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秉江當即說:“最後這位貴女?,就算是愛好稀奇古怪一點,也不?會影響她的名聲吧?”


    範表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判斷出表兄的傾向了,也不?再?猶豫, 斟酌著的說:“許多人家都認為這位姐姐讀書讀迂了,在當家行事上?也沒有太大出彩的,所?以, 她的年齡也有些?偏大……”


    女?子讀書雖然?不?能科舉,但?也能陶冶情操,開闊視野。有權有錢或者上?等的世家清流裏,都會培養女?子讀書。所?以, 一般的情況, 估計不?會被?那麽多人家的夫人精準判斷成?“讀迂了”。


    陳秉江判斷著,心裏大概有了思索:“這位貴女?……家世也不?錯吧?”


    女?子高嫁困難, 如?果因為這種風聲導致平嫁也困難,那也能低嫁。一直拖到年紀大了, 要麽是家裏疼女?兒,想要找再?合適的。要麽是家世比較高,想再?低嫁也不?能低到哪裏去,不?然?別人還要非議他們家的女?兒到底有什麽別的毛病,後麵的女?兒想再?嫁就困難了。


    範表妹眨眨眼睛,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反問:“江表兄,你如?果中意……我再?幫你多打探一下消息?”


    她很意外。


    因為江表兄看起來對那位姐姐的兩點情況都很感興趣的樣子。倒不?如?說,一聽那位姐姐愛好讀書,問題稀奇古怪,年齡還大……江表兄就滿意極了。


    該不?會將來真的能成?吧?


    範表妹投以疑問的眼神,然?後看到少年人默認了,還補充的提出意見:“……我知道?這樣說有些?唐突了,但?我很想和她親□□談幾句……”


    “這個簡單。”範表妹來了勁,“下次再?收到她在的宴會帖子,就讓我娘帶你一起去。”到時候,是偶遇還是裝別的,不?都很簡單嗎?


    範表妹一想自己母親對江表兄婚事的關注也不?低,她就跳了起來:“我去找娘再?問問!”


    “你等等!八字還沒一撇呢,記得先幫我瞞住!”陳秉江大聲交待。他現在覺得那位貴女?聽起來很合適,但?畢竟沒見過麵。古代擅長盲婚啞嫁,頂多也就是宴上?見一兩次就定下了,陳秉江不?敢這麽草率。


    他就怕長輩們見他終於鬆口想定親了,就急切的幫他了,反而?弄巧成?拙。


    ……


    半周以後,範表妹那邊還沒等來見麵的消息。前去滄州調查的老兵風塵仆仆的先回來了。果然?又帶回來一個爆炸性的大消息——


    “你等等。”陳秉江在後街宋大家門口換了個坐姿,深吸了口氣,調整好心理準備,然?後才一抬手,“現在說吧。”


    自從來到狗血世界,那些?荒誕沒有邏輯的事情都變成?了真的以後——他覺得自己對八卦和爆炸消息的接受程度直線上?升。這搞得陳秉江沒事的時候會努力回憶自己穿越前審過的稿子,說不?準以後哪個狗血故事就突然?成?真被?他碰上?了呢?


    這次,老兵開始從十幾年前,滄州巡撫還在皇城任職的時候說起。


    他曾經有一個死對頭。


    讀書的時候死對頭是老師看不?慣的另一位大家的愛徒。科舉的時候死對頭和他爭奪小三元的位置,到了殿試又開始勢均力敵的爭狀元。因為死對頭長得比他好看,那年被?皇上?點成?了探花。滄州巡撫卻沒覺得自己贏了,從那以後和死對頭互相使絆子的次數更多。


    然?後是任職當官……滄州巡撫那時候被?留在皇城裏當了一個普通的翰林。死對頭卻突然?退出了和他的比試,繼承了自家老師在郊外留下來的某所?學院,一邊教書育人一邊閑雲野鶴。名聲越混越好,文章是越寫越清,成?了大家口中公認的在野名士。


    此後的那些?年裏兩人好像再?也沒有過接觸。畢竟他們的圈子分開了,已經無法攀比競爭了。


    然?後就在幾年前——


    當滄州巡撫正式擔任這個職位,啟程離京的差不?多時間,那位在野名士失蹤了。


    “咳咳……”陳秉江哪怕沒喝水也忍不?住嗆了一下,這強烈的既視感……


    他搜刮了一遍大腦,意識到自己對這種情節沒什麽印象。但?就算他不?清楚劇情,他也覺得這太有指向性了,忍不?住問:“不?會是滄州巡撫把那位在野名士綁了吧?”


    說綁都是好聽的,陳秉江其實猜的是……


    滄州巡撫的職位很高,在外麵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封疆大吏。熬了十幾年官場才終於混出頭的男人會想做什麽呢?他該不?會一受刺激,或者哪天越想越氣,偷偷指揮人去把自己看不?慣的死對頭殺了吧?


    古代這種環境,荒郊野外多的是。悄悄把人一殺,隨便往哪裏一拋。隻要屍體找不?到就能算失蹤 。要是再?碰上?在野大家那種喜歡出去遊山玩水的,更妙了,理由都不?用?找了……


    陳秉江已經開始回過味來。


    原男主絕對從那個總是回京辦事的小廝身?上?聽到了什麽勁爆消息,但?透漏給他又是什麽意思呢?


    他正想著,老兵頭一抬,驚奇的繼續說:“世子爺猜對了。根據小的們的調查……滄州巡撫可能真的把人藏起來了。”


    “我們跟蹤了那個小廝的所?有行動,發現他固定前往一所?皇城的破舊老宅。那處宅子在明麵上?不?屬於滄州巡撫,根據衙門契書的記錄,也是幾年前才置辦的,名字掛在了小廝名下。裏麵有一個門房,有一個做飯的媽子,是一對被?雇來看宅子的老夫妻。”


    陳秉江:“……”


    他心裏有了不?詳的預感,準確說已經想要直呼變態了:“……所?以你們進宅子看了嗎?”


    “那位書院大家的確在宅子裏。”老兵說到這裏都憤慨了,“臉上?身?上?沒一塊好肉,看傷勢是積年老傷。屬下見那對老夫妻品性還不?錯,對待大家算得上?客氣,日常過得還不?錯。”


    “沒有把他囚//禁起來?”陳秉江細問著,“他們也不?怕對方?逃了?”


    看門的老夫妻品性看著不?錯,卻沒有私放對方?逃走,應該是清楚滄州巡撫官職太大,他們平頭百姓得罪不?起。沒那個膽子。


    但?問題來了,這都關了幾年了……那位在野名士怎麽著也想過要逃吧?他一個年輕力壯的,打不?過兩個年老體衰的還是怎麽回事?


    “他的身?體情況很糟糕,常年的傷勢和體弱對他的摧殘很大。”老兵委婉的說。


    懂了。


    前幾年可能鎖著,被?死對頭用?來出氣泄憤了。到了現在,就算不?關著,想逃也逃不?了了。


    “一直就沒人發現嗎?”陳秉江呆了幾秒,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世子爺給出的提示,屬下們也調查不?出來那位滄州巡撫私底下的動作。”老兵們表示挺困難的,然?後投來了敬佩的目光。


    陳秉江恍然?,他是從原男主那裏聽來了結果,抓住線索倒推了,才會找的這麽輕易。換成?別人,就算心有懷疑,也不?一定能找出問題吧。所?以原男主是聽到了這件事情,然?後想交給他來辦?


    別的不?談,對方?是一位飽讀詩書,雖然?沒有官職、但?是桃李滿天下又清譽美名揚的在野名士,在前十幾年的文臣中間影響力頗大。把這樣一位大家營救出來,對陳秉江接下來的奪嫡是有幫助的。


    ……原男主這是已經開始想幫他了嗎?


    想到這點,陳秉江自己都感覺驚異又震撼,他半晌沒回過來神。


    “世子爺,現在怎麽辦?”宋大開口詢問。他看著其他都有些?躁動的老兵。最基礎的良知讓大家都有些?看不?過去,但?對方?是一州巡撫,具體怎麽處理,還得聽世子爺的。


    “我都已經是世子了,在這種時候當然?是直接去了。”陳秉江也不?等隔天了,大手一揮,叫上?有安有懷,點兵帶上?宋大和另一個老兵,把他們裝成?王府侍衛帶在後麵。保險起見,還找了府醫跟著一起。


    開玩笑,現在這個時間點了,皇上?說不?定正看陳秉江不?順眼。趁機給他一個出氣的機會也好……反正再?過不?了多久,慶德帝就沒機會了。反而?是到時候,不?管陳秉江是被?罰沒了爵位,還是世子之位,都對他不?痛不?癢。


    說不?定皇上?還會覺得陳秉江在這個時間點的故意惹禍是為了自汙,為了表決心對皇位的毫不?覬覦……


    不?管是哪種想法,都挺不?錯的。


    所?以陳秉江壓根沒管康王過後知道?他得罪了一州巡撫後會是什麽心情,帶上?人手就氣勢洶洶的出發了。


    滄州巡撫的宅子在樂興坊,這邊住的多是平民賤業,環境髒亂又差,地上?角落裏滿是積水和穢物,魚腥味濃烈的傳出了一條街。陳秉江幾乎是硬著頭皮走過來的,一路上?被?很多人偷偷圍觀。


    他這樣的少年公子,尤其是穿著富貴,養尊處優的氣質,哪裏都和這裏格格不?入。


    “就是這家嗎?”陳秉江發自內心的同情那位倒黴的名士大家了。在這種鬼地方?被?關了好幾年……


    “有懷,踹門。”陳秉江吩咐下去,小廝二?話不?說,上?去就狠狠一腳,普通簡陋的木門應聲而?倒。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陳秉江教,宋大和另外一個五大三粗、一看就非常有威懾力的老兵一起擠進門去。聞聲趕來的門房根本不?敢說話,老頭有點嚇壞了,戰戰兢兢的縮在旁邊,臉色發白:“……”


    尤其是當陳秉江一行人直奔主間的時候,那對老夫妻的臉色都變得很不?安,同時還有一絲釋然?。他們顯然?也知道?自己的主家做的是不?好的勾當,煎熬好幾年下來,現在終於被?人撞破找上?門來了。


    “……”聽到動靜,門被?打開以後,床上?蜷縮著的一個身?影遲緩的抬起頭來,在光線下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陳秉江的樣子,他被?磋磨得有些?蒼老之態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詫異。


    “先生放心,小子是康王府上?的世子陳秉江,那天無意間發現了異常……調查後特地來救你出去的。”陳秉江的態度放的很和緩,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對待易碎品似的說話。


    這位大家年齡怎麽算也就三四十歲,正值人生壯年,但?看臉上?的蒼老之態,說他五六十了都有人信……這一點和慶德帝差不?多。慶德帝的年齡也算不?上?大,現在看起來都像是陳秉江的祖父輩了。即將進入生命末年。


    “……”男人花了半天時間消化了陳秉江的話,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激動,他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在陳秉江的攙扶下緩慢站了起來,走出了屋子。


    陳秉江一邊扶著人一邊遞給有安一個眼神,有安機靈的安排跟在後麵的府醫過來給先生看診。


    他們的心裏都在犯嘀咕。


    見麵半天了,這位大家反應除了最開始有些?遲緩,後麵都正常了,還會對他們拱手行禮致謝,喜悅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怎麽就是……不?說一句話呢?


    這是被?毒啞了?還是割了舌頭?還是什麽別的?


    手段太殘忍了吧……


    陳秉江心裏忐忑的很,他現在憤怒之下覺得,隻救出人等受害者自己報複,也太便宜那位滄州巡撫了,他回去就寫折子,先對皇上?告那家夥一狀!


    等府醫屏氣凝神的診脈診了半天,陳秉江看大家也挺關注他的神情,代為詢問:“怎麽樣了?”


    “身?體根本有了損傷,但?沒有急症和大礙,好好將養,以後就不?會妨礙壽數。”這位康王府上?的府醫很清楚陳秉江不?喜歡他吊什麽書袋子,所?以說的很通俗易懂,也沒有賣關子,“隻是這口舌上?的毛病……”


    府醫讓那位名士隨著他的指揮張口,伸舌頭,看喉嚨,對著光判斷,反複折騰了好半天,也沒得出結論?:“奇了怪了……從表麵來看,是沒有問題的。若說發不?出聲音,也許得問問這位大人自己。”


    男人的表情先是不?解,然?後想到了什麽似的,陷入了惆悵,最後恍然?。


    他搖了搖頭,抽回了手,示意自己不?能說話的問題不?是靠大夫就能治得了的了。


    “……好吧,先生先隨我回府上?療養一段時間?若有想通知的人,府上?也會提供人手去幫忙送信。”陳秉江遲疑著,心裏隱約有了猜測。


    也許這失聲有心理上?的複雜因素造成?的。既然?本人都有數了,他也不?操心了。往後有什麽用?的上?他幫忙的,他再?去做就是。


    男人又行了個禮表示感激。


    陳秉江這才一拍腦袋,發現他還是沒考慮周到,趕忙讓有安去街口把馬車停過來,直接坐車載著大家回府。府醫也跟著當仁不?讓的上?了車,後麵對方?身?體具體怎麽調養,都要靠他的了。


    陳秉江等回了府,馬不?停蹄的找出紙筆開始寫奏折。他聽有懷說,那位姓方?的大家一到康王府,第一件事也是要來紙筆,準備給他的家人和書院寫信,估計是報平安和訴說冤屈了。


    陳秉江笨拙的把奏折寫完——他以前還沒幹過這種事,隻在姨父那裏學過。然?後陳秉江就把選擇權交到了方?大家自己的手上?。


    “這件事瞞不?過我父親。”陳秉江說,“他很可能會想去找皇上?請罪,我會努力勸他。但?……方?大家,不?知道?你是打算自己事後報複,還是怎麽辦?由我直接上?折子報上?你的事情?”


    說句不?委婉的。


    雖然?方?大家的人脈廣遍天下,他這件事爆出來以後,滄州巡撫也一定討不?了好。但?具體由誰捅到皇上?那裏,什麽時間捅,這些?也都很關鍵。


    男人眼裏流露出欣慰和感激來,他微微點著頭,知道?陳秉江的做法還是在幫他,所?以沒有異議的同意了。


    “那就交給我吧。”陳秉江想了想,“我沒有入宮的權利,但?我父親有。明天早上?,就請他帶我入宮麵見皇上?。”


    ——到時候陳秉江還能再?去見原男主一麵,也把事情結果告訴給他知道?。


    他心裏承了原男主的好意。


    也許原男主隻是想給他增加奪嫡的力量,但?原男主不?知道?……這種類似的狗血事情結束後,陳秉江還能獲得新的存檔。真是幫大忙了啊……


    ……


    陳秉江卻沒料到。


    在第二?天早上?進了宮,在偏殿等待皇上?召見的空隙裏,他居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那是陳秉江無聊得開始數房梁上?的花紋時,突然?發現大梁上?好像有什麽動了一下。他疑惑的仔細觀察過去,很快的,一道?身?影在上?麵也飛快的往下探了一下腦袋。那是個暗衛,穿了一身?不?引人注意的暗衛服,臉也沒有蒙著。


    熟悉的臉龐和眼神都讓陳秉江大吃了一驚:“……!!”


    那不?是假世子嗎?!


    第一百零八章 慶德帝中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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