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介紹絕對惡意時,惑星露出了與平時不一樣的表情,興致勃勃得讓林泫有些不習慣。


    “最特別的是,它並不總是一成不變的,”林泫還記得惑星說這話時兩眼放光的樣子,“雖然它也有明顯的特征,比如它總喜歡待在高處,這是它的弱點,還有它不會直接攻擊敵人,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它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它那充滿藝術細胞的偽裝。”


    “偽裝?”


    “它善於融入環境,把自己偽裝成其他的個體,雖然不能變成非生命體,但除此之外隻要它願意,就可以變成任何樣子,而且,在我和它接觸過的幾次裏每次都不一樣。”


    變戲法?在電梯裏的林泫不無嘲諷地回憶著,但內心深處卻很不安,因為怪異的偽裝增加了很多不確定性,而時間有限,加上憑氣味尋找怪異的方法隻在現實世界裏才有效,林泫隻希望惑星教給自己的方法能幫助快速地找出怪異。


    “用影子來分辨絕對惡意的偽裝?”當時林泫感覺到自己的音調都變了,不是不理解,而是本能地意識到了這次的怪異會很棘手。


    “其實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識破它的偽裝,但對於你來說,這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了。”


    回想到這裏,林泫把上了膛的槍放回了口袋裏,之後對著電梯裏的照明發呆,直到鈴音想起,電梯到達了大廈的最高層。


    電梯門緩緩地打開,林泫屏息凝神,揣在口袋裏的手緊緊地握著槍。


    很安靜,當林泫跨出電梯的腳踩在地上時,能聽到清晰的腳步聲。電梯門正對著樓層的中央,林泫看到頂層的布局意外地很簡單,空間完全敞開,除了承重柱外沒有任何的隔斷,裝飾也很簡單,除了電梯門口擺放的一對落地大花瓶外,看不到其他的物件。


    而在樓層中心位置,整齊地排列著數排白色的辦公桌,每張辦公桌前都坐著一個‘薛曉琪’,她們穿著黑色的工作套裝,低頭俯在桌子上,扮演的是一群辦公白領。


    林泫一邊觀察著樓層內照明的位置,一邊靠近中間的辦公區域,如果惑星的話準確的話,絕對惡意應該就偽裝在這群人當中。


    ‘薛曉琪’們對於靠近的林泫毫無反應。可這並不能緩解林泫緊繃的神經。


    相比於正常的個體,怪異的影子和光照的方向並不是一致,這是它的存在本質所決定的,其自身也不能控製,所以要找到絕對惡意,隻要比照這裏每個人的影子的方向,就可以了。這裏的照明很足,但是地上還是有留下每個人淡淡的影子。


    林泫在辦公桌的一側一排一排地走過來,對照每一排的影子,並始終把一隻手插在兜裏,握著槍,以保證在發現絕對惡意後能第一時間擊殺它。


    但是,在小心翼翼地排查了每一個‘薛曉琪’的影子後,林泫卻發現所有‘薛曉琪’留下的影子方向都是一樣。


    樓層內安靜到林泫每走一步都會聽到傳回來的腳步聲,而‘薛曉琪’們完全不為所動,一直都維持著低頭在桌麵上的動作。


    林泫來回觀察了兩遍,還是找不到任何的異常。


    是哪裏有問題呢,林泫想著,重新認真掃視了遍樓層內的環境,決定到下麵一層看看,在進電梯前,林泫有些不甘地回頭又看了眼依舊俯身在桌上的‘薛曉琪’們。


    次頂層的布局和頂層類似,樓層內幾排整齊的辦公桌和頂層一樣,擺放的位置有細微的差異,。林泫在這一層內巡視,依舊沒有發現‘薛曉琪’們中有異常,她們和頂層的個體擺著同樣的姿勢,對於外來的林泫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林泫開始感到焦躁。


    惑星的話肯定不會有錯的,那麽肯定是自己沒有理解透他的話,或者是在哪個地方漏掉了什麽細節,這麽想著的林泫走回到了電梯前,心裏麵還在猶豫是回到頂層重新再找一遍還是接著到下麵的樓層找。這時,電梯門口的那對花瓶吸引了林泫的注意,在頂層的電梯門口也擺有同樣雕紋的花瓶,但是對於林泫來說,重點在於花瓶的影子。


    林泫抬頭看了眼天花板的照明,又低頭看了眼花瓶影子的方向,一個令人不安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逐漸成形,脊背不由得有點發涼。


    林泫定了定神,按下了電梯的按鈕,可是電梯門卻遲遲不開,林泫又大力按了幾下,可是電梯仍沒有一絲反應。林泫感覺這似乎是在印證自己的想法。


    確認了電梯已經坐不了後,林泫沒有絲毫猶豫,轉身走進了一旁的安全通道。安全通道連著大廈的樓梯。林泫從樓梯走上了頂層,在路過存放工具的壁櫃時停了下來,壁櫃沒有上鎖,林泫很容易地就在裏麵找到了一把手電筒。


    頂層安全通道的門是關著的,林泫在門前調整了下呼吸。如果自己的想法是對的話,那麽也許會看到驚人的東西。


    做好心理準備的林泫伸手去開門,卻發現門拉不開。


    看來絕對惡意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它才會封閉通往頂層的入口。不過林泫知道潛意識空間不同於表意識空間,怪異雖然能施加控製力,但並非牢不可破的。林泫試著用腳踹門,並側身嚐試把門撞開,撞擊的聲音在幽深的樓道裏回響,音量之高,也許可以傳到最底層去,不過林泫顧不得這麽多。在幾番努力後,門終於被撞開了,這讓林泫多少受到了點鼓舞。


    林泫走進了樓內,第一眼就看到了齊刷刷看著自己這邊的‘薛曉琪’們,她們已經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雖然剛剛撞門的聲音很響,但林泫知道吸引她們的應該不是聲音。林泫一步一步慢慢地往裏走,‘薛曉琪’們的視線也緊緊跟著。


    林泫走到了靠近外牆的位置,在那裏,有整個樓層的照明開關,林泫按照順序,把一排排的開關按掉,樓層內也由遠及近地暗了下來。


    也許是外牆的玻璃反射了太多的光線,雖然還是此時下午,但關了照明的室內十分的暗,林泫隻能看清楚近處“薛曉琪”們的臉,她們麵容僵硬,猶如木偶一般,而兩眼卻隱約有種異色的光芒在裏麵,被數十雙這樣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林泫除了感到脊背發涼外,握著槍的手也在不停冒汗。


    林泫把槍從口袋裏拿出來,撥開了保險,接著把手電筒對準了眼前的‘薛曉琪’們,而她們的視線也被手電筒吸引,聚焦到上麵。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林泫沒有一點思路,該怎麽應對也不知道,但是惑星的話還在耳旁,林泫沒有猶豫,按下了開關,點亮了手電筒。


    沒錯!看到手中射出的光線被‘薛曉琪’們的身軀擋住後形成的影子並不在她們的身後,而是在身側時,林泫有種想感歎的衝動,可是更加強烈的恐懼感驅使著林泫,他在第一時間就舉起槍,按照預先想好的把槍口對準了距離最近的‘薛曉琪’。


    林泫第一次上來頂層時,在這裏的‘薛曉琪’們當中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因為她們中的每個個體都和其他個體都是一樣的,但這不是因為當中沒有偽裝者,而是因為在這層樓裏的所有‘薛曉琪’都是絕對惡意偽裝的。林泫不知道它是怎麽做到的,也不知道它的本體究竟是什麽樣的,但是林泫相信,一旦發現了它的偽裝,開槍肯定是優先選擇,哪怕這一槍射中的隻是它用來偽裝的腳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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