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啊,國公府以前也算個熱熱鬧鬧的大家族,你們看現在呢。”


    賓客們散去。


    趙嘉禧也是被晉王府的人抬走的。


    走之前,他死死盯著薑卿意,“是你!”


    “王爺在說什麽,臣女聽不明白。”有本事就拿證據來。


    趙嘉禧自然拿不出證據,但他卻不恨她,反而愈發的欣賞,“本王的女人,果然跟本王一個心腸,本王對你簡直是更喜歡了。”


    薑卿意想反駁,但趙嘉禧已經走了。


    薑卿意趕緊倒了杯茶在他走過的路上去去晦氣!


    “小姐,您也先回屋歇息吧。”


    “不了,爹爹今日備受打擊,我等他回來……”


    “三小姐,盧姨娘難產了,大出血,怕是、怕是活不成了!”


    “怎麽可能?”


    薑卿意看過盧姨娘的胎,雖遲了些出來,但是穩的,再加上她已經生養過兩個,不至於難產才是。


    “是盧姨娘聽說了四公子被國公爺……所以才突然大出血的。”


    “誰告訴她的?”這裏才剛出事,消息不可能那麽快傳到後院。


    “是妾身。”


    焰娘過來。


    薑卿意錯愕,焰娘與盧姨娘應該沒有什麽生死過節才是,“你為何……”


    “妾知道小姐下不去狠手,所以妾來髒這個手。”焰娘道,“三小姐放心,此事妾自會承擔後果。”


    薑卿意望著如今已殺人不眨眼的焰娘,輕輕擰眉。


    “三小姐不喜歡妾如此嗎?”


    “你不要越陷越深。”


    薑卿意留下一句,去了盧姨娘房間。


    來時,房間裏已經充斥著巨大的血腥氣,床褥被血浸透,一個洗幹淨的男嬰被產婆抱了出來,“三小姐,姨娘她……”


    “我去看看。”


    薑卿意走進房間的第一眼,就知道盧姨娘氣數將盡了,三盞命火幽微到幾乎要看不見,隻等全部熄滅,身死道消。


    盧姨娘看到薑卿意來,眼淚已經哭幹。


    “三小姐。”


    “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這都是妾的報應,妾當年不該跟老夫人一起虐待淩辱夫人,更不該慫恿國公爺送走你。”


    盧姨娘哽咽,“現在安安走了,承澤沒了,妾也活不成了,隻求三小姐放過剛出生的孩子,他還小,什麽都不懂,什麽也不知道,他不會成為三小姐的敵人的。”


    “可以。”


    薑卿意從來都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會牽連無辜,更何況什麽都不懂的嬰兒。


    盧姨娘知道薑卿意素來說到做到,一顆心落回肚子裏,朝產婆的方向看去,待看到純粹幹淨的孩子,掙紮著抬起手想摸一摸孩子的小臉,終是無力,伴隨著她合上的眼睛一起,重重垂落。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這世上與他最親近之人的離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薑卿意交代產婆照顧好孩子,從血腥的產房出來,看向天空,覺得天空好像也是血紅的。


    吱呀——


    薑淮推開院門從外進來。


    “阿意,盧姨娘她……”


    “死了。”薑卿意說完,就見薑淮的背好像都有些佝僂了起來,散落在一旁的頭發已經白了,沾著薑承澤的血,被風吹到他添了好些皺紋的臉上。


    薑淮朝盧姨娘的房間看了看,問薑卿意,“阿意,你說國公府這是怎麽了?”


    分明是繁榮鼎盛之像,怎麽就成了這樣?


    薑卿意默默看著他,或許,這就叫做報應吧。


    薑淮沒有看新生的孩子,也沒取名字,將人交給了沒有子嗣的焰娘。


    他本想去找蘇袖,可蘇袖今日受驚,頭疼了許久,已經歇下了,他到底沒再進去打攪,自己回書房了。


    早上才掛上紅綢的國公府,下午就換上了白綾。


    薑卿意來看蘇袖,坐在床邊,看著她手腕上被鐵鏈長期鎖住而留下的猙獰傷疤,“娘,好好睡,今晚要做一個好夢。”


    你受的十幾年的屈辱折磨,我會慢慢還給那個負心漢的!


    夜寂靜。


    薑卿意趴在窗邊,看著孤月,心情意外的有些低落。


    “睡不著麽?”


    人影慢慢從暗處走來,“孤帶你出去走走。”


    薑卿意正好睡不著,換上衣裳便跟他出府,不過這一次不是坐馬車,而是騎在馬上,他環著她策馬狂奔,很快便出了城,來到城外一處山坡才停下。


    “這是哪兒?”


    “孤的精兵駐紮之處。”越修離抱她下馬,帶她往軍營走去。


    因為主帥不在,又不是戰時,所以士兵們比平常要閑散些,有的圍在一起摔跤,有的背著長官悄悄賭錢,還有流著淚在火把下寫家書的。


    越修離一來,他們立即像打了雞血,摔跤的更有力了。


    賭錢的馬上跳起來自覺去跑圈了。


    寫家書的也激動的睜著眼站的筆直。


    越修離一入軍營,就像是變了個人,嚴厲而冷峻,是一個威嚴英武的將帥,而不是京城矜貴優雅的太子爺。


    “這些都是孤的精兵,所謂精兵,是跟隨著孤一場場生死搏殺的戰役中活下來,且四肢還健全的人組成的隊伍。”


    “這些精兵,各個都是百裏挑一。”


    所謂百裏挑一,那一定是死百而留一,這麽多年下來,可以想見戰場已有多少白骨。


    薑卿意眼眶一澀,所以他是知道她在難過什麽,才帶她來這裏的嗎。


    “其實,我並不是心疼盧姨娘的死。”


    盧姨娘貪婪歹毒,死有餘辜。


    她隻是在聽到那個嬰兒的哭聲時,有些恍然,畢竟她也曾是遠離娘親的額孩子。


    “孤帶你來,並不是讓你漠視生命。”


    越修離輕聲,“隻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每個人也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孤從來都準備著,敵軍的後裔來找孤尋仇,但孤身為太子,孤的使命就是保護大晉的臣民,這是孤的責任。”


    “就如同孤是母後的兒子,是武安侯的外甥,為他們沉冤得雪,也是孤的責任一般,不論後果是什麽,孤都不會改變。”


    “阿意,你也是如此。”


    你是女兒,更是你自己,你的仇,你的怨,去向仇人討回來,這沒有錯。


    薑卿意眼眶一熱,看著熱烈的篝火下越修離清寒鳳眼裏的溫柔,下意識就想抱住他。


    結果才碰到他的腰,一陣巨大的起哄聲便響起。


    第三百零二章 下毒


    “哇喔!”


    “敢跟我們太子動手動腳,太子妃好樣兒的!”


    薑卿意臉一僵,這些人不是在各幹各的嘛,怎麽一個個眼神這麽好!


    越修離冷眼,“全部起立,罰跑三十圈,跑不完不許睡!”


    “啊……”


    “三十圈,是不是太多了?”薑卿意輕聲問。


    結果那群人又耳尖的聽到了,大呼“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


    薑卿意覺得耳朵都要聾了。


    越修離看著臉頰紅紅眼眸卻亮晶晶的小姑娘,輕笑,“十圈,一圈也不得少。”


    “是!”


    副將們趕緊把這群鬧事的家夥驅趕出去跑圈了。


    幾個副將也都過來,給越修離行了禮,並會意的給薑卿意行了禮,還一一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個職務。


    薑卿意眨眨眼,越修離卻並未解釋,帶她國公府了。


    但在薑卿意要關房門時,越修離一手撐住門,“阿意之前要做什麽?”


    “沒、沒什麽。”


    “是麽。”


    越修離俯身噙著紅唇,將人單手抱起,關上房門,抵在門後,“孤怎麽覺得,阿意是要如此?”


    “我……唔……”


    月華溶溶,投落門後的人影,風從縫隙穿過,如同被點燃,帶著濕熱的湖麵氣息,流淌蜿蜒。


    直至風停水靜,湖麵的落葉也終於歸於寧靜。


    翌日。


    薑卿意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吃飯都是芙蕖給喂到嘴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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