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皇帝,自己死。


    而現在看來,快了。


    薑卿意聽出他的未盡之意,隻是不明白他怎麽突然焦急起來,想到什麽,心頭一緊,“莫非殿下是見我至今未有身孕,才這樣著急?”


    皇帝可是說了,三年抱兩,否則廢黜太子之位。


    雖然兒戲,可君無戲言,拿這雞毛當令箭的人更多,太子殿下是怕落人把柄麽?


    越修離眸色一深,“是啊,所以,阿意要不要與孤再努力一番?”


    男人高大的身影覆下來,叫薑卿意化作一團水。


    熱得迷迷糊糊間,她自己也在奇怪,她和殿下的身體都沒什麽毛病,怎麽就是一直沒有身孕?


    莫非,殿下有隱疾?


    越修離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著咬她的嘴角,“那今夜阿意好好檢查,孤到底有沒有隱疾。”


    這一宿外麵風雨飄搖,內裏更是燭火搖晃,蕊落花殘。


    薑卿意一覺睡得日上三竿,想到昨夜,還是忍不住悄悄再給自己把了把脈,真的沒什麽問題啊。


    又掏出銅板拋了一卦,嘖,居然算不出來有沒有子女緣。


    桑榆提著食盒,咬著個紅糖包子進來,“我聽那些民間的人說,子女之事強求不得的,有時候越著急越沒有,反而不想著的時候,就有了。”


    “你還知道這些?”


    “那是,我什麽都知道。”


    桑榆驕傲的挺了挺胸脯。


    薑卿意洗漱完跟她一起吃早膳,跟她胡扯了一通,最後決定去跟有經驗的人士請教請教,當下便出宮去見蘇袖了。


    結果沒想到居然撲了個空!


    “夫人一早去鬱老爺的書畫鋪子了,說是有一張畫有糾紛,咱們鋪子賣的是真畫,那顧主非說是假的,吵得不可開交,差點打進鬱老爺家裏,還是咱們夫人讓護衛去幫的忙。”


    “還有這事兒?”


    桑榆眼珠子轉了轉,可她瞧鬱老爺身邊那小廝,也是個練家子啊。


    薑卿意一聽就知道不妙,她娘上當了!


    趕緊跑到鬱聞的書畫鋪子,剛到,就聽到蘇袖那天生微軟卻不過分嬌媚的聲音。


    “無涯先生的畫,喜歡落一枚邊角帶缺的印章,你看這處。”


    “且這山石竹蘭圖,不論筆法還是風韻,都是無涯先生所出無疑,隻是這是他早期時的畫,與後來聲名大噪時的畫風格略有不同,隻要找出他年輕時的幾幅字畫對比即可。”


    “你看這裏。”


    蘇袖被一群人虎視眈眈圍著,但鬱聞站在她身側,恰好隔絕了那群人觸碰到她的可能。


    蘇袖語調雖軟,氣質卻一點也不軟,如畫的眉目間帶著飽學之士才有的自信和認真,就那樣不卑不亢的麵對一大群鬧事的人,半點不怵。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娘親。


    記憶裏,娘親是瘋癲的、可憐的、柔弱的,甚至悲慘的,卻從未見過她滿腹才華,侃侃而談,自信又耀眼的模樣。


    可即便如此……


    薑卿意還是冷冷瞪向鬱聞!


    鬱聞微微一愣,旋即包容而慈愛的朝她一笑。


    那群人被蘇袖說服了,也折服於她的才學,告辭時,不斷感慨她的才華而不是美貌。


    薑卿意看得出來,蘇袖很高興,唇角一直都是上揚的。


    “阿意,你怎麽來了。”


    人群散開後,蘇袖走過來。


    鬱聞道,“二樓有雅間,你們上去,我讓人送茶來。”


    薑卿意咬唇,你說的這麽自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爹呢!


    蘇袖卻很自然的順著道,“辛苦你了。”


    完了,更像一家人了。


    薑卿意鬱悶的跟蘇袖一起上了樓,但蘇袖對這樣似乎很遲鈍,“阿意,你好像不高興?你今日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薑卿意不好挑破,便說起了孩子的事。


    蘇袖笑起來,“別著急,我也是嫁給你爹……出嫁次年才有的你呢。”


    “薑淮還有來找你嗎?”


    薑卿意警惕問。


    蘇袖停住,垂眸喝了口茶,薑卿意心底的警鈴這次是真的敲得震天響了,“娘,你不會還想著……”


    “怎麽可能。”


    蘇袖很肯定,自己不會再跟薑淮有任何糾葛,隻是看他落魄,看著曾經英俊不凡,有著雄心壯誌的男人如今變成一個落魄的老頭,有一種奇怪的感慨罷了。


    薑卿意稍稍安心了些。


    鬱聞親自送了茶點上來,不僅考慮到了蘇袖和薑卿意一個喜歡清淡一個喜歡吃甜的口味,還準備桑榆喜歡的紅燒獅子頭和東坡肉。


    桑榆要感動哭了,“這麽早就吃鹹點真的可以嗎?”


    “你太瘦了,要補補身子,習武之人餓得快不是嗎?”


    鬱聞體貼的說。


    桑榆要淪陷了,不顧小姐譴責的眼光,認真跟鬱聞說,“要不是我剛認了爹,我就認你做爹了。”


    鬱聞不但沒笑話她,還道,“以後還想吃隻管過來,不會叫你餓著,不叫爹也沒關係。”


    “鬱叔,你真好!”


    桑榆嗷嗷叫著,蘇袖也忍不住笑起來。


    薑卿意痛苦扶額,完了,鬱聞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偏她娘單純的很,沒看出這人的狼子野心!


    “太子妃,不喜歡這道甜點嗎,要不要換一道?”鬱聞問。


    薑卿意看著眼前白白胖胖透著一股奶香的點心,歎息,“喜歡。”


    你趕緊走。


    鬱聞忍不住笑起來,也不再故意氣她,跟蘇袖微微點頭便走了。


    “鬱聞總是這樣客氣。”


    蘇袖笑著點評了一句,開始喝她最近喜歡上的茉莉茶,很香,鬱聞泡得尤其好。


    薑卿意回宮時,一直長籲短歎。


    桑榆不懂她的惆悵,念叨著下次再去就好了,薑卿意真相叫謝大人來治治這個亂認爹的女兒!


    在要進東宮時,薑卿意頓了頓,扭頭看看門口,揉揉眼。


    “小世子?”


    趙念之?他怎麽蹲在這裏,要不是天色尚早,還以為這裏多了根木樁子。


    趙念之凍得夠嗆,嘴唇一點血色也沒了,薑卿意嚇了一跳,趕緊將人抱起來,才發現他衣裳都是濕的,整個人都快凍僵了,呼吸微弱的厲害。


    薑卿意立即將人帶進去,叫下人準備熱水好好泡了泡,又灌下去一碗薑湯,這人才活過來。


    而張開嘴的第一句,便是,“求求你,救救我母妃!”


    第四百二十章 隻見她


    薑卿意帶著趙念之趕到寧王府,就被寧王的人攔在了門口。


    寧王從一側抄手遊廊走來。


    “太子妃,今日還順利嗎?”


    薑卿意相信他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做什麽,問他,“我隻是想來問問,寧王兄到底打算做什麽。”


    策劃報複了德妃和皇帝,現在又是在做什麽?


    寧王讓人去牽趙念之。


    趙念之看著他,往薑卿意身後躲了躲。


    寧王難得露出一點兒笑,“你不是相看你母妃嗎,父王帶你去。”


    “真的嗎?”


    “嗯。”


    寧王說,“讓下人帶你去,別打攪太子妃了。”


    趙念之咬咬唇,乖乖走出來,被下人抱在懷裏帶走了。


    走時他看著薑卿意,最後還是忍著什麽也沒說,乖乖低下頭伏在下人懷裏藏起來情緒。


    薑卿意看了眼,“寧王兄,小世子懂事的很早。”


    “太子妃要為梁楚華說情嗎?以什麽立場,以她曾與你爭奪太子,屢次算計你們的立場嗎?”


    “我不是要為梁楚華說情。”


    “那你……”


    “我是在為你說情。”


    薑卿意看他,“我希望你別讓小世子恨你,別餘下半生,都活在眾叛親離的悔恨之中。”


    寧王笑著應著,神色間卻沒有半分變化。


    薑卿意知道他並未放在心上,淡淡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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