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做足了準備,當敲門聲後傳遞而來的不屬於鶴丸國永的聲音響起,百鳥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地垂下眼瞼,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小光?”太鼓鍾貞宗意外地回應了一聲,門口的青年微笑道:“小貞,膝丸先生已經和我說過情況了,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太鼓鍾貞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下意識看了眼百鳥。百鳥笑著點了下頭,沒有任何反感或者抗拒的意思。


    於是這份短暫的猶豫似乎並不存在過,太鼓鍾貞宗用著和往常差不多的爽朗聲線說道:“當然可以了,小光——這也是你的房間啊!”


    他口中的小光自然是伊達組之中的燭台切光忠,黑色短發帶著單眼罩的青年拉開門,對於房間裏的另一個人毫不意外,他沒有刻意打量,同樣用著如常的態度笑著打了個招呼:“雖然已經被告知了,但果然還是很驚喜啊,鶴先生!”


    “我也是哦,光坊~”百鳥笑眯眯擺了擺手。


    打完招呼之後,燭台切光忠說道:“膝丸先生讓我轉告你們,主人已經向時政提交文件了,應該很快就會有專人過來處理這件事。”


    嗯,按理說的確會有,但肯定會被我同事攔住拖慢進度,給我爭取更多的時間。百鳥在心裏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的釣魚執法並未有太多人知道,知曉的人都簽訂了保密契約,秘密本就不應該被人知道,萬一哪天那個說漏嘴,後續行動根本無法繼續進行。


    “主人說,在時政派人到達本丸之前,您可以隨意行動。”燭台切光忠笑著道:“不用擔心,鶴先生。本丸的大家都是非常好的人,主人也非常溫柔,如果您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告訴我一聲就行了,這次任務結束,後續我都會在本丸之中。所以非常有空閑哦,請千萬不要客氣。”


    太鼓鍾貞宗也舉起手:“我也是哦,鶴先生!”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是監視,說到底百鳥現在還頂著輕微暗墮的buff,這已經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說到這裏,燭台切光忠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件,說道:“對了,差點忘了,還有這個。”


    那是一個禦守,和平日裏出陣保護刀劍的禦守不同,戴著金色的紋路和複雜圖案:“請收下這個,鶴先生。”


    付喪神或許不了解,但是作為執法者,百鳥倒是一眼看出了這個禦守的作用,無非是淨化加壓製,以免他身上的暗墮氣息影響到其他人的身上。


    不是同一個本丸有著靈力鏈接的前提下,暗墮大多數沒有傳染能力的,尤其是他現在並不嚴重。


    百鳥沒有拒絕,很幹脆地掛在了腰間,讓人都能看到。


    “咕嚕嚕——”


    就在這個放鬆的時候,百鳥和燭台切光忠下意識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藍發的小短刀愣了半秒,下一瞬整張臉染上紅色。


    百鳥非常理解,畢竟太鼓鍾貞宗見到他就是在出陣將要結束的節點,出陣體力消耗極大,此刻擁有人類形態的付喪神也的確需要食用食物進行靈力補充。


    雖然理解,但百鳥還是忍不住偷笑,讓太鼓鍾貞宗有些羞惱。避免小短刀真的生氣,燭台切光忠也帶著笑意低聲說道:“我去看看晚餐準備得怎麽樣,你們在這裏等我就好。”


    於是等燭台切光忠回來之後,他的手裏端著三份由木質食盒裝著的便當。晚餐比較簡單,烤魚、煮蘿卜絲、蒸蛋,一份米飯加味增湯。


    原本百鳥沒有在意這些,可是當飯菜入口的第一瞬間,百鳥的動作就悄無聲息僵了一下。


    他現在的軀體並非屬於自己,由靈力構成,和刀劍付喪神的存在相近,幾乎沒有差別。但他終究不是刀劍付喪神,他的本體並不在這裏。而部門過去的試驗嚐試也從未在意過這個細節。


    簡單來說,在食物入口的第一時間,百鳥就發現了自己此刻軀體存在的一個過去根本沒有人在意的bug——他無法對食物進行消化,部門製造的軀體,根本沒有細致到這個程度。


    太鼓鍾貞宗一直都在關注百鳥,第一時間就抬頭問道:“鶴先生?”


    “沒什麽。”百鳥克製住自己反胃的惡心感,平靜地將食物咽下。


    在燭台切光忠整理餐具離開後,百鳥找了個理由來到衛生間,甚至不用催吐,剛才強行咽下的食物都順著喉道湧出,帶起刺痛,確定將剛剛吃下的東西都吐完了之後,百鳥擦了擦嘴角的唾液,以及眼角不受控溢出的眼淚。


    回去得讓部門進行優化。他這麽想到。


    第6章 給我件衣服吧。


    刀劍付喪神是相當特殊的存在,他們由審神者喚醒意識,獲得類似人類的身體。他們許多地方和人類一樣,但哪怕他們學習人類生活、交流,說到底,他們都並非人類。


    刀劍付喪神需要食物補充靈力,但若是審神者的足夠強大,這一步其實可以省略。


    本丸中種植的食材製作成的食物,刀劍付喪神同樣可以消化,但是和人類消化後不同,他們是將食物完全轉化成了靈力,而後被身體吸收。這也是萬屋提供的便當如此昂貴的原因,便當之中的食材都會迅速轉化為充足的靈力幫人(付喪神)恢複體力。


    所以他們用上衛生間唯一的機會,就是水喝多了沒來得及完全轉化為靈力。付喪神和排泄物最近距離的接觸,大概是在內番照顧馬匹的時候,某些付喪神甚至對此津津樂道,倍感有趣,說不定就是因為自己不存在相應功能,所以格外好奇吧。


    用某位同事的話來說,就是“紙片人是不需要上廁所的!他們不存在這種生理需求!!!”


    雖然刀劍付喪神不是紙片人,而是鐵製品,但是意思差不多,足以意會。


    而百鳥現在發現的bug就是如此,他無法做到將食物轉化為靈力這一點,因而吃下什麽,就會吐出什麽。


    剛才他不過是強製性壓製著,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來。所以導致一旦放鬆,喉間壓住的反胃感就不受控上湧,甚至不用強行催吐。


    洗幹淨手上的汙穢,還順帶漱了個口,百鳥在這個過程中思考著一件事,關於他是否要將這件特殊情況告知燭台切光忠。


    不以“執法者百鳥”的思維,而是以“鶴丸國永”的想法來看的話,他此刻是暫住在這個本丸,按照今天燭台切光忠所說的,時政很快就會派人下來(當然,百鳥很清楚這件事不會很快,可是“鶴丸國永”不應該知道這件事)。如果他告訴了燭台切光忠,會讓這位和“鶴丸國永”關係極好的付喪神擔心的吧?


    以“鶴丸國永”那向來不著痕跡的溫柔,他是不會願意讓其他人為自己擔心難過的。與其讓他們一直憂心於此,不如將其掩蓋,直到被時政接走。


    同時,作為“執法者百鳥”,他認為這一個細節被發現時,說不定會是接近審神者的契機。


    兩方抉擇之下,百鳥決定暫時就像現在一樣,先掩蓋下來。


    隨後,整理完餐具的燭台切光忠回來,就看到白發的付喪神正盤著腿,手裏舉著一份相當眼熟的時尚雜誌,藍發的小短刀趴在他的肩膀上,指著上麵的某些圖案畫麵評價著什麽。


    和歡快活潑的小短刀相比,白發付喪神的神情自若,無意識顯露出溫和平緩讓燭台切光忠稍稍鬆了口氣。盤著的腿讓腳銬被遮掩,他看起來一點沒有被暗墮影響,身上也沒有任何不對勁。隻要兩個鶴丸國永不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很難讓人察覺到他身上的問題。


    怪不得之前亂藤四郎和五虎退第一眼都沒有認出來——雖然的確也有慣性思維的理由就是了。


    在遠征剛回來就被通知了這件事的時候,作為隊長的鶴丸國永摸著下巴嘀咕了一句“這可真是嚇到我了”,問了膝丸一些事,就興致衝衝往著天守閣跑去,並未第一時間去和另一個自己見麵。


    而燭台切光忠就顯得憂愁許多,同樣和膝丸確認了情況,就打算離開,不過在離開前被膝丸提醒了一句:“雖然目前看起來問題不大,但畢竟是暗墮,在時政到達之前,就麻煩你們了。”


    五條刀派的鶴丸國永並未有兄弟顯現,因而平日關係最好的就是伊達組的幾人,本丸房間有限,除了太鼓鍾貞宗之外,燭台切光忠的其他兄弟也並未到達本丸,大俱利伽羅更是獨身一人,總說著“沒興趣和你們搞好關係”,於是他們三人就這麽湊在一起。


    這也是百鳥判斷這座本丸由刀派來區分部屋的原因,哪怕太鼓鍾貞宗在這個房間之中顯得行動隨意,卻意外沒有多少他居住的痕跡。伊達組排擠誰都不可能排擠小貞,所以想起這個本丸貞宗一家全員到齊之後,百鳥就意識到了這個答案。


    膝丸的意思無非是拜托燭台切光忠這個和鶴丸國永關係最好的人在時政來之前盯著他,上一個被他暗示的人是三日月宗近,但是三日月一副沒聽懂的表情,最終是太鼓鍾貞宗負責了。不是說膝丸不信任太鼓鍾貞宗,而是作為性格活潑的短刀,到底是容易產生情緒,從而導致不如成年人體型的刀劍穩重。


    燭台切光忠答應了,但是這些擔憂在真正和這位特殊的“鶴先生”見麵之後,輕而易舉就因著對方的舉動和周身的平和氣場而穩定下來。知曉自己身上有形的鎖鏈會讓他們忍不住駐足,便有意無意掩蓋下來。


    小貞前後的態度就是最好的答案,他現在顯而易見的比之前放鬆多了,也開始對這位“鶴先生”撒起了嬌。


    真不愧是鶴先生啊——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後,燭台切光忠那份被擔憂隱藏壓製的憤怒也就浮現了出來。怎麽會有人能這麽對待有著自由靈魂的“鶴先生”,怎麽有人敢這麽做?


    這份憤怒還未完全收斂好,正翻頁的百鳥偏過了頭,眼中帶著了然,笑著舉起雜誌:“快看,光坊,這個海盜眼罩是不是非常適合你?”


    強烈的情緒瞬間像是被紮破的氣球一樣,燭台切光忠帶起無奈,聽到旁邊的太鼓鍾貞宗同樣帶著笑說道:“是吧!我也覺得超酷超華麗的!肯定很適合小光~~”


    “鶴先生——請不要配合小貞來笑話我。”燭台切光忠抱起手,“還有,現在已經很晚了,小貞你還不回去嗎?”


    太鼓鍾貞宗眨眨眼睛:“我今晚不可以睡在這裏嗎?小光。”


    “不可以,龜甲先生去遠征了,你確定要讓物吉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嗎?”


    太鼓鍾貞宗鼓起臉,小聲回答道:“好嘛,我知道了。”


    百鳥順手揉了揉小短刀的頭發,笑著調侃道:“真嚴格啊,光坊。”


    “是您太寵著小貞了。”燭台切光忠沒好氣地說道,一點也沒有自己才是那個最寵溺太鼓鍾貞宗的人的自知之明。


    太鼓鍾貞宗一臉不舍的離開了房間,看著正在整理洗漱用品的燭台切光忠,百鳥問道:“其他人呢?”


    “什麽?”燭台切光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回答道:“鶴先生……額,我是說本丸的鶴先生,他有點事去找主人了,還沒有回來,小伽羅的話,他現在還在遠征,大概明天才會回來,我們並沒有特地通知他。”


    “原來是這樣。”百鳥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把試探審神者的話語說出口。


    刀劍化為付喪神後,生活規律也和人類相仿。作為刀劍時,主人也會時不時擦拭清洗,成為付喪神後自然不會缺少這個行動。


    燭台切光忠特地選了偏後的時間點,這個時間的本丸足夠安靜,大家基本都回了房間。和太鼓鍾貞宗的想法類似,他們都體貼的不願意讓“鶴丸國永”的狼狽被太多人看見。


    哪怕“鶴丸國永”


    本身或許顯得滿不在意。


    沒有人會蠢到去問“難道打不開嗎”的問題最熱愛自由的鶴是絕不會自己去做這種事的哪怕是惡作劇他也不會用這種會嚇到其他人且傷害自己的道具。


    他一定也嚐試過打開隻是失敗了而已。


    燭台切光忠垂眸再次抬眼後臉上就帶起了笑意:“已經到了。”


    溫泉的暖光帶來暖意燭台切光忠將換洗衣服放在架子上。到這一步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直到百鳥將水潑到自己身上——溫泉沐浴總是要提前清洗身體的。


    燭台切光忠驚聲道:“鶴先生!”


    這把剛好背對著他的百鳥嚇了一跳他整個人下意識抖了一下瘦削的肩膀一顫順著燭台切光忠的目光百鳥低下頭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了答案——鮮紅色混在在透明的水之中在他腳下流淌在地麵上繪製成一副特殊的畫而仿佛滲透了水的“紅色顏料”剛好就從他的腳腕處開始蜿蜒向下。


    沒有了布料阻隔鐵鎖尖銳的邊緣劃破脆弱的皮膚隻是一小段路而已在自己沒有親眼看到之前百鳥自己甚至沒有感受到這份刺痛。


    百鳥遲疑地移動了一下腳鐵鏈在此刻發出清脆又遲鈍的聲響燭台切光忠的表情看起來幾乎要尖叫了他深呼吸了一下語氣低沉而憤怒:“請不要再動了鶴先生!”


    百鳥下意識停住了腳遲疑道:“我很抱歉?”


    “該說抱歉的從來不是您。”燭台切光忠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醫療箱在百鳥麵前單膝跪下抬起他受傷的一隻腳這讓差點失去平衡的百鳥下意識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等等我知道你們刀劍付喪神和人類的常識不太一樣但是……但是能不能給我先拿件衣服?除了腰間圍了毛巾之外身上什麽都沒有穿的百鳥的眼神有些漂移一時間不知道眼神應該落點在哪裏。


    第7章 好奇心。


    其實不是什麽很嚴重的傷,隻是邊緣磨破了皮膚,在燭台切光忠提醒之後,百鳥也後知後覺產生了些微刺痛感。


    鎖鏈足夠冰冷,體溫無法將其焐熱,反而帶著那塊皮膚長時間接觸冷源,導致對於疼痛的感知降低了。


    這代表這具身體感官能力並沒有什麽缺陷,百鳥並不想自己的任務變成程序員測試bug,馬甲上會出現的意外當然是越少越好。


    鎖鏈和皮膚的距離讓纏繃帶的動作顯得比平日麻煩,除非一動不動,否則走動和移動都會給傷口帶來壓力。


    每一個刀劍付喪神出陣時的輕傷看起來都會比這份傷勢嚴重,可是——戰鬥時受到的傷口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榮耀。而不是這種帶著……狎昵意味的磨傷。


    百鳥的身體有些僵硬,忍不住開口說道:“好了嗎,光坊?”


    燭台切光忠收斂著自己心中的情緒,抬頭才注意到白發付喪神有些不自然的神態,後知後覺發現了他們現在姿勢的不合適。


    燭台切光忠頓了一下,低聲道了句失禮了,然後主動拿起白色的浴衣交給百鳥。


    百鳥也不管身上沒有擦幹的水珠,幹脆套了上去,係上腰帶後在心裏鬆了口氣,臉上倒是帶起溫和的笑:“因為你對我太緊張了,不用對我道歉哦,光坊?”


    有了這個意外,原本計劃好的溫泉自然不會再泡了,看著燭台切光忠恨不得搬來輪椅、或者抱著他走的態度,百鳥哈哈了一聲,大步往前直接用行動表示了否定。


    在燭台切光忠帶路的時候,百鳥就記住了這個本丸的大致路線,所以現在也不需要燭台切光忠帶路。


    不過在回伊達組部屋的時候,百鳥自然地觀察著自己現在的位置和天守閣的距離。


    他有想過萬一審神者真的出事了,這些刀劍是不可能給自己機會見到審神者的,因而他有自己私闖天守閣的備用計劃。


    目前他並不打算這麽做,但不代表他會錯過更具體了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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