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知道她有多好,所以才一直逃啊,那麽狼狽不堪、慌不擇路地逃跑。


    一


    自從那天單單強迫?強上?唐小天那啥不成之後,就再也沒能近身到唐小天五米之內,每次她一出現在他麵前,他就立刻奪門而逃或者轉身就跑,單單是徹底體會到唐小天的身手有多好了,有一次她都把他堵在房間裏了,他還能像電影裏的那些超級警察一樣,刷的從窗戶上翻出去,然後抓著空調管道,嘩啦啦地滑下去!


    “唐小天!”單單氣的衝樓下大喊,唐小天頭也沒抬地跑了!


    單單在樓上氣的直跺腳,唐媽媽連連安慰道:“單單不生氣啊!等那臭小子回來,阿姨幫你教訓他!”


    “別啊,你一教訓他,他就更討厭我了。”單單生怕唐媽媽的教訓讓他更加反感自己,連忙製止道。


    “哎,好,你說不教訓就不教訓。”唐媽媽對單單已經是疼到骨子裏了,她每天在心裏默念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那個臭小子什麽時候才能開竅!什麽時候才能把這姑娘娶回來,再過個年就要三十了!


    她急啊,她急的頭發都白了一茬。


    “單單啊,你馬上就要畢業了吧,工作找的怎麽樣了?”唐媽媽給單單洗了一大把車厘子,紅豔豔的,個頭比大拇指還大,平時這種奢侈的進口水果家裏也不常吃,隻是單單愛吃,唐媽媽就買了一箱放在冰箱裏,每次她來就給洗一把,唐家父子那是一個也別想吃的。


    有一次唐爸爸想吃兩個,還被唐媽奪下來放回去:“這是給單單吃的,你個大老爺們啃水蘿卜去。”


    唐爸爸切道:“稀罕!你就怕你兒媳婦跑了,你護著有什麽用,這小天不開竅你對她再好也沒用。”


    “你也知道小天不開竅啊!你道是管管啊!再這樣下去,你老唐家絕了後可別怪我。”唐媽媽氣哼哼地說。


    唐爸爸知道又踩了地雷,不敢再多說,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單單一邊吃車厘子一邊乖乖地回答道:“恩,下個學期就畢業了,學校已經停課了,讓我們出去實習。”


    唐媽媽熱心地說:“那你實習單位找好了嗎?要不要阿姨給你幫忙?”


    單單搖頭道:“不用了,單依安說了,讓我乖乖地去公司幫他的忙。”


    “哦,那也好,有你哥照顧你。”唐媽媽點頭說道:“你哥現在對你挺好的吧?”


    單單想了想,點頭道:“恩!挺好的。”


    “親兄妹就是不一樣,有血緣的牽絆,再大的恩怨也擋不住你們互相親近。”唐媽媽笑著說:“你呀,對你哥也好一點,別老單依安單依安的叫。”


    “我也知道他對我好,但是我就是叫不出口,以前叫唐小天哥哥的時候叫的可親熱了,一點也不覺得不自在,可一想到要叫他哥哥,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單單抖了抖,想想還是做不到啊。


    “你這丫頭。”唐媽媽笑的點了下她的額頭。


    單單看了眼手上的手表,起身道:“呀,都十點了,阿姨我走了啊,我還答應了單依安今天去公司呢。”


    “好好,你去吧,路上開車慢點啊。”唐媽媽在身後叮囑道,一路將她送到了門口。


    “哎。”


    單單下樓開了她的火紅色的小寶馬,一路飆去了單氏集團大樓,直接從地下停車場上了電梯,按下22樓,直通單依安的辦公室,電梯門打開,她筆直地走了進去,推開門,就見單依安悠閑地坐在貴重的黑色真皮辦公椅上,嘴角噙著一抹壞笑,像是一隻狐狸,隔著辦公桌狡猾又貪婪地望著眼前站立的人,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看背影非常瘦弱,個子卻不矮,似乎有一米七五左右,留著一頭稍許過長的黑色短發,那人的背脊挺的筆直,似乎在單依安的淫威之下一點也不示弱。


    單依安見她闖進來,收起了那副壞boss的模樣,笑眯眯的望著單單說:“你先去休息室呆一會,我馬上好。”


    “哦。”單單應到,筆直往辦公室裏麵的房間走,這個房間是單依安平日午休和加班時候用的,裏麵不大,隻有十幾平,放著一張及其奢華的雙人床,單單每次看到這張雙人床都會特別不健康的揣測單依安這個家夥會不會在這裏麵和某些美女員工幹一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好吧,她承認,最近她看太多總裁言情小說了。


    “如果你現在還沒辦法下決心的話,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外麵傳來單依安閑閑的聲音,他似乎很寬容,一點也不著急獵物往不往陷阱裏麵跳。


    “不用。”那人的聲音特別清冷,就像是寒夜裏的雨滴一般:“時間對我來說毫無用處,你我都知道我沒得選。”


    “聰明。我最喜歡爽快的人,那就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單依安伸出手,笑的一臉得意。


    “記住你答應我的事。”那人伸手,用掌尖拍了一下他的手,然後轉身離開。


    一直到這一刻,單單才看清楚她的相貌,怎麽說呢,那人長的非常俊麗,細碎的劉海下有一雙非常銳利的眼睛,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當你和她的眼神相遇的時候,有一種會被她凍結的感覺,像是冰雪降臨,寒冬來襲。


    二


    一直到她走出去很遠,單單才在單依安的嘲笑聲中清醒:“傻看什麽呀,那是個女人。”


    “女的?”單單搓了搓手臂,從休息室走出來:“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是誰啊?”


    單依安笑:“就是我上次和你說過的那個人啊。”


    “哪個?”單單記不起來了。


    “我感興趣的女人。”單依安如此強調一下,單單立刻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拿著八千萬救未婚夫的女人?”


    單依安點頭:“沒錯,就是她,黎初遙,青大高材生,堪稱中國超級大腦,隻可惜看男人的眼光有點問題。”


    “你……你不會搞的人家家破人亡了吧?”單單特別擔心地問,這個家夥一出手,絕對都是大招,躲都躲不掉。


    “怎麽可能,我是這樣的人嗎?”單依安笑:“我隻是找人放了點假消息給她的未婚夫,結果那蠢材居然真的相信了,拋棄了她,留下數億債務,帶著自己的父母,取走了公司賬上最後的兩千萬潛逃出國了。”


    “……”單單無語了半天:“那個未婚夫太壞了吧!憑什麽就帶著父母跑啊!憑什麽就把那女的扔了!那女的拿了這麽多錢救他家業!他遇到危險跑了也就算了,還卷走了那女的最後一點錢!簡直不是人啊!”


    單依安使勁點頭道:“是啊,還害的那女的被高利貸到處追殺,她弟弟為了救她,都被打殘廢了。”


    “真是遇人不淑啊。”單單特別同情的望著門外,想到那道瘦弱又冰冷的背影,就覺得好可憐:“你怎麽不幫幫她啊!”


    單依安笑:“我已經答應幫她了,剛和她簽訂一個合同。”


    單單使勁點頭,覺得單依安還蠻好的,可轉念一想:“哎,不對,要不是你把韓家弄倒了,她怎麽會去幫一個白眼狼,要不是你放假消息,他未婚夫怎麽可能會跑!你根本就是罪魁禍首嘛!”


    “怎麽能怪我呢。”單依安攤手道:“要怪就該怪愛情,那就是一件不值得去相信的東西。”


    “關愛情什麽事,是那個男的對女的感情沒有那麽深,可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對另一個人,用情很深的。”單單低下頭,一臉失落的說:“如果是唐小天遇上你的話,不管你說什麽,他都不會丟下那個人自己跑的。”


    “嘖嘖。”單依安掐了掐單單肉肉的臉蛋道:“怎麽的,你的白馬王子又對你避而不見啊?”


    “哎。”單單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說你就死心吧,都送上門了人家都不要。死皮賴臉也得有個限度吧,小妹,你知道自尊自重自愛幾個字怎麽寫麽?”單依安第一千次勸單單放棄唐小天,在他眼裏,唐小天就是茅廁的石頭又臭又硬,憑單單根本就沒可能追上他。


    “要你管!你才死皮賴臉!我就算不知道自尊自愛自重怎麽寫,你好過你不知道善良善念善意怎麽寫好吧。”單單惱羞成怒地回嘴,說到吵架她才不會輸。


    “行,你既然執迷不悟我也懶得管你。自己到人力部報道去,別煩我。”單依安也懶得繼續和她說,擺手叫她滾蛋。


    單單切了一聲轉身就走。


    “對了。”單依安在她身後說:“我準備給你舉辦一個生日晚會。”


    “啊?”單單奇怪的回頭,疑惑的看他:“你會這麽好?”


    “商業社交需要嘛,我們家有個漂亮的待嫁姑娘,自然要給那群如狼似虎合作夥伴們看看。”單依安單手托著下巴說。


    單單走過去,眯起了眼睛,一把抓住單依安的衣領問道:“你不會是想把我明碼標價賣掉吧?”


    剛和唐媽媽說過這家夥最近對她不錯,還沒到一個小時,這家夥就想利用聯姻把她賣掉?


    單依安也不掙紮,抬手一把將她圈進懷裏,抱著說:“放心吧,小妹,你是我最親的人,我才不會讓你被人吃掉。”


    “那就最好啦。”單單被他抱的有點不舒服,單依安總是喜歡這樣,突然襲擊般的抱住她,就像個窮人家的孩子,看見漂亮的布娃娃,一趁人不注意就抓過來抱個滿懷,使勁的搓搓揉揉不願意撒手。


    “哎呀!你放開我啦!”單單掙紮了好一會才從他懷裏出來,單依安笑眯眯地望著她,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惱怒不好意思,搶在她張牙舞爪發火之前說:“啊,對了,你可以邀請唐小天來生日晚會啊,你和他認識這麽久,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單單拍手道:“對耶!這個理由好,我現在就去找他。”


    “站住,我讓你來幹嘛的?先去人力部報道去。”單依安一把抓住就要跑的單單,親自壓著她去了人力部。


    單氏主營業務是做燈具的,對外出口的貿易單很多,單單自小在美國長大,英語一流,自然被分到對外的物流部,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和國外的買家進行溝通,然後按需發貨,這項工作對於她來說,沒什麽技術含量,她沒學兩個小時就基本掌握了,單位的同事也知道她的身份,對她特別的客氣和疏遠,有些刻意套近乎的又讓她覺得挺討厭的。


    所以沒做兩個星期就覺得無聊到爆,大冬天的,每天早上8點起來上班,簡直要了她的命,在一次不小心睡到自然醒之後,徹底決定不去上班了……


    單依安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回家拉她去上班她也不去,說自己還想讀個研究生博士什麽的,反正暫時不想工作。


    單依安特別不削的說:“讀那麽多書做什麽,我連大學都沒讀。”


    “其實我一直滿奇怪的,你為什麽不讀大學啊?”單單不解的問。


    單依安挑眉笑:“因為我等不及想要出來禍害人間。”


    “……”單單額頭默默地落下一滴汗,頓時覺得自己是他的親妹妹真是這輩子運氣最好的一件事了,不然早就被他捏成灰渣渣了。


    三


    一月初,臨近過年,街上的小偷小摸也多了起來,警隊的任務也越來越重,唐小天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回家了,他昨晚剛值完一個大夜班,在宿舍睡到中午起來,去單位食堂隨便吃了點東西,還沒到交班時間,便去警隊的訓練室溜達一圈。


    訓練室果然有同事在對打,周圍圍了一圈人在鼓掌叫好,圈裏的一個中年男人被年輕的小夥子反綁住右手,一動也不能動,你隻能叫投降了,中年男人不服氣,他一抬頭看見人群裏的唐小天,連忙把他拉過來說:“你打贏我算什麽,你敢和我們隊裏的唐小天比劃兩下麽!”


    年輕小夥子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當我新來的啊,跟他打,那不找抽麽!”


    “你怕啊?”中年男人笑話道:“小夥子要有點挑戰精神嘛!這樣,你要是贏了他,我把一年工資都給你,怎麽樣。”


    年輕小夥子長的愣頭愣腦的,一想到一年工資,立馬眼睛亮了起來,對著唐小天嚷嚷:“小天,你聽見了沒,一年工資啊!快!裝輸給我,咱倆一人一半!讓洪隊出出血!”


    唐小天一邊笑,一邊脫掉外套,露出結實的肌肉,淺笑著說:“我看行。”


    洪隊長連忙反悔,將就要比試的兩人隔開:“你們不能這樣啊,這是作弊!不算的!”


    唐小天笑著剛要說話,電話就響了,他離開鬧哄哄的人群,走到一邊接:“喂,爸,我在單位,有空有空,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拎起外套披上:“洪隊,我有點事,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洪隊長立刻點頭同意,生怕他和那個小年輕比試。


    唐小天一路小跑到公安局外的小飯館,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飯館生意不錯,唐小天一進門就看見了父親那身熟悉的軍裝。


    唐爸爸已經點的菜已經上來了,他正夾著花生米,吃幾粒,喝口酒,緊鎖的眉頭看上去今天心情很不好。


    唐小天走過去坐下,小聲試探道:“爸,你找我啊?”


    對於這個從小將他嚴厲管教到大的父親,他還是又怕又敬的。


    唐爸瞟他一眼,拿起酒瓶,伸出手想給他麵前的酒杯倒點酒,被唐小天攔住:“上班呢,不能喝。”


    唐爸收回手,給自己滿上,喝了一杯,又嗒了一口花生米,半天不講話。


    唐小天見他這樣,有些著急:“爸,到底什麽事啊?”


    唐皺著眉頭,沉思了半響,終於開口道:“小天啊,你的個人問題準備怎麽解決?”


    唐小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找他談這種事?記憶裏父親對他隻有立正站好,要不就是小皮帶上去抽抽,什麽時候也開始關心起他的個人問題了!


    唐小天無奈地笑:“爸,你怎麽也找我說這個?”


    唐爸也覺得大老爺們說這種事很無聊,但是他也無奈啊,皺著眉頭又喝了一口酒:“不是我想找你談,是咱們家的日子久沒法過了,你媽是天天盯著我罵,沒一會讓我安靜的,我現在啊就是出了家門耳朵都嗡嗡地響,你倒好,躲在單位清淨了,你不要老娘,我不能不要老婆吧,你說,你到底怎麽解決。”


    唐小天抿了抿嘴唇,沒答話,低著頭一言不發,乖乖聽訓。


    唐爸皺著眉頭,無比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都三十了,不小了,我三十那會你都這麽高了,五歲了。”


    唐爸比了個比桌子還高的高度,望著唐小天,希望能觸動他一點,可小天依然一言不發。


    唐爸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孩子心理想什麽,可是知道也沒用啊!唐爸語重心長地說:“舒家那孩子呢,我是從小看著長大的,沒的說的,就一個字,好。”


    唐爸爸又喝了一口酒,繼續道:“但是小天,很久以前我就和你說過,任何時候都要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按現在的情況,你覺得舒家那孩子知道你現在還在等著她,心裏能舒服嗎?”


    唐小天搖搖頭。


    唐爸特別心疼地勸著兒子,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和自己兒子談論感情問題,可是有些話,他若不說,誰能點醒他呢?就像自己老婆說的,難道他真能看著唐家絕後?


    “不管是為了她好,還是為了你好,你都該把過去的事該整理整理,該丟的都丟了,咱往前走,往前看。”


    唐小天低著頭,特別僵硬地說:“我知道。”


    唐爸爸繼續道:“打你小的時候我就教你做個男子漢,你看你現在是什麽慫樣,是男子漢就得拿的起,放得下。”


    唐爸爸重重地放下手裏的酒杯,像是用這個舉動,將唐小天心理的執念也放下一般。


    唐小天抬起頭,英俊的臉上依然是一副執迷不悔的樣子說:“我知道。”


    唐爸爸看他的表情,又氣又無奈地說:“你知道個屁。”


    “爸,我心裏真的很清楚。”是的,他比誰都清楚,都明白,怎麽樣做才最輕鬆,可是……他做不到,他有的時候真不願意相信,自己變成了這樣一個優柔寡斷,毫不幹脆的人,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卻沒辦法改變,他深陷泥潭,無法自拔。


    “單單周末要過22歲生日,她哥給她辦了個生日舞會,你媽發話了,叫你一定要去。”唐爸一邊說,一邊從公文包裏拿出邀請卡遞給唐小天。


    “……爸。”唐小天為難地望著他。


    “你必須去!這是命令!”唐爸拉起臉,臭小子,還管不住他了!


    “哎。”唐小天歎了口氣。


    “小天,單單這孩子真不錯。”唐爸特別掏心窩地說了一句:“這麽死心塌地的女孩,現在去哪裏找啊,要珍惜。”


    唐爸說完,喝掉最後一口酒,站起身來,帶上軍帽,精神抖擻地走了出去。


    唐小天望著桌上淺紫色的邀請卡,沉思良久,半天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有多好呢?


    就是因為知道她有多好,所以才一直逃啊,那麽狼狽不堪,慌不擇路的逃跑。


    四


    唐小天從飯店出來,才剛剛過了一點,他低著頭,沉思著走回局裏,回到單身宿舍,用鑰匙打開簡單的木門,轉身將房門關上,單身宿舍裏就隻有一張一米寬的小床,放著一個書桌和櫃子,空餘的地方隻夠他走兩步,他走到床邊躺下,其實一點睡意也沒,隻是還沒到接班時間,他隻想找個安靜無人的地方發會呆,他睜著眼睛,筆直的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順手從褲子口袋裏抽出那張淡紫色的邀請卡,卡片做的很精致,裏麵的名字是用手寫的,他看的出來,是單單親自寫的,她的中文字並不是很漂亮,可能是英語寫多了,她的每個字的比劃都是圓圓的,很有特色,像她的人一樣可愛。


    “唐小天,唐小天。”忽然,耳邊穿來單單的呼喚聲,唐小天手一抖,邀請卡片掉落在床上,他看了看四周,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可沒一會,他又聽見底下傳來單單的聲音:“唐小天,快拉我出來。”


    唐小天一個翻身從床上下來,低頭望著床底下,隻見單單正爬在床肚裏麵對著他憨笑著揮手。


    “你怎麽在這??”唐小天驚訝地問。這裏是警局的刑警宿舍啊!這裏是s市最安全的地方了!她怎麽能這般無孔不入!


    “洪隊長讓我到進來的。”單單笑的一臉可愛和理所當然。她本來是坐在凳子上等的,可是想想覺得不妥,怕唐小天看見她又調頭就跑。所以她靈機一動,鑽進床底,好在這是唐小天的房間,連床底下都打掃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白色的真絲繡花裙在底下蹭了個遍,依然潔白如昔。


    “你快出來,躲在床底下幹嘛呀。”唐小天真是拿這個小姑娘一點辦法也沒有,連忙伸手幫她,一手扶著她的手臂,一手擋在她後腦勺和鐵皮床沿之間,保護她的後腦不被磕到。


    “哎。使不上勁啊”單單答應一聲,在床底下倒騰著,裏麵空間很小,就算較小的她也是貼著頭皮藏進去的,為了不讓唐小天發現自己,她整個人藏在最裏麵,都貼著牆壁了,本來想偷偷爬出來抓住他的,結果要出來的時候發現,進去容易出來難啊!


    單單在床底下倒騰著了半天,才出來個腦袋,小臉在床底下憋的通紅,欲哭無淚地望著唐小天求救道:“出不來了,卡住了!”


    唐小天被她逗笑了,卻忍不住扳起臉頰,點了點她的腦袋教訓道:“叫你往裏鑽,這麽小的縫你怎麽鑽進去的,練過縮骨神功啊。”


    “誰叫你一見我就跑,我不躲起來能抓住你嗎?”單單氣悶的朝他低吼。


    唐小天聽她這麽一控訴,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天的事,不由自主地轉過臉去。


    單單見他又不理她了,連忙收起最近兩年被單依安寵的不成樣子的壞脾氣,爬在床底,探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衣擺說:“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那天我是和你鬧著玩的,你別生氣了。”


    唐小天否認道:“我沒生氣。”


    “那你躲著我?”單單使勁瞅著他問。


    唐小天抬起右手,抵著鼻梁,嘟囔道:“隻是覺得……有點尷尬。”


    單單這才發現,雖然他使勁扭過去臉去,看不見表情,可他的右耳根已經紅了,難道這家夥是在不好意思?


    可是那天她做的那些尺度很小啊,雖然她使勁掀他被子了,可終究什麽都沒看見,他都快三十了,之前不是還有過一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麽?難道還會為了這點小事害羞?


    單單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忍不住笑起來,笑容裏帶著一絲得意和興高采烈。


    “你笑什麽?”這抹詭異的笑容正巧被剛整理好情緒轉過頭來的唐小天看見。


    單單晲著他說:“笑一下不行啊?笑一下犯法麽?你抓我呀,再把我拷起來唄。”


    “大小姐,你還想不想出來?不想出來我上班去了啊。”唐小天假裝站起來要走,單單連忙拽住他的褲腿,撒嬌道:“嗯~!快把我拉出來,我要憋死了。”


    唐小天搖搖頭,無奈地又蹲下來,伸手出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將她往外一拖,隻聽“嗤拉”一聲,兩個人同時頓住。


    單單首先感覺到的是後背一片涼意,她終於反應過來,尖叫著坐了起來,想捂住後背,可隨著她的這個動作,原本就岌岌可危貼著她的那件,早上精挑細選的白色繡花旗袍,刷的又從前麵掉了下來,單單連忙又捂住胸口,好在挽救到了一片衣角。


    唐小天剛把單單拉出來的時候,就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傻愣住了,原來她不是卡主了,而是後背上的衣服被床底的鐵網勾住了,待他反應過來時,手裏的‘春色’已盡收眼底,他連忙君子地轉過頭去,可單單的一聲尖叫又讓他緊張地轉回來,一不小心,又把前麵的看了個清楚……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臉頰都被染的通紅,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不敢太過用力,唐小天第一次發現,這個他一直認為還沒成年的小女孩,已經長的這麽大了,她漂亮地足夠誘惑任何一個男人失去理智,她那樣無辜地坐在地板上,白皙到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染著微微的紅暈,小巧的鼻梁上冒著緊張的汗珠,纖細的肩膀裸露在外麵,胸口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著,誘惑的讓人心跳失去規律,唐小天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一個女孩,覺得自己正在用力地憋著一口氣,他不敢吐出來,他怕嚇壞她。


    他緊緊地握住雙手,用力地撇過頭,站了起來,背過身去,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幹淨的白襯衫,手指有些微微發抖地解開一粒粒襯衫的紐扣,然後抖開衣服,扔給單單。


    他背對著她,一動也不敢動,他真的害怕自己的定力和理智,已經無法對抗這樣一個花一樣的女孩,無法對抗她的炙熱的感情,她潔白的身體,這一刻,他才發現,他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已經失去了愛情很久很久,寂寞了很久很久的普通男人。


    唐小天緊緊地握著雙手,心裏暗暗的鄙視自己,如此為自己開脫。身後傳來那女孩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過了一會,又傳出輕輕的吸鼻子的聲音。


    唐小天忍不住開口問:“怎麽了?”


    單單沒回答。


    唐小天有些緊張地皺著眉頭又問了一遍:“單單,你哭了嗎?”


    過了好一會,才傳來單單帶著哭腔的聲音:“沒有。”


    唐小天忍不住轉過頭來,查看她,隻見她已經穿上了他的襯衫,低著頭,用長長的衣袖在擦眼淚,唐小天走過去,蹲下身來,想伸手像從前那樣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發,可想想又覺得不合適,隻能收回手,輕聲問:“怎麽哭了?”


    單單一被他這樣一安慰,眼淚越掉越多,抬頭委屈地看他一眼,又用衣袖不停地擦著眼淚。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不哭了。”唐小天還是沒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低聲在她耳邊安慰:“不哭了好不好”


    “我覺得自己好討厭。”單單可憐又自責地說:“你一定覺得我很輕浮。”


    唐小天連忙安慰她:“怎麽會,怎麽輕浮了?你別亂想,我知道你上次是鬧著玩的,這次是意外。”


    單單低著頭擦眼淚,微微傾斜著上身,襯衫紐扣隻係到脖頸下麵一顆,她不知道男人的襯衫衣領和扣子的間隔都比女士的襯衫大很多,她更不知道她這樣的一個無知的舉動在唐小天看來才真的叫“輕浮”,叫“誘惑”,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考驗著一個正直青年、血氣方剛的男人。


    唐小天的心跳又加快了起來,男人的身體往往比心更誠實,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連單單都似乎聽見了。


    她淚眼朦朧地抬頭望著他,他英俊的臉頰上微微泛著紅暈,連耳根也帶著血色,眼睛無法與她對視,即使這個年紀,卻依然靦腆的可愛,單單忍不住靠近他,用特別輕柔地聲音叫他:“小天哥哥。”


    她很久沒叫他小天哥哥了,他很喜歡聽她這樣叫他,她聲音甜甜的,相貌甜甜的,連語調中也帶著甜甜地味道。


    唐小天轉過頭去看著她,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屏住了呼吸,眼前的女孩像是一塊磁鐵一般,用他無法抗拒的力量,吸引著他緩緩靠上前去,他們的鼻梁就差幾毫米的距離,她們的嘴唇就要輕輕碰上,單單這次再也不敢閉上眼睛,她隻想看著這一切,連眼睛都不願意眨一下,看著她朝思暮想地男人,緩緩的靠近她,溫熱的呼吸吹著她的臉頰,空氣裏縈繞著他陽光的味道,身體和他身體的每一點接觸,都讓她忍不住顫栗。


    他們的鼻梁已經靠上,他微微地歪了歪頭,調整了下角度,她一動也不敢動,全身僵硬地直起身子,想要更靠近他一點,她似乎已經快要感覺到他嘴唇地溫度了……


    忽然的,他的身體停住了,也不知道怎麽了,那溫度漸漸離她越來越遠了,然後就那樣消失了,空氣裏他的味道也緩緩消散,他心跳的聲音也似乎小了很多。


    她感覺到唐小天站起來說:“你穿這樣不好回家,我去給你借一套衣服。”


    關門的聲音,終於震醒了單單,心裏那串剛才未掉落的眼淚,刷地像散落地珍珠一般重重地砸了下來。


    單單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連一絲力氣也沒有了,癱軟地坐在地上。


    唐小天出了房間,站在外麵,並沒有馬上走,過了好一會他才走到走廊上,用力地大口呼吸,就在剛才,他差一點就繳械投降了。


    可是當他看見單單那雙盛滿期待和迷戀的雙眼時,他又退卻了。


    是,他很想吻她,想將擁抱這個女孩,讓他填滿自己空虛而冰冷的心靈和身體。


    是,這個世界上沒人可以寂寞地活著,他也一樣。


    是,他不討厭她,甚至覺得她真的很好很值得他去用心疼愛。


    就像父親說的,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父母擔心的眼神,兄弟同情的目光,女孩愛慕的心意,和漸行漸遠,已經再也觸碰不到的她。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做,選擇一條什麽樣的道路,才會讓所有人都滿意,讓所有人都開心。


    可是……他做不到。


    唐小天從隔壁的女警那借了一套衣服,拿著回到了房間,房間裏的女孩蓋著他的軍用毛毯,將自己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包裹起來,一動不動地靠在床邊,她似乎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身子微微動了一下,卻並未說什麽。


    唐小天將衣服放在她的腳邊,輕聲道:“放在這了,我去上班了,走的時候把門帶上就行。”


    說完他轉身要走,忽然身後的人猛的站起來,一把拉住他,瞪著哭紅的雙眼問:“唐小天!我就這麽沒有魅力嗎!我就這麽招你煩嗎!我就真的脫光了在你麵前你也不動如山嗎!你真的就這麽不喜歡我嗎?”單單說一句,眼淚就往下落一串,她真的,真的被打擊到了。


    唐小天有些心疼地看著她,卻依然是拒絕地姿態,他拉開她的手,深吸一口氣,很認真地說:“單單,你很漂亮,年輕熱情,陽光可愛,用所有美好的詞語形容你都不過分,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我不想騙你,剛才我真的差點把持不住。”


    “可是單單,你應該很清楚,我心底住了一個抹不掉的人!就算全世界都叫我忘記她!可我就是沒辦法忘記!即使到現在,我依然每天晚上做夢都夢見她!她的一言一行,她的音容笑貌,都在我腦子裏!我真的很努力想要去忘記,我也不想我父母擔心,我也不想讓你難過!我也用力地去斷掉所有念想!可是真的好奇怪,我越是努力,她在我腦中,就越來越鮮明。”


    “對,我可以接受你,可以吻你,可以擁抱你,我不止是可以,其實我也很想。”唐小天第一次在單單麵前這樣認真的剖白自己:“可是單單,這樣對你公平嗎?這樣一個心理住著別的女人,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也許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男人你要嗎?”


    “就算你盲目的追求愛情,不管不顧的說你想要,我也不可以給你。”唐小天抬手,用力地按在單單的頭頂上:“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唐小天放下手,甩開她緊緊抓著她的手道:“別在來找我了,你的生日會,我不會去的。”


    說完,他再一次舉步,離開房間,走出房門。


    “唐小天。”單單在他身後叫他的名字:“你這樣拒絕我,還不如直接睡了我,然後再狠狠的拋棄我,這樣我還比較容易死心!”


    唐小天沒轉頭,單單看著他的背影,固執地說:“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不管你說什麽我就是要纏著你,總有一天,我能等到你忘記她!”


    “你總是說,希望這個幸福,希望那個幸福,可是你呢?”單單在他身後哭喊著:“難道你一定要苦逼的過一輩子嗎?”


    “難道你不知道,讓我們幸福的辦法,就是你也能得到幸福嗎?”


    “難道你要為了一段感情,處男到死嗎?”單單狂吼!


    唐小天終於被這句話說刺激地轉過頭來,滿臉通紅地問:“誰和你說我是……咳什麽的!”


    單單回嘴:“難道你不是嗎!”


    唐小天滿臉通紅的道:“我懶得和你吵,你就和我媽一樣,完全攪不清。我上班去了!”


    “唐小天,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去我的生日會,我就把你是處男的事,寫成大字報貼在你單位門口!”


    “你、你、你,你小聲點!”唐小天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到的事一樣,瞪她一眼,然後紅著臉跑了。


    好吧,他承認,這種事要是被單位那些同事和戰友知道,一定會被嘲笑死的!要知道,男人聚集的地方總是愛談論和女人的事,所以……你們懂得。


    單單見他落荒而逃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破涕而笑,看吧,看吧。


    唐小天就是這麽可愛,叫她怎麽放棄的了呢?


    不管十年、二十年,她總有一天能把他追到手的。


    等到了那天,她終將得到一份,屬於這混濁的世界中,最忠誠,最幹淨,最熾烈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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