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的欲望,他所想要的,他所想求的。


    黎初晨默默地睜著眼睛,眼神不似平日一般清冷溫順,而是帶著執念和一絲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瘋狂。


    他顫抖地抬起手,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氣一般,用力地回抱了黎初遙。


    他的手臂是僵硬的,他的心是顫抖的…


    人呐,總是貪心的,欲望就像是個無底洞一般,得到了就想要更多,更多…


    更多的擁抱,更多的愛,他願意用他的一切去換,他的姓名,他的財產,他的生命。


    隻為她,多看他一眼,多溫暖他一下…


    黎初遙將八千萬的存折給了韓子墨,並讓他寫了借條給黎初晨,韓子墨一拿到錢,馬上轉進公司賬戶,激活公司資產,快馬加鞭地去銀行辦理了各種手續,還上了欠繳的貸款和違約金,銀行解凍了韓家的資產,韓子墨又低價拋售了家裏的幾套不動產業,套現了四千多萬,安月息還了幾百萬的債務,其餘的全部用於工程開工事宜,經過一係列的資金周轉,韓家的工程終於又繼續進行了下去。


    聽著工地上再次響起的建造聲,看著辛勤勞作的工人們,韓子墨終於鬆了一口氣。第一關,算是平安度過了,隻要後期不要再出什麽問題,工程能夠順利完工的話,他們家就能順利度過這次危機。


    韓子墨轉頭,望著這一個月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黎初遙,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隻要牽著她,就感覺能得到無窮的力量與智慧一般。


    韓子墨忽然開口問:“黎初遙。你知道我最大的優點是什麽嗎?”


    黎初遙藐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道:“我覺得,應該是臉皮厚吧。”


    韓子墨笑了笑,對她的埋汰一點不適的反應也沒有,抬起他們交握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錯了,是眼光好,能一眼就看中你這麽好的女人。”


    黎初遙抿著嘴唇,心裏挺高興的,臉上卻依然是一副不削的表情:“哼,還說自己臉皮不厚,誇獎我就誇獎我唄,還非要先誇自己眼光好…”


    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陽光被忽然遮住,一個身影從右邊湊了過來,她以為他又想像從前一般親吻她的臉頰,隻是沒想到,這一次,他直接親了親她的嘴唇,當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時候,在吵鬧的噪音中,她居然聽見了他心髒快速有力的跳動聲,連帶著她的心髒也加快了速度,跳的她有些微微暈眩,呼吸停頓,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個吻很突然,也很短暫,韓子墨在她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他著迷的不想離開,可是又怕她生氣反感,所有很快就結束了。


    黎初遙回過神來,瞪他一眼,扭過頭,耳根通紅地罵道:“臭流氓,下次再這樣,就打斷你的狗腿。”


    韓子墨連忙趕上去,摟著她的肩膀,賤賤地說:“不要嘛。人家忍不住了嘛,你都不知道你多惹人愛。”


    “走開走開。”習慣性的驅趕某隻。


    “唔,好無情。”厚臉皮的某隻依然緊緊的粘著她。


    他真的好喜歡她,喜歡到想使勁的將她揉進懷裏,用力的輕吻她的嘴唇,然後那樣那樣再那樣,那種渴望燃燒的他自己都害怕了,他真的害怕自己會傷害到她。


    可是大學的哥們曾經和他說過,男人渴望得到女人,是原始的衝動,不用壓抑,直接推倒就好。


    但,如果他推倒黎初遙的話,說不定會被她打的全身骨折。


    又有個哥們曾經說過:如果你推不倒她的話,就被她推倒好了。


    韓子墨摸著下巴,考慮著要不要回去做個牌子,寫上三個字:求推倒。


    幸運女神似乎又開始垂青韓家了,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公司新聘了員工恢複運轉,工程進度順利,韓媽在國外腦殼權威的治療下已經睜開了眼睛,雖然還不能動,但是意識已經清醒了,能對韓子墨說的話眨眨眼睛,示意聽懂沒聽懂了。韓爸的情況比較嚴重,但是醫生說也不是沒救了,蘇醒的希望還是很大的,現在換了一種進口藥治療,似乎有些效果。


    韓子墨特別開心,散財童子病發作,一下子給黎初遙買了好多奢侈品當禮物。


    可惜換來了黎初遙一頓臭罵:“你以為你身上那些錢是你的嗎?那是我弟的,你拿我弟的錢買東西給我,就是等於拿我的錢買東西給我,你以為我會開心嘛?啊?你現在是負二代,是個超級負二代,你全身上下背著幾個億的債務。你居然還有臉去買奢侈品!”


    黎初遙忍不住河東獅吼了:“你搞清楚,你每個月光高利貸利息就要還七百多萬,還有你父母的醫藥費,工程投入,員工工資,什麽地方不要用錢?八千萬夠你花幾個月啊?啊?啊?”


    黎初遙噴了韓子墨一臉的口水,韓子墨弱弱的縮著脖子,默默地拿手擋著他們兩中間。


    “你就抱著佛主祈禱,工程中途不要出什麽事吧!不然賣了你全家也要把我弟的錢還上!懂了嗎?”


    “懂,懂。”韓子墨使勁點頭,小聲嘀咕道:“這家夥比高利貸還可怕。”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去退貨,去退貨。”韓子墨迅速跑回去把禮物都退了,一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的模樣回到黎初遙身邊,那可憐巴巴地模樣,正巧讓林雨看見了,毫不客氣的嘲笑他:“嘖嘖,韓子墨,你這輩子估計沒啥前途了,就是個妻管嚴。”


    韓子墨腆著臉說:“我樂意,我樂意被初遙管著。”


    林雨點頭:“我懂,你當這是情趣,她越打你你越開心,她越罵你你越得瑟,對吧?”


    “哎,怎麽滴?”韓子墨毫無壓力的應下。


    “咦咦真賤!”林雨指著他,嫌棄地說:“黎初遙你怎麽就看上這貨了,真沒眼光。”


    黎初遙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道:“這話你平均一周說三次。”


    “沒辦法,有感而發嘛。”


    “我懂的。”


    “你們就這麽不待見我呀。”


    兩人同時地斬釘截鐵道:“是的。”


    超好的默契讓韓子墨狀似淚奔而去,將自由的空間留給兩個女人。


    “這家夥貌似複活了,那賤樣真讓人受不了。”林雨玩著黎初遙桌上的小擺設說。


    黎初遙淺笑道:“怎麽都比一灘爛泥的樣子好。”


    “那倒是。”林雨轉身,坐到黎初遙床上說:“我剛進門的時候看見你弟了,他現在真是越長越好看了,對我笑的時候簡直快秒殺我了。還好你有韓子墨,不然你怎麽找到的對象,看完你弟再去看外麵的那些男人,估計都和癩蛤蟆差不多了。”


    “我弟打小就好看,你又不是不知道。”黎初遙放下咖啡杯,拿起書桌上的賬目文件翻看起來。


    “是啊,我當然知道。”林雨躺了下來,看著房頂上的天花板說:“初遙。”


    “嗯。”作者:籽月


    林雨緩緩地問:“你說初晨長大了,會比初晨還好看嗎?”


    黎初遙停住所有地動作,甚至連呼吸都停住了。


    林雨抬手捂住眼睛,輕聲說:“對不起,初遙,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話題。”


    “可是,我喜歡初晨,喜歡很久了。”林雨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總是會夢見他長大後的樣子,雖然我看不清,但是我知道,他比初晨還好看。”


    “初遙,你夢見過他嗎?”


    這樣一句輕輕的問話,讓一向堅強的黎初遙,瞬間落淚。


    那天晚上,林雨走了很久後,黎初遙都沒動一下,幹淨的賬目本上,厚厚的紙張被淚水浸泡出一圈圈鼓起的痕跡。


    黎初遙緩緩低下頭,用手心將紙上的水跡擦幹,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氣,從抽屜裏拿出一盒口香糖,倒出最後兩粒,放進嘴裏,用力地嚼著。好像這樣,就能將所有的悲傷全部嚼碎一般。


    房門響起敲門的聲音,黎初遙將賬目本連續往前翻了幾頁,露出幹淨的頁麵,沉聲道:“進來。”


    “姐。”身後那道清朗溫和的聲音,在現在聽來似乎沒有平日裏的悅耳。


    黎初遙裝作在看帳的樣子問:“什麽事?”


    “沒什麽事。”她感覺到他走到她身邊,站在她的書桌邊道:“我看林雨姐出去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沒。”黎初遙淡淡地說。


    “哦。”他無話可接下去,隻能靜默的站在那裏,房間裏隻剩下黎初遙嚼口香糖的聲音。


    “姐,給我一粒吃吃。”黎初晨要道。


    “沒了。”黎初遙頭也不抬。


    黎初遙這忽然間的冷淡到極致的態度,刺傷了黎初晨,一向乖巧的他執拗了起來:“我不管,我也要吃,分我一半。”


    一直低著頭的黎初遙忽然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少年,腦子裏閃出一道畫麵,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在教室門口抓住一個比他大幾歲的女孩,用稚嫩的童音叫喊著:“我不管,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分我一半。”


    那女孩鬱悶的說:“口香糖怎麽分?我都吃進去了。”


    “我不管,我也要吃,你吐出來,你吐出來給我吃。”


    “好啦!服了你了。”女孩妥協了,將嘴巴裏的口香糖抿成長條形,吐出一半露在嘴唇外麵,彎下腰靠近小男孩:“呐。”


    小男孩踮起腳尖一口將外麵的那一半口香糖咬下來,兩人一起往後一甩頭,黏黏的口香糖拖了好長一絲才斷開,男孩開心地嚼著糖說:“姐姐最好了,初晨最喜歡姐姐了。”


    女孩似乎最喜歡聽見這句話,也開心的笑著,當時的她望著蹦蹦跳跳跑回教室的弟弟想,這個世界上除了黎初晨,再也不會有人這般不嫌棄她了。


    黎初遙緩過神來,忽然就像是著了魔一樣,緩緩的將嘴裏的口香糖抿成長條形,然後像從前一般,吐了一半露在外麵,抬起頭,望著眼前漂亮幹淨到極致的男孩說:“呐。”


    那男孩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樣做,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緊張,當他緩緩彎下腰來的時候,黎初遙聽見了他的心跳聲,就像那天韓子墨親吻她的時候那樣快速而有力的心跳聲。


    她感覺到他的靠近,他的嘴唇有些顫抖,似乎碰到了她的,又好像沒碰到的時候,就離開了,咬走了露在外麵的那一半口香糖,慌忙退後一步,柔軟的劉海在她臉上快速掃過,癢地她回過神來。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眼前的少年已經轉過身去,像記憶中那道歡快的身影一般,快速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黎初遙抬手,大拇指按住嘴唇,精明地腦子裏一片混亂,可是卻又有一道清醒的聲音告訴她:看吧,這個世界上隻有黎初晨這般不嫌棄你。


    所以,他就是黎初晨,不是嗎?


    門外,黎初晨捂著心髒,滿麵通紅地站著,他覺得剛才,剛才心都快跳出來了,那種激烈的跳動,讓他覺得自己就要死去了,到現在都不能平靜。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覺,熱烈地,狂喜地,從未有過的激動和興奮!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也許她隻是單純的…


    但是,但是,對他來說,卻是奢侈的。


    而另一邊,黎家門外,黎媽剛剛散步回來,望著和雕像一樣站在家門口的男人問:“韓子墨,你不進去站在這幹嘛?”


    韓子墨像是被從夢中驚醒一般,轉頭望著黎媽,很用力的擠出一個爽朗地笑容說:“哦,我剛出來,現在要回去了,阿姨再見。”


    “再見,明天再來玩啊。”黎媽媽熱情的招呼


    “嗯。”韓子墨答應了一聲,轉頭走回車裏,雙手用力地握緊了方向盤。


    九月中旬,學校開學了,黎初晨拖著箱子坐火車回q大上學,依然每天打電話回來報平安,黎初遙繼續幫助韓子墨打理著公司,沒過兩個月,大家都知道韓家現在掌權拍板的根本不是韓子墨,而是他身邊的這個女人。很多難題韓子墨拿不出主意,就直接和員工說:“你去找我媳婦解決。”


    要債的上門,他也是往隔壁辦公室一指:“錢都在我媳婦那,找她要去。”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沒用的韓大少娶了個能幹的媳婦兒。


    “韓子墨,你再說我是你媳婦試試?我撕爛你的嘴。”黎初遙推開韓子墨的辦公室,惡狠狠的警告道。


    這家夥,以前在學校就一直和別人說她是他女朋友,結果被人叫的多了,她就莫名其妙真的變成他女朋友了。好吧,現在又來這一套,他以為別人叫的多了,她就能變成他媳婦兒嗎?


    “媳婦兒,什麽事這麽大火?”韓子墨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問。


    “什麽事什麽事,公司配台破投影儀也來問我要錢,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忙啊?”黎初遙撐著他的辦公桌對他吼。


    韓子墨無辜地說:“上次不是你說的麽,用一分錢都要你同意才行啊。媳婦兒,你把我的車賣了,好歹給我辦張公交車卡吧。”


    黎初遙深呼吸一口氣,上次和他說用每一分錢都要她同意是因為這家夥重建辦公樓居然準備給每個員工都配一台全新的蘋果筆記本,被她一巴掌拍死在案板上,全部換成從電腦維修店淘汰的二手電腦了。


    黎初遙哼了一聲:“辦什麽公交車卡?多走走路才能讓大少爺你體會一下人間疾苦。”


    “好吧,媳婦叫我走我就走,媳婦叫我跑我就跑…”


    “你再說一句媳婦試試。”黎初遙眯著眼睛威脅道。


    韓子墨眯著眼睛笑道:“媳婦。”


    “我看你皮又癢癢了!”黎初遙袖子一摞就要上去抽他,韓子墨連忙站起來,繞著辦公桌一邊躲一邊叫:“哎呦,來人啊,救命啊!家暴啦!家暴啦!”


    “家暴你妹啊。”


    辦公室外,龍翔公司的員工們都淡定地用著破舊的二手電腦,對老板的呼救聲充耳不聞,反正他每天都要被老板娘家暴好幾遍的。


    他們都習慣了,嗯。


    辦公室裏,黎初遙終於逮住了韓子墨,把他按在沙發上,揮舞著拳頭在他背上敲了好幾下,韓子墨也非常配合地慘叫著,黎初遙暴虐的情緒得到發泄後,爽的吐出一口氣,放話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叫我媳婦!”


    說完放開了他,被釋放了的韓子墨乘黎初遙沒注意,一把把已經離開的黎初遙拉回來,跌坐在沙發裏,然後整個人壓上去,臉對臉的湊近她說:“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要叫的。媳婦”


    “你!”黎初遙氣呼呼地瞪著他:“放開我。”


    韓子墨又靠近了一些,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低聲道:“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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