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你費心。”百鳥冷靜回答道。


    第76章 對不起。


    百鳥煩透了在此刻還說風涼話的家夥,平日工作的時候,他的隊友可不敢在他麵前說這些。哪怕他做了什麽在其他人看來是無用功的事情,也從不會有人對此評價一句話。


    百鳥任由燭台切光忠汲取自己的鮮血,就像是人類需要食物,刀劍付喪神雖是人類形態,會吃會喝,但他們本質需要的是靈力。好巧不巧,別的百鳥現在拿不出來,但是靈力他還是可以這樣“浪費”的。


    他不是無法自己產生靈力的刀劍付喪神,哪怕披著這個殼子,恢複靈力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平時的速度,但他的靈魂還是人類,不管怎麽樣都比這群付喪神要來得方便。


    更別提哪怕他耗盡靈力恢複刀劍的模樣、亦或者更糟糕點碎刀,他也可以回到c那邊暫時存放的自己的身體裏,不會真正地造成什麽傷害。


    c雖然說著他不確定,試驗數據並不穩定,但是如果真的無法實施、且會對他造成傷害的實驗,哪怕他再想嚐試,也會克製住自己。百鳥對自己的隊友有這個自信,哪怕具體情況之中細節總有點小問題,但是在大體上,c從不會拖後腿。


    虎口的位置帶著些微不明顯的刺痛,百鳥完全無視了這點不重要的疼痛。作為天之驕子,就如他自己所說,他想救的人、他想成功的事情,就沒有失敗過的。


    過程中或許有些小翻車,但是百鳥從來沒有真正的失敗過。他現在擁有的傲慢也是在這一次次不會被否定的成功下,一點一點持續地積攢下來的。


    燭台切光忠會主動汲取他所需要的靈力,就證明了他具備求生的欲丨望。百鳥冷眼看著被他強製壓在身下的……已經幾乎看不出原來形態的青年,表情異常嚴肅。


    時政之中並沒有恢複淨化深度暗墮付喪神的手段,連帶著他們執法隊也沒有。不論是回溯還是其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不提將本人變得麵目全非的可能,時間和空間本就不是什麽可以用來玩鬧的東西。更別說……這種代價對於時政來說根本不值得。


    在研究出可以將深度暗墮付喪神碎刀且不影響到本靈的時候,比起花費大把時間資源去淨化這些“近乎沒救”的刀劍付喪神,還是直接碎刀來的更輕易。


    私下或許有人在研究,但是明麵上時政更偏向於保持現在的狀態。畢竟大方向的暗墮本丸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留下來的到百鳥(執法隊)手中的也不過是那些還無法確定的邊角。


    既然都已經將要結束,那麽繼續研究就沒有必要了。


    明麵上是這樣,但是私下——不提其他,百鳥就很清楚c還在偷偷研究,就像是現在c將暗墮轉移到刀劍之上再控製住這份穢氣,本身就代表著他已經踩邊了。


    現在c隻研究到中度,也還沒有到深度的程度。


    就算現在控製住燭台切光忠,百鳥其實也不能肯定真的把人救下。可是這不代表他會直接在判斷之後就放棄,隻要有這麽一個機會,他就會直接抓住。


    或許是血液刺激了燭台切光忠,又或者是別的什麽,百鳥也不清楚暗墮付喪神心中所思所想,他隻能看到那隻還未完全墮化的眼睛終於恢複了一些代表著理智的焦距,模糊地對準了自己。


    百鳥眼睛一亮,厲聲道:“燭台切光忠!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都給我停下!”


    “現在看著我,保持理智!”


    亂藤四郎咽了咽口水,餘光注視著這一幕,手中的短刀卻是保護著現在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兩人,直直盯著眼前的源氏兄弟。


    ——他很清楚自己打不過這兩個練度看起來就不低的太刀付喪神,但是這裏是室內,更是夜晚,他是短刀,不管怎麽樣,也能幫鶴丸先生拖延一點時間吧?


    五虎退站在亂藤四郎的身側,做出了和他類似的行動。但是眨眼間眼中的紅芒難以叫人忽視,髭切注意到了這一點,尖銳的虎牙在勾起笑容時若隱若現。


    髭切不信“鶴丸國永”沒發現這個,但對方還是選擇將這振危險的小短刀留下來。這份心軟,足夠成為他的弱點了。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房間裏組成了這樣奇妙的情況,百鳥完全忽視了這些,隻是盯著眼前的燭台切光忠。


    他沒有嚐試過對深度暗墮付喪神做這個,在這種時候,他們都難以擁有理智,隻能作為敵人看待。


    百鳥也不會對這樣已經稱不上是刀劍付喪神的存在留有猶豫,更別說這種時候,對方隻會將他當成敵人,率先攻擊。


    他是有心軟的毛病,但他不可能對全世界、對敵人都帶著這份心軟。他的猶豫和心軟,都是基於他有全盤控製的實力、以及哪怕失敗也有回轉餘地的基礎之下。


    所以就像是現在這樣,燭台切光忠明顯是被他激出的情況,在他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百鳥不介意去嚐試。


    就在這種情況下,屬於暗墮付喪神的尾骨一點一點纏繞上百鳥受傷流血的那隻手,感受到手腕上拒絕的力道,百鳥沉下眼:“你需要這個。”


    但是哪怕身體本能地汲取需求著這份具有靈力的血液,燭台切光忠的眼中還是流露出了拒絕。


    額間透出的骨節刺破了一直遮掩著另一隻眼睛的眼罩,百鳥錯愕地發現本該隻是裝飾的眼罩,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發揮了真正的作用——那隻眼睛下,是空洞的。


    “光坊?”百鳥驚愕之下,手中的動作自然沒有剛才那麽強硬,燭台切光忠在明顯的不舍之中,強製讓那隻手離開了自己的嘴邊。


    口中脖頸處都是溢出的血液,牙上喉間也都帶著血液的香甜氣味。就好像是背叛了身體的本能,燭台切光忠拒絕著這一份幫助。


    這是何等的失態啊……!


    燭台切光忠看著那雙暗金色的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樣,他已經看不出自己過往帥氣的造型了。


    就像是前一晚一般,燭台切光忠再度重複了那句話,隻是相較比前一天,這句話更顯得虛弱脆弱,不注意去聽,甚至隻像是氣音。


    他說:“殺了我……鶴先生……”


    百鳥惡狠狠道:“不行!我花費了這麽大力氣,你必須給我活下去!”


    他幾乎是把自己的要求強行壓在了燭台切光忠身上——百鳥不理解怎麽會有人不想活下去?求生不應該是屬於本能嗎?


    耳邊傳來抽刀出鞘的聲音,髭切和膝丸已經將自己的本體刀抽出,亂藤四郎立刻舉起了刀。


    “差不多到此為止了。”膝丸高高在上地做出了判斷:“已經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


    “不要讓自己也變成鬼哦,我還挺喜歡你的。”髭切柔軟輕緩的聲音接著說道。


    但是百鳥忽視了這個,隻是直視著那隻唯一還透著光的眼睛。似乎是沒有想到“鶴丸國永”會說出這樣的話語,燭台切光忠眼睛稍稍睜大。


    但是下一瞬,其中透出的溫和就像是所謂的回光返照。


    舊日的幻影在眼前浮現,當時染上赤紅的白鶴也曾說過類似活下去的話語,伽羅、小貞……過去的友人都希望他活下去。所以哪怕不夠帥氣,哪怕早早已經疲倦,他也盡可能地抓住機會活下來。


    但是不行啊……他已經苟延殘喘至今,難道現在還要依靠舊友繼續活下去嗎?以這樣的醜態,這樣的模樣……


    百鳥看出了那隻眼睛之中的拒絕,他垂下眼,甚至不敢直視那隻眼睛,隻能喃喃問出一句:“為什麽?”


    明明他現在在這裏,還有機會啊?


    “抱歉啊……”燭台切光忠輕聲回答道,嘶啞難聽的聲音也不同於過去那般優雅,他說著和現在完全無關的話語:“給您……做了並不美味的食物……”


    百鳥愣住了。而刺目的刀劍光影已經在眼前揮出,膝丸攔住了兩振短刀,而斬鬼之刃的刀光已經在眼前落下,避開了百鳥,對準了心存死誌的燭台切光忠。


    鮮血濺了百鳥一身,黑色在這時的好處再度浮現——至少不同於純白之時被染上的赤紅那般明顯。


    “……為什麽?”百鳥沒有阻止,隻是輕聲又問了一聲。


    他無法理解。


    “是紅色的血呢。”髭切輕笑著看著自己刀刃上的鮮血,柔軟的語調開口說道:“如果是敵人的話,黑色的血會隨著死亡從刀尖消散。”


    “但是,現在血是紅色的。”髭切眼睛彎彎,甚至歪了下頭,將刀尖上的紅色血液甩出,將太刀收回刀鞘之中:“你明白嗎?”


    ——燭台切光忠是作為刀劍付喪神死亡碎刀,而非完全墮丨落的敵人。


    燭台切光忠身側的穢氣在那道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之後,悄無聲息的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百鳥忘記了設置不讓穢氣傳染本靈的法陣,本該由他來動手的,至少他的刀劍上刻印著這個。


    但是穢氣並未順著刀劍分靈保留下來,而是在空中消散,效果就如同時政研究出的法陣。


    髭切……斬鬼之刃,原來如此。怪不得由他動手,穢氣是無法在這振斬鬼刀劍之下繼續存在的。


    這是過去誰都沒有發現過的情報。


    百鳥的思維甚至還冷靜地思考著這個,說到底他不是鶴丸國永,他不是那個和燭台切光忠有著同伴情義的舊友。


    燭台切光忠給他留下的印象不過是做飯很好吃——明明隻是這樣。


    百鳥保持著剛才的動作,眼前是燭台切光忠留下的碎片,黑色的劉海完全遮擋住了他的表情。


    本該,隻是這樣。


    【抱歉啊……給您……做了並不美味的食物……】


    ——有誰最後的遺言會是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啊?


    百鳥幾乎想對此進行嘲笑了,就像是平時那般。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發現自己做不到這個。


    發上的凝聚的血液滴落在地麵,滴落在已經碎掉的刀劍之上,百鳥輕輕說道:“抱歉,應該由我動手的。”


    髭切滿不在意地笑道:“沒關係哦,我倒是看了一出不錯的戲目。”


    “走吧,弟弟。”髭切率先離開了這個房間,膝丸立刻跟了上去。


    亂藤四郎確定他們離開之後,慌亂地衝到百鳥麵前,伸出手緊緊抱住了他,聲線帶著哭腔:“對不起、對不起……”


    亂藤四郎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就好像,他隻是代替著眼前之人哭泣一般,他難過地重複道:“對不起、鶴丸先生……”


    第77章 自由了。


    亂藤四郎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為什麽道歉。為自己沒有攔住源氏兄弟?還是因為自己和退的關係,讓鶴丸先生選擇了留在這裏?


    亂藤四郎不知道,他隻是覺得好難過,難過地忍不住這樣抱著那道纖瘦的身影代替對方留下眼淚。


    或許隻過了幾秒,也可能過去了幾分鍾。黑發的青年離開了這個懷抱,隨意擦了擦臉上開始幹涸的血,對著亂藤四郎露出了和往常差不多的微笑:“讓你擔心了,亂。”


    亂藤四郎卻是怔怔地盯著他沒有說話,在黑發青年有些疑惑的目光之中,橘色長發的短刀顫抖著聲線說道:“您……您的眼睛?鶴丸先生……”


    原本暗金的眼瞳在青年抬起頭之時,透出的紅色讓亂藤四郎整個人都僵住了。這不是血濺了半張臉產生的錯覺,那雙暗金色的眼瞳是真切變成了危險的赤色。


    可是哪怕如此,那雙眼睛之中透出的依舊是讓亂藤四郎更想要落淚的溫柔親切。


    “亂?”黑色的鶴丸先生對他眨眨眼,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亂藤四郎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一句話。


    百鳥也不催促,隻是伸出手,撿起那些原本屬於燭台切光忠的碎片,透過失去了力量的刀劍碎片,透過碎片的反光,反倒是自己察覺到了這個問題。


    是血濺入了眼睛開啟了法陣吧。百鳥撿起那一片片碎片這樣想到。


    也怪不得他剛才能那麽清楚看到穢氣的消散,意識到髭切的特殊。視角的重疊本該在第一時間就引起他的注意,結果這次竟然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


    百鳥將那些碎片收集好,用剛才一同掉落在地上染了血的屬於大俱利伽羅的內番服包裹起這些碎片,然後看著布料中央的水碎片,突然開口道:“你說我應該怎麽做?”


    “雖然人類有著埋葬的說法,但我們入土都是作為陪葬品存在吧?”百鳥輕聲問道:“所以,我應該怎麽做呢?”


    這一點還真的是他從未思索過的問題,百鳥垂著眼,語氣也聽不出什麽問題,隻是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房間之中響起顯得格外冷清,他說道:“如果埋葬在一個小小的地方,總覺得……太叫人感到寂寞了。”


    “而且,他會想要留在這裏嗎?”百鳥迷茫地抬起頭,看向不知為何眼中再度溢出眼淚的亂藤四郎。


    誰都沒有想到,這一次反而是五虎退開口了:“沒關係的,隻要……有人能一直記住他……那燭台切先生、就不算是……真正的離開。”


    五虎退低著頭,聲音細細弱弱的:“一期哥……是這麽告訴我的,所以……埋在哪裏都沒有關係。”


    “那他會喜歡這裏嗎?”身上濕漉漉的水本來就還沒有陰幹,現在又染了一身紅,百鳥的頭發一縷一縷貼在臉上,偶爾還有些血被水稀釋,深紅化為淺紅,從脖頸處劃過,落入衣領之中。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又狼狽,但是百鳥對此卻沒有什麽概念。


    他是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他甚至想過帶著碎片離開——但,他不是真正的鶴丸國永,燭台切光忠所在意的,隻是鶴丸國永,而不是這個軀殼之下的陌生人。


    哪怕對方已經碎刀,百鳥也不願意在對方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身份,戳破對方心中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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