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奚見說到了重點上了,忙問:“是什麽人?”


    大媽接下來唾沫橫飛的罵了十分鍾,穆奚在中間抓到了些關鍵詞,了解到了一個叫做‘天罰’的組織。


    在那漢子的筆記本裏看到過,難道他們就是那個組織的人?


    穆奚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往下沉了沉,這能和官方叫板了這麽多年的組織,能是個善茬?


    兩人從沒想過摳摳搜搜這麽久就一架直升機的組織能來頭這麽大。


    “他們把地被炸了,還說什麽再繼續開墾下去還得有天罰,之前那這地板開裂他們就說是天罰,夭壽了,這地不種人吃什麽?”


    穆奚了解了,這就是群打著迷信旗號的反動組織,偏偏很多人在絕望之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和相信,那時候誰向他們伸出手,他們就會聽誰的。


    “我們這邊偏,國家上頭的人自己都顧不到了,更管不了我們這邊,也就這兩年老天爺給飯吃了,領導才把那群人趕到那邊山外頭去了。”


    城裏的地不多,附近都是山地,城市裏的設備都停擺了,連供應市裏的電力都成問題。


    沒辦法,水力發電的城市,附近的河道江流都被地裂攔斷了,沒有電力哪來的生產力。


    市裏原本的花園公園也都被掘開,弄成了種糧食的田地,蔬菜什麽的供應就更困難了,也就是這兩年才能有條件在外頭開墾土地種植糧食蔬菜。


    “拿點兒菜進來賣能換些好東西,我們村裏種地種的好的,城裏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收菜收糧,換些平常能用得著的東西,針頭線腦什麽的。”


    城裏的人一開始是沒有辦法勞動的,被官方收容之後,一個個被登記在冊,最初參與重建的時候正是高溫極寒地震時期,那時候條件太極端了死了不少人,後來官方在地下弄成了養殖種植基地,才總算是把剩下的人盤活。


    城裏的人都是城市戶口,這是當初在收容的時候就統計登記了的,收了救助就得在市裏工作參與重建。


    所以大媽才說,這農村戶口如今是鑲了金邊的,自產自銷還能拿出來換錢,最事不愁吃喝。


    畢竟也就是這兩年氣候好了,地上地下都能供應糧食,市裏的食物才總算不是那麽稀缺。


    可拿來的農產品還是能賣出好價錢的,特別是少見的東西。


    “你那羊毛可是緊俏貨,市裏很多東西都是跟再上頭一級的領導開大飛機從別的地方運來的,市場裏的牲畜就那幾種,雞鴨魚豬什麽的,這麽多年我是連羊毛都沒見過一根。”


    從天氣變好之後,秩序才是真的逐步恢複過來了,大家都在積極參與建設,閑時也有人會拿些手工出來賣,或是用不上的東西出來賣。


    城市重建,有些像是當初那個還是糧票布票國營飯店的年代,參與勞動的人得到的工資除了錢之外,還有就是糧食或是日常用品。


    有些日用品省出來能拿到街上來賣錢或是換成自己需要的。


    穆奚跟著大媽到了小集市的門口,小集市是各種私人小攤販買賣交換貨物的,再後頭是大集市,是官方的市場,會有供應出來的雞鴨魚肉還有蔬菜糧食。


    “就在這兒擺攤了,小夥子你要不要在我旁邊,我幫你吆喝。”大媽顯然對這個讓她極有成就感的小夥子十分有好感,熱情的招呼著。


    穆奚不了解市場價格,有人願意帶著,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大媽見他這麽乖巧更是笑皺了一張臉,熟練的鋪開一塊布,把自己的蔬菜擺出來之後,就讓穆奚趕快把東西也拿出來。


    清洗的幹幹淨淨白花花的羊毛出現在藍底布鋪成的小地攤上的瞬間,就立馬把周圍換東西的人都給吸引了過來。


    第491章 交易


    “這這這?這是羊毛?”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小夥子你可不能騙人啊。”


    “你個不識貨的,這還能有假?而且一看就是沒多久的新鮮貨!”


    說話極不客氣的是隔壁攤子的攤主,他的攤子是附近最大的,附近生活久了的人都知道他,以前是個做大生意的,什麽東西沒見過。


    有了他開口,才有人忙不迭的問:“你這羊毛打算換什麽?”


    穆奚:“你有什麽?”


    這話出來,大家就知道這不是為了換錢的,忙一個個爭搶著說著自己能換的東西。


    “兄弟,我這有廠裏剛生產的牙刷,那你一袋子羊毛,我給你五把!”


    話音還沒落下就被旁邊的人毫不客氣的撅開了,


    “去去去,五把牙刷換羊毛?虧你好意思說出口,兄弟你跟我換,我給你兩大袋洗衣粉,外加三把牙刷。”


    這市裏的生產,除了糧食之外,最快恢複的就是各種日用品,牙膏、牙刷、洗衣粉、衣服、藥品、各類消耗品還有工業零件...


    “小夥子,我不要你的羊毛,你這雞蛋怎麽換?我有電池...”


    最後穆奚換到了兩盒感冒藥還有兩大包衛生巾、紙巾以及幾個硬幣。


    羊毛是稀罕東西,可也不是剛需,能換到這些已經是不容易了,也虧得是大家這麽多年都沒見過這東西,純粹占了個物以稀為貴的便宜。


    穆奚翻看著硬幣,這硬幣是市裏自己製造的,以前的錢不能用了,怕影響市場。


    有錢人肯定是抗議的,可也沒辦法,畢竟天氣極端的那幾年,任你再有錢也得跟著大家夥擠在地下等著發飯吃。


    非常時期采取非常手段,所有人都得參與勞動。


    穆奚塞了一個硬幣給大媽,誠心誠意的道了謝。


    沒換到羊毛的人還有些不甘心,和穆奚打著商量:“兄弟,你家裏還有羊毛嗎?下次再帶來跟我換唄?我女兒今年剛滿五歲,就隻在圖畫書上見過羊...”


    對哦,還有書。


    穆奚嘴上敷衍著,卻把視線轉向隔壁那個大攤子,攤子上有不少東西,雜七雜八的,書也有,甚至還有一看就是新鮮出爐的新書。


    可以理解,人的需求層次在滿足了生存需求之後就會追求精神上的滿足,有新印刷的書籍倒是並不意外,穆奚問了價格,用一個硬幣就換了一本書。


    攤主看了穆奚一眼,想說的話在嘴邊拐了彎變成了另外一句:“小兄弟,羊毛要是多的話,下次直接來跟我換,我這什麽都有。”


    穆奚笑著應了,眼神不動聲色的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瞬才收回。


    轉了一圈,將手裏的錢花的差不多了,他和大媽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小市場。


    大媽熱情的揮手,收回了手不禁在脖子上揉了揉,這小夥子什麽都好,就是長的也太高大了些,說話仰的脖子酸。


    穆奚穿得不新不舊,可身高加上顏值在街上也還挺惹眼。


    他沒有多耽擱就出了城。


    出城就不像是進城那麽麻煩了,隻要確定不是城裏人,把自己被收走的東西拿走就行。


    穆奚又高又壯的,在進城的山民中屬於十分惹眼那一類,讓門口的人十分有印象,都不用再查一次身份證就揮手放了出去。


    這個印象穆奚寧願沒有,他開著直升機來的,心虛得很,一點兒都不想引起注意。


    把埋起來的東西挖出來,就馬上給趙葉青回複:“我出來了,別擔心,現在往回走。”


    趙葉青懸了兩個多小時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穆奚說這邊比想象的情況要好得多,本想讓她來接,可保險起見還是自己走著回來。


    一路上警惕著,確認沒有尾巴跟著之後,才把腳下的方向轉回到大路上,十幾分鍾就回到了趙葉青的身邊。


    趙葉青一見他帶著笑回來,最後的一點兒忐忑也平複了,上手握住了他寬大的手掌,沒問具體情況怎麽樣,先回去再說。


    等待著的三個小時裏,趙葉青已經把車子的電給充滿,一路油門擰到底,回到直升機附近,見到直升機還好好的在原地,忙把東西搬上車,這下穆奚才安心的將進城的見聞娓娓道來。


    ......


    “這麽說,城裏現在治安也還不錯?大家也不是被壓迫的那種?”


    穆奚搖頭:“不是,市裏現在的領導管理的挺好,對人也不錯,我看大家過得都不錯。”


    趙葉青躊躇半晌,問:“你說,堂姑姑她們會在市裏嗎?”


    穆奚:“別擔心,我們下次來的時候再想辦法打聽。”


    見她情緒不高,穆奚扯過放在地上的背包,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


    “看看我換到了什麽?”


    趙葉青看到裏麵有她以前沒有見過的品牌的衛生巾,還有紙巾、感冒藥,最下麵還有一本新書。


    “就帶了點羊毛和雞蛋,能換這麽多?”


    一個背包能裝下多少羊毛?估計就夠氈一個小坐墊的,還有雞蛋也是,攏共也才十幾個。


    穆奚把現在市場上最稀缺的東西清點給趙葉青聽:


    “食物不算很稀缺,但是大市場裏是每天都有限購的,大家居住的地方不算大,都是以前的商品房,有些小區房子在幾次地震之後已經是危房了,不適合居住,所以其實市裏的住房並不算寬泛。”


    住的地方小,很多東西沒有辦法自產自銷,有的人家裏有小陽台的,就會在上麵放上些破箱子弄點兒土來種植蔬菜,但那點空間種的蔬菜是不夠一家人吃的,隻有待家裏的人會把這點兒菜當成口糧。


    市裏大多數人都參與勞動,上班的人會統一發放餐食,家裏的老幼或是沒有勞動力的人官方也會有少量的補助政策,不會讓人餓死,但畢竟有心無力,補是補不了多少的,陽台種植蔬菜便成了家家戶戶都會幹的事兒。


    第492章 貨物


    有的人在陽台弄了個小籠子養雞,這也是被允許的,市場上有不少人把小雞仔拿出來賣,官方在大市場售賣牲畜禽肉,卻並不壟斷說大家不能自己養殖。


    隻要大家能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不觸犯法律規定的情況下,各種政策都以人為本。


    市裏的蔬菜賣的並不貴,作為原本的世界農業大國,種植蔬菜這種事兒已經是駕輕就熟了,山民把蔬菜拿來市裏賣,其實也不是為了賣多少錢,隻是為了換點日用品回去。


    就比如今天第一個開口說用五把牙刷和穆奚換羊毛的人,那個人就是在日化用品工廠上班,有時候廠裏的福利就是發牙刷毛巾之類的。


    現在各方麵資源都緊張,發放的數量其實並不多,隻是大家這麽多年來真是苦過來的,省習慣了,這牙刷不用到掉了一半毛都不怎麽舍得換,寧願省下來換點別的東西回去。


    換走穆奚羊毛的那個人,是打算給老人氈一個羊毛的護膝,這樣濕冷天氣的時候老人家能好過一些。


    藥品是最難得的,也恰好被穆奚撞到願意拿藥品出來換羊毛的人,那人說這本來也是給老人準備的,可這兩年天氣都暖和,老人之前幾年大苦大難都熬過來了,這兩年硬是一次都沒有感冒。


    就是腿腳容易不舒服,這藥四年保質期,幹脆拿出來換成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的羊毛。


    別說羊毛,這市裏連棉花都很少能見到,土地不多,都用來種糧食了,大家過冬的棉衣要麽是以前的舊衣服,要麽是化纖填充的假棉服,有就不錯了大家也沒有資格挑剔。


    畢竟能吃飽最重要,冷不死人就行。


    “所以重點還是在吃上麵?咱們難不成還把糧食拿來賣?”


    根據穆奚的說法,這市裏糧食是稀缺的,不像是蔬菜那麽好種,可兩人要是把大米小麥運來賣,是不是也太惹眼了些。


    如果有人能把糧食拿到城市裏來賣,穆奚覺得官方應該是並不會介意的,還能緩解糧食緊張的情況,就怕被官方的人盯上,到時候變成指定的種糧戶,福利肯定有福利的,就像是附近幫著種蔬菜糧食的山民一樣。


    有利有弊,要是那樣就多多少少會受到管製,更有甚,如果他們的位置曝光了,還知道他們在那麽空曠的地方還有半自動化農業設備,別到時候還派人來駐紮在隔壁,把草甸變成大片糧食地...


    想都不敢想,到時候兩人還得像以前一樣上班...


    趙葉青也想到了這一茬,不是她不願意為城市做貢獻,可哪有那麽簡單,按照穆奚在市裏打探到的情況來看,之前兩年,市裏在外麵規劃的糧食種植地就被那些反動分子給炸了,要是開到草甸上,別哪天兩人也被不清不楚的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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