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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在徐州最大的酒樓來鳳樓三樓上,一男一女正臨窗小酌,探尋著這座古城的曆史。徐州曆史上為華夏九州之一,自古便是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兵家必爭之地和商賈雲集的中心。西楚霸王項羽、漢高祖劉邦、吳大帝孫權、南朝宋武帝劉裕、南朝齊高帝蕭道成、南朝梁武帝蕭衍等都是從徐州走出來的開國皇帝,因而有“千古龍飛地”之稱。


    當世時,徐州的節度使乃是時溥。此人善有計謀,為牙將時,當時節度使支祥派遣時溥率領兵士入關鎮壓黃巢起義軍,行至河陰地段,慫恿軍士嘩變後,返回徐州,趕走了支祥,被推為節度留後,後被正式授予節度使。由於是兵家重地,雖然外麵戰局紛爭,但這裏守備森嚴,兵糧充足,於是這裏就有了難得的安逸。酒肆歌舞、紙醉酒迷,****的年代,似乎人們更想抓住這片刻的歡愉。


    雖然來的路上戰火連連,數次遇到搶劫跟兵匪,但對於秦朝雲跟隋白山來說,並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來到這裏已經有些日子了,竟探查不到一點古家兄弟的消息。此刻閑暇正在來鳳樓上要了些酒菜,閑聊時局跟武林近況。


    剛聊了幾句,就聽到樓梯角上慢慢走上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雖然一身粗布,也有些陳舊,但是洗的幹淨,麵容倦黃,手中拿著幾塊竹片,彎著腰,向著幾位食客,請求著是否點一段最新的“說話”。“說話”乃是唐時藝人講說故事的專稱,多是最新當世名人的詩詞曲賦等,以曆史時事為主,全憑口才,有的還要歌唱。這三樓的食客們,雖不缺那點賞銀,但是曆來喜歡膾炙人口的喜事樂聞,但是時局動蕩,戰禍不斷,又有什麽心情聽一段“說話”,所謂最新的“說話”也不過是悲慘的際遇罷了。那個老藝人,也自知無趣了,就轉過身顫巍巍的往下走。


    這時隋白山叫住了他,還未開口詢問,先把幾塊碎銀子塞到他的手中說道:“老人家,你就說一段,也給我們解解悶。”那老者似乎驚訝於賞銀太多,但是看到隋白山一張真誠的臉,就驚喜交集的說道:“好,好的,不知這位爺想聽什麽。”隋白山說道:“聽這位老人家不是本地人士吧。那就說段剛才你說的最新的“說話”就行。”老者略有喜色的說道:“小老兒本是長安人士,隻因黃賊兵敗後,倉皇逃出長安,我等被困幾年後才終於逃出來,可惜那數千年繁華的帝都,終是被這黃賊付之一炬,想來令人憤恨不已。”


    說完也不管他人的顏色,竟是嗓音略顯沙啞的說唱起來,竟是一首韋莊的新詞,《秦婦吟》,隻聽他道:


    “中和癸卯春三月,洛陽城外花如雪。東西南北路人絕,綠楊悄悄香塵滅。路旁忽見如花人,獨向綠楊陰下歇。鳳側鸞欹鬢腳斜,紅攢黛斂眉心折。借問女郎何處來?含顰欲語聲先咽。回頭斂袂謝行人,喪亂漂淪何堪說!三年陷賊留秦地,依稀記得秦中事。君能為妾解金鞍,妾亦與君停玉趾”


    秦朝雲聽了一會就悄悄的跟隋白山說道:“是韋莊的《秦婦吟》,剛出不久的新詞,甚是熱乎,我也隻是記下了一丁點,想不到竟能在此聽到全篇。”隋白山點頭稱是。


    隻聽那老者繼續說道:“家家流血如泉沸,處處冤聲聲動地。舞伎歌姬盡暗捐,嬰兒稚女皆生棄。東鄰有女眉新畫,傾國傾城不知價。長戈擁得上戎車,回首香閨淚盈把。旋抽金線學縫旗,才上雕鞍教走馬。有時馬上見良人,不敢回眸空淚下;西鄰有女真仙子,一寸橫波剪秋水。妝成隻對鏡中春,年幼不知門外事。一夫跳躍上金階,斜袒半肩欲相恥。牽衣不肯出朱門,紅粉香脂刀下死。南鄰有女不記姓,昨日良媒新納聘。琉璃階上不聞行,翡翠簾間空見影。忽看庭際刀刃鳴,身首支離在俄頃。仰天掩麵哭一聲,女弟女兄同入井;北鄰少婦行相促,旋拆雲鬟拭眉綠。已聞擊托壞高門,不覺攀緣上重屋。須臾四麵火光來,欲下回梯梯又摧。煙中大叫猶求救,梁上懸屍已作灰。妾身幸得全刀鋸,不敢踟躕久回顧。旋梳蟬鬢逐軍行,強展蛾眉出門去。舊裏從茲不得歸,六親自此無尋處。”


    起初,樓上食客還不屑於這老者的言辭,可是隨著詞語以及語境的轉悲,莫不轉頭側目,被老者的“說話”所吸引,竟也被話中人物的悲慘所慟。


    “妾聞此老傷心語,竟日闌幹淚如雨。出門惟見亂梟鳴,更欲東奔何處所?仍聞汴路舟車絕,又道彭門自相殺。野宿徒銷戰士魂,河津半是冤人血。適聞有客金陵至,見說江南風景異。自從大寇犯中原,戎馬不曾生四鄙。誅鋤竊盜若神功,惠愛生靈如赤子。城壕固護教{斆、敩、效}金湯,賦稅如雲送軍壘。奈何四海盡滔滔,湛然一境平如砥。避難徒為闕下人,懷安卻羨江南鬼。願君舉棹東複東,詠此長歌獻相公。”


    老漢說完這首《秦婦吟》已是淚滿衣襟,那邊廂幾個相公模樣的食客,也從這首詞的意境中出來,賞了些碎銀子問道:“想不到竟在這裏聽到端己的新詞,卻是這般的令人肝腸寸斷。你即是從長安逃出,就說說那長安的情況,還有聽老者言辭中對黃巢軍甚是憎恨,難道詞中所述俱都是實情,我隻道詞人俱好誇大,多有不實之處。”老者訕訕說道:“卻有不實之處,但是實情卻是比這詞中所述,悲慘數倍。”眾人一聽皆是驚訝的呼出聲來。


    老者繼續說道:“這首詞的作者當時是雖在長安城中,但是他那是仕途之人,所見悲慘不過是偶爾所見,真正悲慘之處尚不能窺之全貌。而我等低賤市井之徒,卻日日身處煉獄之境。家家流血,處處冤聲,伎女小孩,都被拋棄。黃賊軍中人盡奪金銀財帛,甚至為了一串珠子也能讓人陳屍街巷。”


    看到眾人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老者繼續說道:“這黃巢本是一個儒生,出身於一個靠販運私鹽暴利發財的家庭,但他有意仕途,卻屢次科舉均以落第告終。於是他恨極了這朝廷,後來,私鹽生意也終是被朝廷查封,他就散盡家財,加入了王仙芝的義軍中。當時的義軍還能稱得上是仁義之軍,解救我們這些勞苦大眾。可是不久,王仙芝被殺,這黃賊竟自稱為衝天大將軍,性情亦是乖張跋扈了。他本來也沒打算是為了解救這些在重賦役的民眾,我聽說他從起兵到在長安稱帝,前後五年間曾五次向唐王朝乞降求官,平均每年一次。這等人又哪是什麽救世主呀。”


    這下子,三樓上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向這老者,聽著他低沉的訴說:“聽人說,他在攻陷長安的前一年還在廣州都督府劫掠財貨,屠殺教徒及平民十數萬人,到了長安更是沉溺在了紙醉金迷的宮中,過著淫樂生活。有儒生題詩譏諷,因為查不出作者索性把長安城中三千多無辜的儒生都砍了頭。”在座的眾人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血腥的事情,霎時間都是驚嚇的呼出聲來。


    老者繼續說道:“當時黃賊的士兵如同明火執杖的強盜一般在長安街頭殺人越貨,爭搶美女,毆打平民,到處擾民。幾個月後,出現糧荒,長安城裏一片混亂。有小股的朝廷軍隊,乘亂攻城,黃賊當時虛弱,帶了少數隨從逃出城。本來我們是痛恨魚肉百姓苛捐雜稅的朝廷的。可是這次朝廷軍隊進城之後,我們這些老百姓卻無不夾道歡迎。黃賊到了城外定下神來,才發現入城朝廷軍隊人數很少,隨即反攻入城。重新回來的黃賊,對於我們歡迎朝廷軍隊一事恨之入骨,居然下令屠城。將城中男丁盡情殺戮,血洗長安城使得幾千年的長安城,人煙斷絕,成為一座空城。我的兒孫便是,便是被這黃賊活生生打死的。兒媳與婆娘也在上街後被那些黃賊的士兵給,給淩辱致死。”說到這裏,老者灰蒙蒙的眼睛裏已經早就暗淡無神,連眼淚都已經幹涸了。


    眾人都麵容悲戚的沉思著,似乎是看到了當時長安的慘狀,人人都惶恐不安,又莫可言狀的心中堵著。


    老者似乎已經心死,仍是憂傷的說道:“後來朝廷借沙陀兵協助攻城,一萬多沙陀兵與黃賊十餘萬人對陣,黃賊一戰即潰,隻好棄城逃跑。可是他逃出長安之時,竟,竟下令縱火。這座數千年的古都,百萬人口城市,一炬成灰,從曆史上徹底抹去了痕跡。安史之亂時,安祿山都沒有毀掉長安,吐藩人攻入長安時,市區也僅是略有所損,而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徹底毀掉長安的古往今來隻有這黃賊。”老者牙咬切齒的數落著黃巢的惡行,憎恨之意似乎更甚家破之痛。


    秦朝雲納悶的問道:“聽老者談吐不凡,似乎不是尋常白丁。”老者從傷痛的回憶中回過神來,說道:“小老兒年輕的時候也是數度科舉,雖也是屢次不中,但是卻知運數如此,強求無益。後來,幾經人生輾轉,就靠著“說話”的行頭,糊口至今,隻是家國之憂,匹夫有責,小老兒雖身無長物,但是卻有著一嘴一板,卻是要把黃賊的累累而行,公之於這郎朗天下。”秦朝雲歎了口氣,知道自古以來文人雖然孱弱,但骨氣卻最是堅硬。


    此時三樓的幾個食客早已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老者,對於老者的遭遇也是甚是惋惜,卻也對老者的骨氣,欽佩不已。尤其是那幾個相公模樣的人士,更是著意接納,過去詢問老者情況,並再度給了老者些銀子,問道老者下一步到哪裏落腳。老者說道:“我有弟弟在離此不遠的陳州,本意想去投奔他,隻是路上甚是不太平,我倒是不惜此身了,隻是年老思親人,能在入土之前見上他一麵也就瞑目了。”


    這下子這幾個相公倒是尷尬了,他們自是不缺銀兩,但是在這兵荒馬亂、兵匪橫行的地界上,他們自己都自顧不暇,更何況是給這老者以援手了。


    隋白山征詢的看著秦朝雲,秦朝雲自是明白,他想護送這老者。雖然事不關己,但是卻知道隋白山的耿忠憨直的性子,何況這邊現在也沒什麽進展,到陳州一趟,快去快回也花不了多少時日,終是點了點頭。


    隋白山歡喜一笑,隨即跟老者說道:“老人家,我倆來護送你到陳州吧。”這一下子包括那幾個相公的三樓食客都是一驚,但是仔細審視這兩人後,卻看出兩人都是勁裝束身,身配寶劍,知道他們定是江湖豪客,也就不再驚訝,老者躬身感謝。


    三人出了來鳳樓,隋白山另外買了一批快馬,三人隨即出城,奔著陳州進發,從徐州到陳州也就五百多裏地,不停趕路差不多一日可達。隻是路上甚是不平,中間確實有小股流匪,但都被隋白山跟秦朝雲隨手打發了,老者卻是嚇得夠嗆,雖然經曆過生死,但是見到他們兩人手刃悍匪,如同切白菜般輕鬆,還是咋舌不下。這樣幾乎馬不停歇的趕路,終於在入夜後的酉時進了陳州城。


    安頓好了千恩萬謝的老者,兩人隨便找了個旅店歇腳,雖然相處數月了,也暗自情愫早定,但是兩人仍是以禮自持,這點秦朝雲甚是欣慰。隋白山睡眠甚好,再此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剛洗漱完畢,就聽到了敲門聲,打開門卻是秦朝雲嬌笑著端著油條豆汁兒等麵食進來了。隋白山心中甚是溫暖,從自己行走江湖開始,一直是風餐露宿,何時有這佳人相陪,伺候食宿。看著秦朝雲那朝花般的笑顏,竟是感動的癡了。就在此時,城中突然傳來警戒的鑼聲,兩人急忙出去查看,卻隻見商戶關門,路攤收起。他倆人忙到城門,看到已經兵丁警戒,大門緊閉了。詢問才得知,黃巢的前鋒猛將孟楷率領萬人攻陷逼降了蔡州後,如今正往這陳州進發,片刻間竟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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