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是情緒頭條係統


    作者:丶不見臨安


    第一章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


    許幼寧‘喀嚓’一聲按下了正在播放廣播的收音機,整個人癱在床上不太想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屋頂,眼神落在房子的木吊頂上。


    “二姐,起了沒?外婆留了飯,中午特地包的筍丁鮮肉包子,特別暄軟特別香。”


    聽到門外的敲門聲,許幼寧的眼珠子動了動,在門要第二次被敲響的時候,她‘嗯’了一聲,回了句:“知道了。”


    應完之後她從床上坐起來,在床沿上發了一會兒呆才開門出去。


    門外八歲的小表弟劉一一已經在啃包子了,看到許幼寧之後他笑出一口小白牙:“二姐,大包子,外婆還從單位到了紅燒肉和紅燒鮰魚回來,特別好吃。”


    許奶奶在幸福裏國營飯店上班,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還是國營飯店的大師傅,幸福裏國營飯店的業績在周邊一片國營飯店裏那麽能打,許奶奶的手藝要占很大的原因。


    許幼寧洗了手過來跟小表弟一起吃飯,順嘴問了一句:“中午你媽媽沒有回來?”


    小表弟的媽媽就是許幼寧的小姑,叫許敏華,現在就在幸福裏國營飯店當收銀員,工作輕鬆又體麵。國營飯店裏一些沒有吃完又放不住的飯菜工作人員都能分一分帶回來,而且國營飯店當天有什麽好菜大菜,隻要掏了錢票,員工們單獨留一份自己吃也是完全可以的。


    這些都是國營飯店的福利。


    像是今天許奶奶帶回來的紅燒肉和紅燒鮰魚就是內部提前預定的菜了。


    “沒有。”劉一一搖搖頭:“我媽媽給我爸爸和外公送飯去了。”


    許幼寧點點頭,拿著比自己拳頭還大的筍丁鮮肉包子啃了一口。現在是68年冬天,百姓的生活條件並沒有她之前的世界生活條件那麽好,前些年還鬧饑荒,過了那麽多年了算是緩和過來了不少,但想要頓頓吃肉吃大米飯白麵饅頭那還是不可能的。


    不過許家條件算得上不錯,許爺爺是海一鋼的八級鉗工,一個月工資124元,許奶奶是國營飯店高級大廚,一個月工資55元,老兩口不說別的各種票據和福利,單工資就有將近一百八,日子算是幸福裏裏頂頂好的了。就這樣,許家也是一周難得吃上一頓純白麵的包子饅頭。


    “二姐,包子好吃不?外婆說是老家那邊寄過來的冬筍呢,特別鮮甜。”劉一一人小嘴巴還挺利索,許幼寧一個包子才吃了三分之一,他已經兩個包子下肚了。他揉了一下肚子,繼續說:“老家那邊還寄了臘肉和艾葉鼠曲草那些過來,外婆說等過段時間她休假的時候,就來做艾葉米果。”


    許家不是海市土著,許爺爺老家是瀟湘那邊的,是客家人,像是艾葉米果這種東西就是許爺爺老家的特產。許家搬到海市也有小三十年了,這些年年年能吃上一兩回老家的口味,除了許奶奶的手藝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老家年年往海市捎東西過來,前些年鬧饑荒的時候,許家也多虧了老家救濟。


    老家在瀟湘山區,跟剿匪那兒沒多大的關係,但資源還算豐富,還有山泉和大河,又在山裏麵離公社和縣裏都遠,偷偷躲山上開荒外麵的人都不知道。也就因為這個,饑荒那幾年老家人過的比大多數人都好。


    當然,許家這邊也不占老家便宜,老家不缺糧食,但缺生活用品。針頭線腦,肥皂布料,膠鞋海產這些老家都不好買,許奶奶就會搜集這些寄回去。除此之外,還有許爺爺在廠裏發的手套,鞋子,衣服這些,用不上的也往老家寄。雙方有來有往,哪怕那麽多年沒怎麽見過,但和老家的聯係依舊很緊密。


    許幼寧聽到這些也不驚訝,她點點頭,又問:“大表哥不是明天就要結婚,怎麽現在還不著急?”


    “沒什麽好著急的呀。”劉一一的手伸向第三個包子:“我聽外婆說了,明天大家請假一天,中午在家裏擺幾桌就可以了。晚上大姨和舅舅他們就會過來住,順便商量一下明天大哥結婚的事兒。”


    現在跟後世不一樣,雖然後世有些公司單位假期也少,但現在更少,講的都是輕傷不下火線,一心一意為革命促生產。許幼寧覺得也就比康熙時期好一些吧,好歹一年也不止五天假,真的有事還能請假。


    見許幼寧又不說話了,劉一一攥著包子眨眨眼,有些好奇:“二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他昨天晚上就聽到爸爸媽媽說悄悄話了,媽媽說幼寧姐姐有心事,這次過來眼睛都紅了,肯定是受了大委屈,要不然幼寧姐姐那麽懂事,肯定不會這樣就過來找外公外婆。


    肯定是舅舅家的壞女人又欺負了幼寧姐姐。


    舅舅真是又蠢又笨又討厭,總是為了那個壞女人一家,讓幼寧姐姐受委屈。


    劉一一攥著包子在心裏討伐自己舅舅,許幼寧在聽了劉一一的話之後,也陷入了沉思。哪怕都已經吃上了軟乎的筍丁鮮肉包子,她現在整個人也有些恍惚。


    任誰一個晃神間就發現自己換了個時間,甚至是換了個空間,都要覺得恍惚的吧。


    她明明是死了的,死在了那些販毒製毒的亡命之徒手裏。


    其實也沒什麽,早在踏上臥底記者這條路的時候,她就已經想過了會有這麽一天。她可能會死在那些黑|惡|勢|力的保護傘手裏,可能會死在人販子拐子手裏,可能會死在那些境外勢力手裏。


    反正總歸有那麽一天的。


    隻是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隻是她重生到的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姑娘,比上輩子的她還更可憐。早年喪母,父親娶了續弦,此後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


    後媽是個麵甜心苦的,帶進來的繼姐是個會裝會演的小白蓮,繼弟又是個小霸王。但這些都不妨事,因為原主有爺爺奶奶姑姑姑父們護著,其實她的日子也算是勉強過得去。但壞就壞在現在強製要求知青下鄉,原主手裏有一個原主媽媽留下來的工作,是鐵路局的正式工。


    原主現在還在讀高三,繼姐卻還沒有工作,按照規定,一家符合年紀的孩子隻能留一個在城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原主的繼姐是要下鄉的。但繼姐現在盯上了原主手裏的那個工作,正鼓動後媽在原主爸爸那裏吹枕頭風。原本原主還有半學期就高中畢業了,按照這個趨勢來看,等她高中畢業之後如果沒有工作也是要下鄉的,因此原主自然是不願意把自己媽媽留下來的工作給和自己不管是臉還是心都不合的繼姐。


    繼姐盯著她的工作,繼母還盯上了原主母親留給原主的那套房子和給她攢下來的嫁妝,這事兒她們母女倆籌謀了快一年了。一開始原主的父親還不為所動,但不知道為什麽,在昨天的時候,原主父親的態度突然就有了些鬆動。


    這打擊太大,原主隻覺得自己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下意識的就跟隨自己的內心回到了爺爺奶奶家裏,抱著奶奶哭成一場。


    然後一覺醒來——就換成了幾十年後的許幼寧。


    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屬於奪舍還是穿越,或者是前世今生。


    許幼寧垂了垂眼瞼,沉默的吃完了手裏的包子,看小表弟也吃完了,她就準備起身收拾碗筷。


    “我來我來,二姐你去休息吧,就兩個碗四個筷子,我一會兒就洗了。”劉一一連忙攔住眼睛有些紅腫的姐姐,小心翼翼的覷了眼她的表情,發現看不出什麽之後又說:“外婆給了我兩塊錢,二姐,等會兒我們出去玩嗎?”


    兩塊錢對於劉一一來說是筆巨款,至少他是第一次手裏拿著那麽多錢。雖然他家家裏條件還不錯,媽媽許敏華是國營飯店裏的服務員,一個月工資28.5元,爸爸劉安是海一鋼的三級鉗工,一個月工資51元。兩個人都是正式工,福利待遇都很不錯,雖然兩個人都還沒有分房,都是跟許爺爺許奶奶一起住,一家三口每個月主動交20塊錢生活費和住宿費,平時家裏的活兒也是她們幹的多,算是許爺爺許奶奶三個子女中最貼心的。


    剩下的許家大姑許婉華,家裏條件也不錯。許婉華自己是海四棉紡廠的工會副主席,一個月工資五十多,丈夫徐建設在修理站上班,一個月工資64元,大兒子徐毅在修理站跟著徐建設學徒,一個月工資31元。家裏唯一還沒工作的就是小女兒徐蓁,她現在還在上學,等快要畢業了再來謀劃也行。


    最後就是原主的爸爸,在他們那一輩排第二的許明華。他跟原主的親媽一樣,都是轉業兵,他轉到了海市食品廠保衛科,現在是保衛科的科長,一個月工資六十出頭。原主媽媽在火車站上班,犧牲之後給原主留下了一套房子,一個工作,還有一筆撫恤金。


    至於後媽於秋月,現在就是食品長的車間工人,工資28元。


    可以說許家的生活條件是真的很不錯,按理說原主的繼姐許清清也沒必要盯著原主的工作,畢竟現在買一個工作也不是不行,隻是相對來說難買了一些。沒動買工作的心思,想的不就是白的了原主的房子和工作,還能順理成章的把原主踢走嗎?


    許幼寧扯了扯嘴角,掩下了心裏的冷意,下一瞬,她就聽到了一個歡快的男童小奶音。


    ——叮,你的情緒頭條係統已上線。


    ——係統加載中……加載1%……5%……98%……99%……99%……99%……。


    許幼寧:“……。”


    剩下那百分之一,是加載不出來了是嗎?


    第二章


    剩下那百分之一半天沒加載出來,許幼寧也不著急,跟小表弟一起把碗筷洗了,家裏收拾了一遍之後才鎖上家門往外走。


    許家的房子處在海一鋼旁邊差不多二裏路的幸福弄,比起幸福弄其它房子來,他們家算是獨門獨院的房子。雖然不是小洋房隻是普通的二層樓,但因為房子是許爺爺許奶奶從瀟湘來海市之後自己買地皮自己設計建造的。跟海市這邊的傳統房屋沒有多少相似之處,美不美觀的另說,主打的就是一個自己住著舒服。


    其實在許幼寧看來許家的房子和四合院有些像,主屋是二層小樓,兩層都是中間客廳兩邊房間的格局。主屋兩側有東西廂房,東廂房三間都是住人的房間,右邊是廚房,雜物間和浴室。家裏還有廁所,房子後麵的院子裏。後院除了廁所之外還有菜地,前院也挨挨擠擠種了不少菜,前後院一起連果樹都有四棵,分別是柿子,桃子,葡萄,枇杷。


    而因為家裏不僅打了水井,也有自來水,所以用水還是很方便的。


    這樣的房子配置,雖然在一些老海市人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看到的人誰不說羨慕。要知道現在城裏住房也不算好,家裏十幾口人住在幾十平的筒子樓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許家連房子帶院子一百多平,運動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舉報許家,說他們資本主義,家裏人少還占著那麽多的房子,就應該把多餘的房子貢獻出來給有需要的人。但許家攏共七間住人的房子,許爺爺許奶奶一間,許小姑許小姑父一間,給許大姑和許大姑父,許明華和於秋月兩對夫妻各留一間周末回來住,大表哥徐毅和小表弟劉一一一間,許幼寧和表姐徐蓁一間,這房子就六間了,還剩下一間是許明華和寧知知的臥室。


    寧知知是烈士,光榮之家的牌子還貼在許家院子外麵,她的臥室空出來不讓別人住進去誰都不能說什麽。許家有寧知知這個因為救了不少領導而犧牲的烈士,有許明華這個轉業軍人,還有整個海市唯二的八級鉗工,房子的住宿問題也有出處,所以舉報的人也沒落著好。


    說實話,院子是大,可哪怕建的時候用的是好料,現在小三十年下來也破舊了。總之一句話,看得上的沒那個本事拿走,有這個本事的看不上,再說許家還有護身符,除非是有巨額回報,要不然誰都不敢動。


    許家的房子就這麽保了下來,到現在為止該羨慕的人依舊羨慕。


    許幼寧跟在小表弟身後,回頭看了眼外牆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院子,無聲的笑了笑。


    **


    這個點街道外麵來往的人不像是後世的海市那麽多,堵車限號這些是想都不用想的,但作為一類地區,這又是在海一鋼附近,所以各種自行車還是挺多的,至少許幼寧時不時的就能看到一輛。


    “二姐,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許幼寧:“……。”


    她看了眼小表弟吃的凸起來的小肚子,又感受了一下就快要撐的頂到自己喉嚨口的筍丁鮮肉包子,到底是沒有忍住,開口問:“你剛沒吃飽嗎?”


    吃了好幾個包子的劉一一憋住了到嘴邊的飽嗝兒,他捂住嘴:“我吃不下了。”


    許幼寧:“到處逛逛吧,我想到處看看。”


    劉一一接到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她姐,盡量滿足她姐的所有需求,他姐說要逛一逛,那他肯定是要帶他姐好好逛一逛的,萬一逛一逛他姐心情好了呢。


    “那好,那二姐你有什麽想買的就跟我說,我帶了錢票的。”


    別說許幼寧現在腦子還亂糟糟的,暫時沒什麽想買的,就算是有想要的,她也不好意思讓八歲的小表弟掏錢。但現在小表弟明顯就是一副‘姐,我罩著你’的模樣,她笑了笑,點頭應了聲‘好’。


    劉一一滿意了,驕傲的抬頭挺胸在前麵帶路。


    姐弟倆在外麵逛了一個多小時,考慮到小表弟年紀還小,許幼寧決定不再逛了。


    這一個多小時,她在68年的海市逛了一圈,冷的凍腳不說,也算是粗粗地了解了一下這個年代的落後和物資匱乏。其實現在的海市也是國內繁華都市了,不過時代一直在發展,社會一直進步,國家也越來越強大越來越繁榮富強,現在的物資匱乏和落後隻是一時的。許幼寧見過了後世的繁榮,反而更尊敬敬佩現在的人,是他們吃苦耐勞無私奉獻國家才有更美好的未來。


    小表弟劉一一兜裏鼓鼓囊囊的,裝著兩個人在百貨商店買的糖。也沒多少,畢竟現在買糖要糖票,許家雖然條件不錯,但每個月的票據有限,家裏馬上又要辦喜事,能給劉一一二兩糖票都是看在許幼寧心情不好的份上了。不過許幼寧這會兒的許幼寧並不愛吃糖,但看著有些饞還忍著不說的小表弟,她還是說自己想吃。


    小表弟歡天喜地買了糖,許幼寧隻吃了一顆,剩下的全揣到了劉一一兜裏,美其名曰讓他先保管。劉一一高興壞了,回家的路上那步伐都變得有些六親不認。


    許幼寧覺得,他沒挨打都是因為許家長輩全在上班沒空回家,要不然高低得打他一餐。


    “二姐,你還要再來一顆糖嗎?”


    許幼寧搖搖頭:“我暫時不吃了,允許你再吃一顆。不過糖吃多了壞牙齒,不能吃多了,回去還得漱漱口知道嗎?”


    “我知道,外婆說小時候二姐你的牙齒就是這麽壞的。”


    許幼寧:“……。”


    哈,這回旋鏢,居然還紮在了自己身上。


    但她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點頭認同:“沒錯,但我後麵忍住了,你看我現在的牙,多整齊多好看,又白又沒有蛀牙。”


    劉一一盯著自己姐姐整齊的白牙齒,點點頭,但還是沒忍住拆台:“外婆說……。”


    許幼寧捂住小表弟的嘴,麵無表情,眼神帶著威脅的‘殺意’,她看著小表弟,一字一頓:“外婆說你‘憋’說話了。”


    原主的鍋,她居然背了一口又一口。


    被捂著嘴的劉一一立馬‘嗚嗚嗯嗯’的點頭,就差沒有豎起手指來發誓裏。不過他麵上認真保證,心裏卻不停吐槽。他二姐就跟外婆說的一樣,死要麵子,什麽事兒都藏在心裏不愛說。別看他年紀小,可因為從小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他都聽外公外婆說了好多家裏哥哥姐姐們的黑曆史呢。


    就像他幼寧姐姐,小時候特別愛吃糖,不愛吃飯,還愛把飯含在嘴裏,吃飯的時候還得家裏人端著碗追著她後麵喂飯。幼寧姐姐小時候長得可好看了,家裏人都舍不得管它罵她教訓她,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她小小年紀一口牙就壞了,經常疼的嗷嗷叫。好在年紀小還會換牙,等換牙的時候她自己長了教訓,把糖不停和吃包飯這兩個習慣改了,家裏人也管著她,也就是這樣她現在才有一口漂亮的好牙。


    嗯,就連現在,他幼寧姐姐糖都吃得少了呢。隻不過他外婆外公總覺得幼寧姐姐小時候愛吃糖現在也是愛吃的,所以他幼寧姐姐心情不好,外公外婆下意識的就想要買糖。


    不過他才不說呢,嘿嘿,買的糖幼寧姐姐都會分給他,因為這個他現在在學校和他們那一片都有好多小弟呢。


    劉一一嘿嘿直笑,許幼寧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傻樂什麽。但隻要不說黑曆史,兩個人還能是好姐弟,別的一切好說。


    姐弟倆手牽著手一起回了幸福裏,在許幼寧抬腳跨進院子門的時候,她突然聽到:


    ——叮,係統加載成功。


    許幼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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