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錯,牛半仙雖然隱蔽的很好,但他那根金光閃閃的拐棍和跛腳的背影絕對不會認錯的。


    他們兩個人居然也認識?!賈勇感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速,渾身的血管充血,好像馬上就要炸開了一般。


    賈勇轉念一想,這麽說來難道整個失蹤案從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孫誌堅真是個可惡的三姓家奴,誰家的好處都不忘吃上一點兒。


    賈勇見二人在角落坐下後,抱著奶茶杯悄悄的靠近他們挪了幾張桌子,手裏的手機攝像頭藏在胳膊下麵正對著二人。


    兩個人的對話音量實在是有些小,賈勇決定冒險一把又向他們挪了兩張桌子,眼下距離他們已經是隻有一米多的距離了,賈勇怕被認出來,隻能蒙著頭趴在桌子上,努力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牛老,你確定計劃萬無一失?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我確實需要拿出點兒成績,不然那所長的位置還真不好說,萬一落那老吳頭上,恐怕你我可都沒什麽好日子過了啊。”孫誌堅不愧是老狐狸,說起話來總是喜歡把別人和自己係到一根繩上。


    “欸!老孫啊,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我可不在乎新所長姓什麽,誰上任對我的生活可都沒有影響,但對於你,恐怕差別那可就大了。”牛半仙並不買賬,一本正經的說道。


    “牛老,您說的對,但是如果這個人是我的話,那以後您這有什麽吩咐,我配合您不就更得心應手了嗎?”孫誌堅眼見來硬的不行,口氣馬上變軟。


    “這麽說就對了嘛。”牛半仙滿意的笑了幾聲,“我這次冒著大雪過來不就是為了你這事兒嘛,你就按我剛才跟你說的,重要的就是人贓並獲,定了罪後就造個自殺的假象,到時候凶手死無對證了那案情細節還不是你想怎麽說都行了?”


    “要不說還得是你牛老呢,妙啊!”在孫誌堅的諂媚中傳來牛半仙奸詐的笑。


    “喲,你看,這十一點了,我那會所到點兒營業了,咱這趕緊轉場吧?”孫誌堅站起來說道,“要不是時間太早,哪能讓您來這破奶茶店呢。”


    “你這太客氣了,我們的重點是來解決問題,在哪裏不都一樣嘛。”牛半仙笑著說道,“哎,對了,上次那個小美人你叫來了沒?”


    “哎呀,牛老您還惦記著她幹嘛呢?我這店裏可是來了一批上等新茶,等著您逐一品鑒一下呢。”孫誌堅捂著嘴說道。


    “噢?是嘛,那敢情好,敢情好。”牛半仙兩眼一亮開心的說道,加快了步伐,迫不及待的同孫誌堅一起走出了奶茶店。


    賈勇慢慢的從桌子上抬起頭來,掃視了一圈後,迅速追了出去,卻發現牛半仙和孫誌堅已經乘車離去。


    通過車的方向來看,賈勇基本判斷出他們的目的地應該就是上次孫誌堅請自己和方南的那家會所,賈勇攔了輛出租車迅速鑽進了車裏。


    跟司機說出目的地後,賈勇不停的催促道:“師傅,您就往快了開,我這確實有急事。”


    “好嘞,不過您先把安全帶係好可以麽?”師傅一腳油門,賈勇感覺靈魂都在車後追趕著自己。


    不愧是老司機,自己先到會所一步,為了萬無一失,賈勇還把穿的外套脫了下來,隨手找了個垃圾桶丟了。


    因為剛見過沒幾天,店裏管事兒的一眼就認出了自己,“這不是賈總麽?原來今天和孫總吃飯的是您啊?”


    孫誌堅果然是帶牛半仙來這兒吃飯,賈勇滿意的點了點頭,“啊,不是,我今天這是正好在附近辦事兒,突然饞咱店裏那什麽魚刺身,就上次吃那個,這不就來了麽。”


    看著管事兒的有些猶豫,賈勇明知故問:“怎麽,不歡迎麽?”


    “歡迎是歡迎,但今天確實有些不巧,孫總今天特別交代了,整個會所留給他……”管事兒的麵露難色,有些兩頭為難。


    賈勇站在門口,實在是找不到什麽理由繼續拖延時間,有些後悔讓司機師傅把車速飆的那麽快。


    “哎?這不是賈總??麽?”孫誌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孫誌堅和牛半仙來的時機剛剛好,同時緩解了會所管事兒的和賈勇兩個人的尷尬。


    賈勇轉過身,故作驚訝的說道:“孫總?這麽巧啊?”旋即把視線轉向牛半仙,“哎?牛叔?”


    賈勇的眼神在兩人的臉上來回轉移了幾次後,興奮的說道:“原來你們二位也認識啊?”


    牛半仙狐疑的表情在賈勇目光掃到自己的瞬間變成了熱情的笑容,“小賈?你看這可真是緣分,你這也是來吃飯的?那一起啊!”


    牛半仙用拐杖輕輕戳了一下有些懵的孫誌堅,衝他使了個眼神。


    “噢對對,就像牛老說的一樣,咱這都是緣分啊,快請進,請進。”孫誌堅招呼著,把牛半仙和賈勇引到會所之中。


    第44章 .行動


    “我……不影響你們二位吧?”賈勇假裝出來的為難很不自然,他心裏卻想的是來都來了,不如就大吃上一頓吧,萬一再順便套出點兒什麽線索豈不是一舉兩得。


    “這話說的,大家就是吃個飯有什麽影響不影響的,多雙筷子的事兒。”孫誌堅走在前麵幹脆的說道,臉上的不爽卻清晰可見。


    院落裏的雪還未掃,踩在上麵還能聽見咯吱聲,院子裏的樹枝上都被包裹上了一條白玉邊,讓這世外桃源更是引人入勝了幾分。


    “孫總啊,你這可真是福地洞天啊!讓人仿佛如……哎喲!”牛半仙腳下一滑險些滑倒。


    “你他媽在那幹嘛呢,不知道扶好了牛老麽!”孫誌堅暴躁如雷,訓斥著走在最前麵那個會所管事兒的人,“真是白養你們這些廢物了!”


    孫誌堅罵完就趕緊扶著牛半仙,口氣瞬間變得溫和的關心道:“牛老您沒事兒吧,這服務員沒一點兒眼力見兒,我回頭一定好好教育一下!”


    “欸!孫總何必大動肝火呢,對下屬要寬容,又不是什麽大問題,你看我這不也沒事兒嗎?”牛半仙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們看牛老這氣度,這格局,真的是值得我們學習!”


    孫誌堅帶著管事兒的一起鼓起掌來,賈勇也隻能跟著一起拍了一下手,這個氛圍讓他格格不入。


    賈勇看著桌上的菜品,與上次來有不小的變動,可能是牛半仙歲數比較大的緣故,孫誌堅安排的基本都是熱菜。


    管事兒的特意送了一個刺身拚盤擺在了賈勇麵前,“賈總,剛才您來的時候不是說想吃我們這兒的刺身麽,特別給您準備了一份,您嚐嚐,如果不夠的話您再跟我說。”


    “你看,這樣多好,你得讓顧客來咱這兒超越了回家的體驗才對,不然怎麽能有回頭客呢?”孫誌堅這一個巴掌一顆棗的也是輕車熟路,說罷使了個眼色讓管事兒的退下了。


    飯局上突然多了賈勇,讓孫誌堅和牛半仙明顯有些不自在,說起話來特別的拘束。隻有賈勇悶著頭吃著眼前這些剛從世界各地乘專機前來讓自己品嚐的新鮮食材。


    這一刻賈勇心裏有些後悔來攪合這一趟了,自己既得不到什麽線索還讓場麵搞得這麽尷尬,自己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眼下他隻有一個目標,就是盡快吃飽,早早撤退,省的孫誌堅再邀請自己一起品個“茶”什麽的。


    “哎呀,牛老,您好不容易來指導一回工作,借這個機會給我講點兒什麽吧,讓我們這覺悟也能再升華一下。”孫誌堅說話時畢恭畢敬的,完全沒有平日裏那股桀驁不馴的勁兒。


    牛半仙把腰板挺直了一下,喝了口茶水清了一下嗓子,“既然孫總都開口了,那我就簡單的講幾句,古話有甘露不潤無根草,大道不渡無緣人,那什麽樣的人最有緣呢?一為心懷慈悲之人,其二為清靜無為之人,其三為孝敬父母之人,最後這第四種是心存敬畏之人……”


    賈勇被蘸多了芥末的刺身嗆的一頓咳嗽,當他意識到自己打斷了牛半仙的高談闊論之後,他強忍住不適鼓起掌來,“不愧是牛叔,說的這也太好了,我這以茶代酒,先幹為敬了!”


    端起眼前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呼——”,舒服多了。


    牛半仙背地裏做著各種見不得人的肮髒事,嘴上卻掛著仁義道德,這是何等的諷刺。


    賈勇搖了搖頭,自己何嚐不是也在這口大染缸中變了樣呢?


    “牛叔,孫總,你們這繼續吧,我就先回去了。”賈勇趕在牛半仙再開口前準備抽身離開。


    “再吃點兒啊賈總,你這突然走了顯得我招待不周啊。”孫誌堅挽留道。


    “您說這話可就見外了啊,我本來過來就是饞這口刺身,現在我這刺身也沒少吃,就不打擾二位了。”賈勇站起來,客氣的說道。


    牛半仙拍了拍孫誌堅的胳膊,慢慢說道:“哎呀,小賈既然這麽說了就不要硬留了,凡是都講一個度,再強留的話就不禮貌了。”


    “那行賈總,你路上慢點哈,我就不送了。”孫誌堅點了點頭,隻是交代管事兒的又給賈勇帶了兩大份刺身。


    賈勇回到家時父親正翹著二郎腿在茶幾上品著小酒聽著電視裏的戲曲,盤子裏的炸花生米幾乎要吃淨。


    “謔,你這夠舒服的啊。”賈勇把手裏拎著的刺身放到茶幾上後打開,“來,給你添個下酒菜。”


    父親趴著看了看刺身,一臉嫌棄的說道:“這生的哪能吃啊,都是寄生蟲!”


    在周圍滿滿的冰塊保溫下魚肉看上去特別的鮮美,賈勇用手拎起一塊就塞進嘴裏,然後閉上眼咀嚼起來。


    父親看著賈勇整個身子都散發出來滿足感,好奇的夾起一塊輕輕的咬了一小口,瞬間就吐了出來,大喊道:“這腥的,哪能咽的下去。”


    “你這就不懂了吧,最鮮美的食材根本就不需要複雜的烹飪,就是要這一口新鮮的味道。”賈勇邊說又從打包盒裏拎了一塊刺身吞了下去。


    “我看你這孩子腦子都壞掉了,難怪你小時候在老家從地裏挖出來的土豆擦掉泥就啃了一口呢,原來是圖的那一口新鮮。”父親最近的對台戲唱的越來越好,並且一言不合就拆台。


    “你這老頭兒怎麽就知道揭短,好東西都不知道享用,你不吃我可就拿回臥室吃了啊!”


    “快拎走,這腥味搞得我喝酒都不香了!”


    賈勇回到臥室,把上午在奶茶店錄的牛半仙和孫誌堅對話的視頻導入了電腦中,他在筆記本上又把孫誌堅和牛半仙的名字間用線連到了一起。


    既能讓鍾表店老板幫他辦事兒還能讓孫誌堅在他麵前畢恭畢敬,牛半仙恐怕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的多,而他在失蹤案中扮演的角色絕對舉足輕重。


    三姓家奴孫誌堅同時為牛半仙、唐正誠和方南辦事,還有自己的會所,真可謂是時間管理大師。


    鍾表店老板看上去應該隻是簡單的收錢辦事,而作為整個團隊的最低端的他,這次變成了牛半仙的棄車保帥的棄子。


    至於唐正誠……關於他的線索極少,但他對失蹤案和稀泥的態度就足以說明這個人有問題。


    賈勇望著擺在書架上的初中畢業照,當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前排中間的那個女生時,想起了一些初三臨近期末發生的事情。


    呂陽陽那會兒一個周末叫班裏幾個關係好的男生去他家裏,從被窩裏掏出了不知從哪個親戚家搞來的兩盤色情錄像帶放給大家看,正值青春期的少年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影片,內心中的躁動已經無法用任何表情掩飾。隨著夏天慢慢到來,班上女生的穿著也變得越發清涼,幾個朋友的課間也不再是毫無意義的勾肩搭背的上廁所,而是湊在一起打量著班裏女生的身材來滿足自己的幻想。


    而呂陽陽口中的完美女神就是他的同桌唐淼,當時不知道呂陽陽是著了什麽魔,趁同學都在午休的時候把手伸進了唐淼的衣服裏。


    當時本來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後來突然就偃旗息鼓了,按那會學校裏傳的最靠譜的說法就是為了保住學校的名聲,也保住這個已經保送市重點高中的好苗子,校長親自出麵和呂陽陽的家長一起出麵才勸住唐淼那派出所當官的父親,呂陽陽當麵寫道歉信的同時還賠了不少錢。


    唐正誠應該是唐淼的父親?那呂陽陽被人買凶背後的老板豈不就應該是唐正誠?


    賈勇的腦子飛速運轉,一張照片似乎讓自己對案件的推測有了實質性的進展,而每個人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明朗了許多。


    那呂陽陽母親的自殺有沒有疑點呢?賈勇又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問號。


    客廳裏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賈勇起身走出臥室,“爸,怎麽了?”


    父親已經是滿臉紅暈的在沙發上睡著,摔碎的是他手裏握著的酒盅,賈勇清理好後又回到了臥室。


    窗外孩子們的鞭炮響起才讓賈勇意識到已經夜色降臨,父親逐漸響起的鼾聲打亂了賈勇推理的思路,賈勇把筆記本一推,仰頭閉上眼睛,後背靠在椅子上。


    賈勇兩隻眼睛猛的睜開,今天不就是行動的好日子麽,他把自己行動的規劃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確認今天就是天時地利人和的良辰吉日,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賈勇握著的雙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賈勇躡手躡腳的走出家門來到車上,帶上手套從車座下掏出了提前準備好的細繩和斬骨刀,他用手套在刀把上不停的擦拭,嚐試把之前留在上麵的痕跡擦拭幹淨,複仇在即讓他整個人興奮不已,車內的表來到晚上 9 點,濃霧漸漸讓胡同變得神秘而模糊,路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他感覺時機已經到來,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新行頭下了車。


    這段時間下來,複仇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而他調查到的每個失蹤人之後的故事使賈勇有些恍惚,他的目的已經從單純的找到秀珍變成了給所有失蹤的人一個交代。


    第45章 .謎底


    胡同裏的年味漸漸變濃,除了在空中彌漫的微微的爆竹味,很多家門口都掛上了大大的紅燈籠。


    向鍾表店走的每一步賈勇都感覺離真相越來越近,鍾表店越來越近的燈光彷佛照亮的就是最後的謎底。


    雪花又悄然無聲的從天空落了下來,如柳絮如鵝毛,鋪天蓋地,在路燈的照耀下,密密麻麻的像是漫天飛舞的小精靈一般。


    短短幾十米的距離讓賈勇感覺到格外的漫長,他的內心掙紮良久,但眼下弦已緊繃,箭已蓄勢待發,開弓哪來的回頭箭。


    駐足在鍾表店門前,賈勇把錄音筆打開後放進了兜裏,又掏出手機檢查了一下是否調成靜音。


    一直等到大雪在身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賈勇終於朝鍾表店的大門邁出了最後一步,他從兜裏掏出了手套戴上後輕輕將手伸了出去。


    “叮咚——叮咚——”賈勇按下了門鈴,他麵色凝重,神經緊繃,這一次的賭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誰?”房間裏傳來了鍾表店老板的聲音。


    賈勇把自己藏在房子側邊的一棵大樹後麵,並沒有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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