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何況在麵包車這種狹小的空間,剛剛從閻王殿走過一遭的我,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李獻詩似乎還沉浸在被老公背叛的痛苦中,倒在一旁看著車頂發呆。王老根這老王八呢,也依舊是一副死魚臉,麵色陰沉的盯著窗外,整個車內包括開車的大漢都悶不做聲,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就再沒有任何響動,這種狀態讓我那本就彷徨的心越發沉重起來!


    王老根的美女徒弟應該是上了另一輛車在前方開路,出發前聽王老根叫了她一聲琦琦。去,多好聽的名字,可惜跟了隻老王八,浪費了這大好的皮囊。我心底不由暗暗的想起那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兩台車迅速穿過一條條馬路,路上行車多的時候,我還動過些小心思,不過被王老根瞪了一眼後就知道,以這老王八的手段,估計沒什麽僥幸的可能了!


    隨著車子一路前行,我們途經的地方愈發僻靜,再看時儼然已是某個郊區的叢林道上。明知道這樣下去就是等死,我卻偏偏無可奈何。然而,就在這灰心喪氣之際,前麵的車突然停了下來。


    王老根諾有所思的看了眼兩側的林子,而後讓司機下去詢問情況。卻不料這人前腳剛一著地,便隻見白光閃過,那黑衣大漢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靠著車門倒下了!


    屬下遭此橫禍,王老根卻像是毫無感覺,反而哈哈一笑說:“花了這麽多心思尋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倒也冷血,就是不知道這位倒在地上的仁兄,如果見了這般情景會作何感想。


    前麵的車似乎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車門打開,沒來由的,我心裏竟然鬼使神差的擔心起了那如仙如畫的琦琦姑娘來。還好,出來的依然是一身黑衣的大漢,看他樣子是打算跑過來匯報情況。卻不料,又是一道白光閃過,沒有意外,在這疾光電影般的殺器麵前,那人還未做出任何反應便先跪了。


    那白光速度太快,相繼射死兩名黑衣大漢後,我卻仍然沒看清楚是何物。王老根罵了聲蠢貨,便扯開嗓子喊道:“死婆子,你孫女的命還想不想要了,你要再裝神弄鬼,這車上兩個娃娃的命,我便先拿了去!”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道迅疾的白光,車窗破碎,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見王老根抬手一擋。再看時,隻見他兩指間竟夾著一把拇指長的飛刀。我駭得不行,這算什麽?拍武俠片?


    王老根臉上卻無一絲意外,反而嘿嘿笑道:“這種小把戲就不要跟我麵前玩了嘛,說不定下一次,我可能就拿你孫女擋刀了!”


    林子裏的人果然沉寂下來,隻半分鍾的時間,便有一個拄著龍頭拐杖,滿臉褶皺褐斑的老婦從中走出,一身普通的苗家人打扮,連走路都似乎有些不穩,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剛剛那瞬殺兩人的飛刀是從她手裏發出。


    “王老根!你這挨千刀的龜蛋老兒,還講不講江湖道義了,禍不及家人,要是被這湘西的十方苗寨知道,你就不怕成了那人人喊打的偷油鼠?”這聲音蒼勁有力,而且有一種奇特的韻律,竟震得我耳膜生疼。一旁的李獻詩倒沒有表現出什麽不適,隻是在見到這老婆婆的瞬間,激動得掙紮個不停,一個不注意便流下眼淚來了,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心痛的!


    王老根見這老婆婆現身,便提著我和李獻詩下車,冷笑道:“你可莫要說這種鬼話,要不是你家那入了土的死鬼,我何至於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倒是沒想到你成天和那些屍氣皮囊打交道,如今,卻變成了這般德性!”


    這老婆婆卻不搭他話,反而嘲笑道:“你王老根這輩子也不過是慫包一個罷了,我老頭子在世的時候,連個麵都不敢露,現如今,卻欺負到我一個婦道人家頭上了,還真是好血性!”


    這話一出,王老根那一成不變的死魚臉,終於有了些火氣,恨聲道:“那死鬼是厲害,可這又如何,還不是先我一步見了閻王。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想要你孫女的命,把龍頭金蠍交出來!”


    “原來打的是金蠍的主意,你這枯柴禾一樣的身體,也不怕撐死了去。這金蠍是洪荒世外流出來的異種,當年為了把它孵化出來,整個湘西苗寨都出了力的,想的便是將它培養成一個傳承供奉,你莫非是要為了這東西跟整個湘西為敵?”


    “整個湘西?我呸,你可別忘了,我也是湘西苗家的一員,既然是所有寨子都有份,憑什麽就隻讓你們老洞這支把持著!難不成,還打算跟那勞什子‘湘西王’陳渠珍一般,搞專政?”王老根麵對這老婆婆明顯情緒有些不穩,激憤道。


    這老婆婆聽到王老根言語中有辱及那“湘西王”的意思,古井無波的麵龐上立刻有了怒容,罵道:“好一個孽畜,連先輩都敢不敬了,我且除了你這禍害,也算造福鄉裏!”


    說罷,提起手中的龍頭拐杖,身形一晃便要衝過來。這王老根也是來了火氣,說:“與你隨口說道幾句,還真當我怕了,要不是你這老婆子成天躲著,何至於耍這些手段。”話音方落,便隨手把我和李獻詩扔給將將趕來的琦琦姑娘和幾名黑衣人,迎了上去。


    他這會倒是磊落了起來,並沒有拿捏我和李獻詩的性命做要挾,想來也是被那婆婆言辭和輕視刺激到了,又或者是有戰之必勝的信心,當然,我肯定希望是前者。


    兩人一靠近,不由分說便是開打,那老婆婆杖法甚是剛猛,不管三七二十一,迎頭就是一棒,連四周的空氣都被帶得發出刺耳的呼哧聲。然而,王老根卻是不閃不避,僅用一雙肉掌便向前拍去。


    按常理來說,這必然是一個非死即殘的局麵。然而,這些個能人異士豈可以常理度之。隻見王老根手掌一翻,卻是從側麵對著那拐杖的著力點猛然拍去。呯!竟有金鐵交鳴般的聲響,向四周擴散。如平地炸雷,這般勢大力沉的一杖,居然被硬生生打離了原本的軌跡,揮在了空處。


    趁此良機,王老根一手抵在胸前,另一邊斜肩向著中門大開的蠍婆婆撞去,這一擊,有守有攻,端得是巧妙。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蠍婆婆一招不慎,居然被王老根近了身。不但發揮不了拐杖“強”的優勢,反而有些礙手礙腳了。


    她倒也果斷,手中拐杖一扔,便使了個鐵板橋身子向後倒去,躲開了王老根誌在必得的一撞。隨後雙手撐地,一個兔子蹬鷹,將正要追擊的王老根,逼退開去。


    在場外人看來,這王老根,隻一招便逼得蠍婆婆放棄拐杖,肯定技高一籌。而我卻發現王老根麵色比方才更為凝重了。


    蠍婆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見王老根站立不動,笑道:“倒是小瞧了你,居然將銅皮蠱練得大成了,既然如此就沒必要玩這些虛招了,拿出點真功夫來。”


    “正合我意!不過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除非祭出龍頭金蠍,否則憑你身上那些小玩意,怕是連我這銅皮蠱的殼都碰不到。”


    “這便不勞你費心了。”


    蠍婆婆或許是心憂孫女的安全,不願再搭話,隻見她取出一個隨身掛著的布袋,而後咬破中指,擠出些血滴了進去,便隨手置於地上,口中念念有詞起來。


    這般作為,那布袋中立刻傳出陣陣嘶鳴,隨後竟鑽出一隻隻色彩斑斕的蠍子,速度飛快的向王老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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