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很多。”薑卿意道,“約有三百顆。”


    “足夠了。”


    足夠他們一邊治災一邊重新製作這樣的藥丸了!


    隻不過瘟疫複雜,並非一種藥丸就夠了,薑卿意道,“穀神醫也曾治理過瘟疫,他有經驗,殿下此去,可以帶上他,或者……悄悄帶上我?”


    “你好好留在京城。”


    越修離說完,還補了一句,“孤會留人看著你,不讓你溜出京城。”


    薑卿意肩膀一塌。


    “那殿下什麽時候出發?”


    “今晚。”


    “這麽急?”


    “事不宜遲。”


    越修離簡短回答完,謝梧已經回來問此行路上的安排了,這次謝梧也是作為東宮心腹一起前往的。


    薑卿意看著忙碌起來的越修離,本想退出去,就聽他頭也沒回道,“在孤身邊。”


    謝梧幾人有些訝異,殿下是有多舍不得棲霞縣主呀。


    “噢。”


    薑卿意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邊,隻要越修離一回頭就能看到,一伸手就能捉住。


    天色漸漸黑下來。


    越修離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去往黃河下遊的人員要安排,物資要過目,東宮的事物要交代,還要打發這期間各有心思登門的官員世家。


    等他處理完,才發現已到三更,而薑卿意已經趴在他書桌旁的小桌子上睡著了。


    “殿下……”


    “孤送她回府,你們到城門處等候。”


    “是。”


    謝梧和司徒東對視一眼,他們殿下這是真栽在這小女子身上了,“那今日鎮國公和池首輔聯名推舉晉王與輔國將軍一起去黃河治災,導致範首輔為幫殿下主動請命代太子前往之事,可要告訴她?”


    幾人的心神都在越修離身上,誰也沒察覺,薑卿意的指尖顫了顫。


    第一百五十八章 殺上門


    薑卿意原本睡了,但在越修離將她抱起時意識就漸漸清醒了。


    原來這才是殿下今日這樣生氣的原因。


    範首輔年事已高,長途跋涉去疫區無異於送死!


    況且,範首輔對殿下來說,不僅僅是老師、是臣子,更是他黑暗少年時期一路提點教導他的親人,否則殿下不可能讓範稷叫他‘爹爹’。


    那不隻是愧疚,而是他真的把他們當成了家人。


    而現在,她爹卻要送殿下最敬愛的親人去死!


    “與她無關,不必告訴她。”


    越修離淡淡回了句,便抱著薑卿意離開了。


    他的腳步很穩,一步步帶著她上了馬車。


    雨停了,月光從偶爾飛起的車簾灑進來。


    薑卿意回身,擁住了他的腰,偷偷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是熟悉的冷香,很好聞。


    “薑卿意,乖一點。”


    越修離啞聲。


    薑卿意睜眼瞧他,“不乖,殿下要如何?”


    越修離看著膽大包天的她,捉住她作亂的手,“你說呢?”


    月色搖晃。


    薑卿意覺得很不公平,他端坐在黑暗裏,衣襟不亂,矜雅克製,而她的心卻似小鹿亂跳。


    “那就等殿下回來再說罷。”


    馬車一停,薑卿意直接跳下馬車,提著裙子跑上台階,而後回頭,隔著車簾與那雙鳳眼相望,想說一路平安,又怕一語成讖。


    千言萬語,最後隻化作靜默流淌在空氣裏,直到看門的婆子拉開大門。


    “走吧。”


    馬車慢慢消失在黑夜裏。


    但薑卿意回了汀蘭苑,卻睡不著了。


    “叫常貴過來。”


    “可這大半夜的,常貴進不來後院……”


    “我去辦。”


    沒一會兒,桑榆就把睡眼惺忪胡亂裹著外袍的常貴給提過來了。


    常貴見到薑卿意,趕緊清醒過來,“小姐可是有吩咐?”


    “薑玉惜和趙嘉禧白日裏的事,散播出去。”


    既然薑淮閑著,那就給他找點兒事做!


    翌日一早,薑玉惜與晉王白日苟合之事,便傳得沸沸揚揚。


    趙嘉禧知道瞞不住了,也來不及慢慢計劃,借著父皇親賜的徹查太子遇刺之事的權力,直接判定趙元達勾結刺客謀害太子之罪,包括湖底撈起來的那幾塊大逆不道的石頭,也安在了趙元達一個恰好擅長雕刻的小廝頭上。


    很快,朝廷判決下來,秋後問斬!


    這一判,晉王府與勳王府便徹底撕破了臉,薑淮自然而然也成了晉王‘幫凶’。


    一時間,各類打壓報複層出不窮,薑淮這幾日早出晚歸,回來都是精疲力竭,焰娘幾次傳來消息,說薑淮時常半夜會驚醒,就怕一道聖旨下來,叫他抄家滅門。


    “國公爺怎麽會嚇成這樣?”


    “自然是心虛了。”


    薑卿意看到石板路對麵走來的人,站定淺笑,“姨娘也解了禁足許久了,怎麽這麽不巧我都不曾碰見姨娘?”


    自然是因為盧姨娘在刻意躲著她!


    “妾身份卑賤,本不該多出現在未來的太子妃跟前的。”


    “姨娘怎麽如此妄自菲薄,起碼姨娘身上有很多優點是我要學習的。”薑卿意笑問她,“是吧?”


    盧姨娘牙根緊了緊,“妾一個無用之人……”


    “怎麽會,最近的賬目姨娘不就看得很好麽。”


    “你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麽意思,一切都是盧姨娘自己的主意罷了。”


    要麽她去找撫南王妃的麻煩,要麽,她來找她掏空國公府家底的麻煩,總之,這國公府要亂起來。


    盧姨娘往日裏總是帶著笑的臉狠狠抽搐了兩下,“妾知道……”


    “小姐,勳王府的元珠郡主帶人打上門,直奔如意苑去了!”


    “哦。”


    薑卿意早料到如此,“那還不去請勳王和晉王殿下過來,叫府裏的小廝家丁去阻攔?”


    “奴才已經遣人去請了,但人來還得一段時辰呢,而且勳王府的人是帶著刀來的,府裏的小廝們哪敢跟勳王府動刀子。”


    “這樣的大事我一個小輩怕是鎮不住,我記得幾位族老還在府中?便去請他們和姑姑一道過去吧。”


    管家的臉都苦成苦瓜了,族老們要知曉了惜玉小姐幹的事兒,不用元珠郡主下手,他們就能用唾沫星子把她給淹死!


    “還不去,想害玉惜妹妹被打死不成?”


    “奴、奴才這就去。”


    盧姨娘正為薑卿意不動聲色的借刀殺人而心驚,就聽她提醒,“姨娘得空,與其想著怎麽去告我一狀,不如去攔著四弟,否則刀劍無眼,姨娘可能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薑卿意朝她肚子看了眼,“雖然姨娘腹中又有了一個。”


    盧姨娘驚得臉色雪白,她躲著薑卿意,就是怕她發現自己已有三個月身孕,就連吃安胎藥都是叫人在外燉好了才拿進來的,沒想到她竟一眼就看出來了!


    “妾、妾這就去。”


    盧姨娘走了幾步,猛地回頭看著薑卿意的背影,這樣的三小姐,要麽成為她的人。


    要麽,就必須殺死她,否則有她在一天,她腹中的孩子,她的承澤,就永沒有出頭的一日!


    如意苑。


    薑卿意來時,薑玉惜正衣襟散亂的站在院中,臉上有個明顯的巴掌印,卻沒有一個人上去扶她,要不是幾個族老擋著趙元珠,薑玉惜這身衣裳隻怕都叫趙元珠給扒了。


    至於撫南王妃母女,直接稱病沒來。


    “喲,又來一個。”


    趙元珠冷笑,“你也是來給這不知廉恥沒了男人就要死的娼婦求情的?”


    這話罵得真難聽,薑玉惜唇瓣都咬出血珠來,可薑卿意卻眼皮都沒掀一下,“郡主好歹也是王府郡主,卻如市井潑婦一般,就不怕失了貴女的體麵麽?”


    趙元珠噎了一下,勳王府的婆子立即站出來。


    “你們國公府養出這個娼婦來,都不怕失了體麵,我們郡主怕什麽?”


    “棲霞縣主還是離遠些,省得叫人以為你也跟這賤人一樣,壞了自己的名聲。”


    一口一個‘賤人’,一句一個‘娼婦’,薑玉惜氣得渾身都在抖,“我好歹是皇上禦賜的縣主,郡主難道真敢殺我不成,若不敢,便不必這樣羞辱我,往後我們說不定還是一家人!”


    這樣不要臉的話,讓族老們的臉色都跟著變了變,趙元珠更是大罵,“好個不要臉的,那你今兒看好了,我趙元珠到底敢不敢動你一個敗壞我皇家門風的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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