以前簡單和父親說過,很委婉的那種。看父親皺眉和茫然的表情,他?就知?道,父親即便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又何必讓父親為難,他?也不?容易。


    歲遮那頭父慈子孝,這邊蘇燈心在吃了?一碟點心喝了?一杯冷飲後,發問。


    “你有心事?”她咬著吸管,歪頭看著封南。


    封南愣了?愣,但沒給回答。


    蘇燈心一笑,提議道:“咱倆也去找個角落談談心?”


    她應該是覺得好玩。


    不?過,封南沉思?後,使勁點了?下頭。


    “好。”


    蘇燈心指了?指花園的另外一個角落,唱歌般說了?聲咱們去那邊,一蹦一跳先行一步。


    封南心不?在焉跟在後麵,又醒神折返回來,夾起兩杯果汁送去。


    白及小?聲八卦道:“他?們是要商量什麽?”


    白及剛剛把所有人的生日都?想了?一遍,包括入學?時間社團成立時間等等,排除了?有人要過生日他?們在背地裏商量如何給驚喜這一可能後,隻好問千裏。


    千裏抿了?口氣泡水,瓶口冰涼破裂的小?氣泡讓他?眯起了?眼睛,咂了?下嘴,回答:“情債。”


    “……誰的?”白及又問。


    千裏看了?他?一眼。


    以白及的智慧,這一眼給的暗示已經足夠了?。


    白及的背向後靠實了?椅背,默了?會兒,說道:“咱們兩個有什麽話要商量嗎?”


    千裏捏著玻璃杯,目光追索到蘇燈心的背影。


    蘇燈心和封南兩個有翼族,坐在了?花園天台邊緣,對於沒有翅膀的物?種來說,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姿勢,但兩個人卻悠閑自得,蘇燈心的坐姿甚至是向外傾的,唯有一隻腳的腳尖支撐著花壇邊緣的牆體?窄麵。


    “真要說,是有的。”千裏放下杯子。


    這個杯子有些重?,他?目前補血不?足,又要說話,所以采取了


    ?全身省力的策略,有些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說話也盡量短句簡潔。


    “有考慮過,更進一步嗎,學?長。”盡管在省力氣,千裏還?是皮了?一下。


    白及被這句學?長叫的一激靈,別別扭扭道:“你怎麽想的?”


    “你先。”千裏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及短促笑了?一下,有點像被氣笑的那個感覺。


    “我先?什麽事都?我先嗎?那我不?客氣了?,我要和蘇燈心先約會,你不?介意?”


    千裏小?聲道:“真有意思?。”


    不?過很快,人魚又回到了?無攻擊的狀態,和和氣氣的說:“想一想就焦慮,不?如不?想,我不?知?道該怎麽跟我媽說,以後……萬一……實在是……我媽會怎麽看我……”


    又沉默了?會兒,白及歎了?口氣道:“真心坦誠的講,如果她隻是普通同學?蘇燈心,我這會兒就沒這個煩惱了?。”


    如果是普通學?生蘇燈心,無論她和誰在一起,隻要不?是自己,那他?退出走了?就是,本來也沒進局多久,可以非常絲滑的退回同學?的關係圈外,畢業後各奔東西,往後幾十年再提起,也隻是愉快的社團老同學?。


    可蘇燈心不?是普通學?生。


    再提倡平等,現?實中,南國小?殿下也還?是擁有著高位“特權”。


    本應該小?殿下自己解決的難題,結果她解不?出來,就將難題拋給他?們。以及,小?殿下還?表達了?一個解題的中心思?想——都?不?許離開。


    名?義上,來去自由?,小?殿下並無設限。實際上……反正她說了?,五人小?團體?不?能變動?,他?入局了?就不?能走。


    “但我有私心。”


    也不?知?白及是喝果汁上頭了?,還?是今天黃道吉日宜說實話坦露心聲,人魚學?長仰望著星空,深沉道:“我還?挺感謝她是小?殿下。”


    因為她有任性的本錢,他?不?用去考慮她該怎麽辦,他?隻需要打理好自己。對他?而言,他?更喜歡這種簡單的,或許會傷到自己但絕不?會傷到對方的關係。


    在蘇燈心入社之前,他?真的很怕和女妖進入親密關係,他?每天胡思?亂想時,就會假想戀愛後如果起衝突了?,起爭執了?,他?猜不?透對方心思?,要分手女妖哭崩了?或者惱怒了?,他?該怎麽辦。


    他?不?怕女妖一尾巴或者一翅膀打碎他?,他?隻怕對方言辭激烈地控訴他?傷了?自己的心。


    而這種胡思?亂想多了?之後,他?非常恐懼未來。


    白及自己有反思?過,自己的心太脆了?也太奇怪了?,普通人正常的日子,他?應該過不?好,因為他?害怕。越是普通越是瑣碎,他?就越害怕。


    所以,還?是一個人按部就班的蹉跎著過日子最省心。


    但偶爾因為本能也因為社會環境影響,他?會希望自己未來能和某個女妖進入親密關係——女魔就算了?,他?沒敢想過。


    這個女妖最好實力強大精神強大脾氣穩定,生活上沒有經濟壓力,德智體?美勞五邊形戰士拉滿,有什麽話就說開了?,不?用讓他?猜,甚至不?用太想起他?的存在,隻是需要時一翅膀或者一尾巴,把他?召喚來,大多數時候兩個人各過各的,主打一個可靠穩健的不?怎麽陪伴的平穩過完一輩子。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在幻想。


    沒有這樣的女妖,就是有,人家也看不?上自己。他?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他?常常暗自與室友對比貶低自己,你看,就一個寢室四個人,他?長得不?如千裏好看,也不?如封南有雄風受男生喜歡,甚至不?如歲遮有趣可愛。


    他?沒優點的啊!這也才寢室內而已,妖大那麽大,有那麽多出類拔萃的精英,他?這麽普通不?起眼,他?的未來怎麽可能會有強大理想的不?普通合心意的女妖,看中他??


    然後,蘇燈心來了?。


    他?是在得知?蘇燈心是南國繼承人後,怦然心動?的。並非因為地位權勢,而是……他?會有一種錯覺,認為冥冥之中,他?那個從不?抱希望,用來打擊自己說服自己麵對現?實的美麗幻想,竟然成真了?。


    這是一種,仿佛發現?自己也是上天的寵兒之一,不?用太寵,隻是記得他?,給了?他?回應,他?就激動?不?已。


    很難解釋的宿命感,那一刻,喜悅虛榮和一點點自卑心作?祟的好奇,全都?小?心翼翼的冒頭了?。


    他?的心願成真了?,他?真的接觸到了?這種完全令他?不?再害怕未來會塌掉,不?再害怕家庭會破產,不?再害怕他?自己會再某一天潦倒街頭無法抗衡現?實殘酷的女妖。


    她足夠強大,足夠有勢力。


    但,她看得上我嗎?經過試探,他?拿到的答案是,看得上。


    她心裏有他?,這就足夠了?。他?不?需要蘇燈心對他?有多愛,太愛了?他?會不?安,這樣剛剛好。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自己的所求也很奇怪小?眾,但……他?真的很滿足。


    當然,偶爾會不?甘,想掙個高低,刷一下存在感。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優點,就是刷不?過室友,他?也不?會計較太多。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想了?一大堆後,白及的總結就是如此簡單。


    他?投了?讚同票,中立的讚同票。


    他?除了?焦慮怎麽向家裏人解釋,其?他?真沒有了?。


    至於以後蘇燈心膩了?要打破這種神奇關係該怎麽辦,他?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安安穩穩不?搞幺蛾子,即便將來蘇燈心不?要他?了?,也決不?會什麽善後工作?都?不?管,讓他?潦倒狼狽。


    後台如山穩固,即便未來天塌,他?也不?怕了?。


    當然,現?在這種發展階段,也不?需要向家裏人解釋,用蘇燈心的說法判斷,這種情況六七年後才需要麵對。


    因而,當下是他?焦慮值最低的狀態。


    “應該讓封南坐這裏。”千裏發表了?他?的看法。


    白及聽懂了?。


    “你呢?我看你時不?時的,是真的會醋。”白及說。


    千裏的胳膊支在椅子上,撐著額頭。


    “以後不?知?道。”他?看向封南和蘇燈心,“隻能說現?在,還?不?是很醋。”


    一開始,他?覺得吸引到蘇燈心的注意天經地義,她在這四個男生裏喜歡他?也天經地義,他?有主動?的意圖,看著她沉迷,看著她望過來的眼神比看其?他?人時更亮,他?很滿意。


    好景不?長,蘇燈心好色,且花心的理直氣壯。自己並不?是唯一占據視線的,她博愛,她哪個都?喜歡。


    中間有生氣過,然後他?意識到,這不?對勁,他?的生氣竟然不?是因為被其?他?幾個比過去了?,而是在生氣蘇燈心。


    這就是愛意的萌芽,他?清醒且及時的發現?了?。


    後來,在他?自行提著“開水”猶豫著要不?要澆死萌芽的時候,他?又意識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這不?是普通人的戀愛。


    蘇燈心,她貨真價實,是這個世界的食物?鏈頂端,對她而言,不?用去區分最喜歡和一般喜歡,隻要是有點喜歡的,她都?有資格全都?要。


    她又不?用省錢。


    經濟上,她沒有省錢的概念。


    精神上,她的喜歡,也沒有節省的概念。


    因此,南國小?殿下喜歡他?,也喜歡其?他?人,一樣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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