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擺手,“都出去吧,朕累了,要歇一會兒。”


    “兒臣告退。”


    “衍之。”


    皇帝看著他的背影,“到了這個地步,就不能原諒朕嗎?”


    越修離淡聲,“夜深了,父皇早些休息。”


    皇帝的咳嗽更加劇烈起來。


    朝臣盡數退下。


    薑卿意走之前,看了眼皇帝的命火,已經熄滅兩盞了。


    果然,他們在外沒等多久,就傳來了皇帝駕崩的消息,這個戎馬一生,勵精圖治,同樣也犯下許多錯誤的帝王,在得不到原諒的遺憾中,結束了他的一生。


    皇帝駕崩,越修離這個太子忙得簡直連一絲空隙都沒有,薑卿意想見一見他,都隻能趁著他被各個大臣、各種加急消息包圍時,遞上一杯茶而已。


    薑卿意莫名有些失落,因為她發現,她確實幫不上太子許多。


    越修離的確很忙,皇帝去世,要安排喪儀。


    因為之前的‘罪己詔’,朝中民間異動不斷,如今更加肆無忌憚,他要打壓,要安撫,要保證不會被有心人利用,趁機發起戰亂。


    大梁也蠢蠢欲動,邊境小打小鬧了幾場仗是最明顯的試探。


    除此之外,還有失蹤的德妃、大梁的細作、不安分的五皇子……


    林林總總,他接連兩天幾乎沒合眼。


    直到跟司徒東走進書房時,看到桌上一杯溫度正好的花果茶,泛著清甜又微酸的香氣,越修離心神一鬆。


    “剩下的事你和尚書公他們商議,等商定了結果,再拿來孤過目。”


    “可是新帝登基的龍袍還要改下尺寸……”


    “差不多就可以了。”


    司徒東瞪眼,這還能差不多的!


    但看他離開的方向,默默搖搖頭,有什麽辦法,他們殿下長這麽大,隱忍這麽多年,像個苦行僧一樣不要命的報仇、奪位,太子妃是他唯一的一塊糖。


    越修離來時,薑卿意正坐在自己的小書房裏。


    這是進東宮前越修離就為她劃出來的一片地方,幾乎放了大晉九成九的醫術和道術相關的書籍,再加上薑卿意在忙著懸壺和編纂醫典事時的收集,這裏堪稱全大晉醫書最全之地了。


    而某個少女抱著書,靠著書架,半晌也沒翻動一頁。


    “在不高興?”


    越修離親昵而自然的輕輕挽起她耳畔的碎發,目光被她露出的那一截天鵝般的柔軟白皙的脖頸吸引。


    她肌膚很白,在邊塞時他就知道。


    所以在她闖入柴房時,不止有她情動,他也是心動的。


    隻是他克製多年,克製自己的欲念已經成為了一種本性,就連成婚後,他忙於朝政,忙於將自己的親生父親送入黃泉,與她在床笫之事上,都帶著不自覺的克製。


    可如今,父皇死了。


    真相查出來了,他心底的枷鎖好像也被打開了。


    即便很累,可某處像是岩漿即將湧出,滾滾炙熱,無法忍耐。


    “殿下?”


    薑卿意見他出神,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腕就被捉住了。


    有點疼。


    薑卿意關切的湊過去,想看看他怎麽了。


    越修離卻忍不住要笑,這個傻姑娘,從不知道他的覬覦,隻眼巴巴的送上門來,叫他吃的幹幹淨淨。


    薑卿意的關切,很快變成了不自覺溢出來的銀嶺。


    “殿下,不妥。”


    薑卿意臉頰紅著,推推他,雖然她手腳也軟得沒力氣就是了,“還在喪儀期間呢。”


    就算是民間,也要守一個月,不碰葷,更別提越修離了。


    但越修離卻像是發了狠似的,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他咬得不重,但還是有些刺刺的疼。


    這疼完全讓人可以忍受,可卻將薑卿意的感覺全部抓了過去。


    然後一路向下,不可收拾。


    不知過去多久,薑卿意被他抱著清洗幹淨,怕她羞,幹脆放在了書房裏的軟塌上。


    軟塌隻是讓人偶爾午睡休息的,兩人躺著就太擠了。


    但越修離覺得正好,這樣她就可以牢牢抱住他。


    “阿意,陪我睡一會兒。”


    越修離攬著她,疲倦的聲音讓薑卿意想起了黑玉那隻貓兒,懶懶的,令人心都軟了一塊。


    可這倦懶的唇,方才卻積極的不得了。


    薑卿意隻要一想起方才,矜貴的太子殿下,抬起頭,仰看她比櫻桃還紅的臉頰,難耐又微顫著說髒時,他帶著幾分滿足的笑說‘阿意不髒,孤很喜歡’便睡不著。


    心髒像宴會上的小鼓,迫不及待的宣揚著自己的存在,熱烈的鼓奏著樂曲。


    薑卿意羞得不想睡。


    可被他身上那清冽的冷香縈繞,被熱意熏得糊裏糊塗,竟也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薑卿意看著不遠處的書架,還有些沒回過神,就聽到越修離的聲音。


    “醒了?餓嗎,孤讓人備好了晚膳,你先用一些再回屋歇息。”


    薑卿意朝外看了眼,冬日的太陽早早落了山,屋子裏點著蠟燭,混著白雪的熒光,照得一屋子清輝。


    “殿下怎麽沒去忙?”


    “不急。”


    越修離正拿著薑卿意安排懸壺編纂的那一冊冊圖文並茂的醫書看著,眼中全是欣賞。


    但薑卿意總覺得他那眼神,還有些別的東西。


    第四百三十六章 我不願意


    很快,晚膳送來。


    很清爽的飯菜,薑卿意也的確餓了,專心吃飯。


    吃飽後,本想拿些花果茶漱口,結果廚房今天準備的是牛乳。


    牛乳放了白糖,煮過,不腥,甜滋滋的,薑卿意很喜歡。


    正喝著,銀霜炭劈啪一聲,炸出些火星,把吃飽了還有些發呆的薑卿意嚇了一跳,牛乳竟全撒在了身上。


    “呀。”


    薑卿意立即到不遠處的屏風後更衣,結果還未去,手腕再次被抓住。


    “牛乳好喝麽?”


    “好、好喝。”


    薑卿意也不知為何,被越修離抓住,總覺得他掌心燙的厲害。


    但殿下一向克製,尤其是這幾個月,又正事時極少貪念此事,讓她一時恍惚以為自己想多了。


    直到他放下書過來,笑著將她放平,唇角略邪勾起,“孤也想喝。”


    “那叫廚房再送一杯來?”


    “不必,阿意這兒,不是還有麽。”


    “可是全灑我身上了……”


    薑卿意輕呼一聲,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越修離也終於露出他的真麵目。


    什麽君子!


    什麽克製!


    沒有哪個在軍營摸爬滾打長大的男人能是個君子!


    薑卿意見過越修離最失態的一次,也是第一次,那時候他中了藥,可即便那時候的薑卿意滿心絕望與破釜沉舟的痛苦,也能感受到愉悅。


    更別說現在了!


    薑卿意好幾次想問問她是不是又中藥了,可聲音一出口就破碎了。


    薑卿意不知道這一夜是怎麽過的,隻知道今夜,不論是越修離的公務還是不懂事的下人,全都沒了,隻留下滿室的湧動的熱氣。


    天光熹微。


    薑卿意蠢蠢欲動想抱住身邊的人,又怕他又變成了禽獸,一時間猶豫不決,叫越修離都笑起來。


    “放心,孤會讓你好好休息。”


    “殿下不乏嗎?”


    “會有男人覺得此事乏嗎?”


    越修離看她瞪大眼,蹭蹭她的額頭,將她的手拉在自己的腰上,“離天亮還有一會兒,睡吧。”


    “殿下也一起睡。”


    “嗯。”


    越修離嗅著近在咫尺的馨香,心也像是泡在了一汪溫熱的蜜水中,鬆散溫軟,前所未有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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