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不在,誰來控製皇帝!


    “少將軍!”


    隨著桑榆的一聲,眾人抬頭看去,便見她們抬著一個骨瘦如柴、四肢奇異扭曲著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女子走了出來。


    那女子該是受了非人的虐待,渾身上下,除了那張仍然可以看見往昔美麗的臉,其他地方的皮膚竟無一處完好,不是割開的傷疤,就是燒燙的痕跡。


    露出的一截胳膊,瘦得簡直就猶如一根骨頭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皮,而那皮還飽受折磨!


    蘇白染頓時認出那是誰來。


    當年他最後一次離家,已有十八歲,他很記得隻比自己大了一歲的姑姑,即將出嫁的模樣。


    那樣的美麗溫婉,肌膚是玉堆的雪,眉眼是描摹的畫。


    可現在,這個形銷骨立近乎腐臭變形的人,他依舊一眼認了出來!


    “小姑姑!”


    一個本該有著郎情妾意、門當戶對夫君,過著美滿幸福、雍容富貴日子的千金大小姐,卻真的就被伍康這個低賤醜陋的變態,關在地下室中虐待了十多年!


    蘇白染從來都是個理性的人,此刻心中卻充滿了殺氣!


    “你這個畜生!”


    蘇白染狠厲的看向伍康。


    伍康素來不把他、不把蘇家放在眼裏的!


    蘇家人自詡忠臣良將,從不肯耍什麽陰暗手段,這種人難道還敢不顧律法、不顧聖恩,對自己如何嗎?


    可此刻,這個想法卻動搖了。


    伍康往後退了兩步,喉嚨發幹,“這不是本國舅……”


    “是我等在國舅府西苑下的一個密室找到的。”


    桑榆見慣了生死,此刻十分冷靜,“那密室外,就是國舅爺時常小憩的一處臥房,那臥房中打開密室的機關一絲灰塵也不沾,說明主人時常進去。”


    任何推脫,都是狡辯!


    蘇染白手放在劍柄,這一次是真的要拔劍了!


    然而並沒有拔出來,而是被薑卿意攔住了。


    薑卿意安撫的朝他看去,“別急。”


    她看著皇帝手裏抓著的裝著她蠱王的金鏈子,已經確信,皇帝今日必會處置了伍康。


    但隻是處置,可不夠。


    就在這時,伍康身邊的一個小廝臉色微微一邊,猛地抓起佩刀大吼一聲,“狗皇帝,看到我家國舅被欺辱還不阻止,我殺了你,再讓九皇子繼位為國舅主持公道!”


    伍康渾身一震。


    還不及阻攔,那小廝舉刀就朝皇帝砍了過去。


    蘇白染迅速上前一劍挑飛那小廝。


    薑卿意朝謝景看去,謝景會意,不等伍康按住那小廝,即刻上前一刀送了小廝上了西天。


    薑卿意暗暗鬆口氣,看來蠱王不在她手裏,她也能操縱她從梁楚華手裏得來的那些蠱蟲了。


    伍康氣得臉都要歪了,“你們居然……”


    “好一個伍國舅!”


    皇帝微微嘶啞的聲音藏著難掩的恨意,“當眾行刺,蘇少將軍,還不將這反賊即刻拿下。生死不論!”


    伍康猛地看向皇帝,隻看到皇帝眼底難藏的清明與恨意。


    蘇白染瞬間懂了皇帝的意思,他要殺伍康!


    伍康此刻真是什麽也顧不上了,“快攔住他!找容妃,快去通知容妃娘娘!”


    隻要娘娘過來,就什麽事都沒了!


    伍康想通這一點,讓身後的人去阻攔,自己拔腿就要跑。


    然而跑了沒兩步,就見一隻黑貓掠過人群,優雅的蹲在了他的路上。


    “滾開!”


    伍康一腳要踢開這貓,卻見這貓的眼裏好似閃過不屑,順著他踢去的動作,飛躍踩著他的腳往上,尖利的爪子一揮,當場抓爛他的眼睛!


    伍康慘叫一聲,蘇白染也終於借著這個機會,繞過糾纏的國舅府下人過來,揮起那飽含這蘇家恩怨、蘇檀這十幾年折辱的一劍!


    砰!


    伍康思緒一頓,隻覺得自己僅有的視線陡然升高,旋轉,還看到了自己沒有頭的身體。


    這是……怎麽回事?


    伍康的頭咕嚕嚕落地,一隻眼睜著,留著死前還來不及出現的怨憎,隻餘一抹茫然。


    蘇白染剛要回去回話,就見幾條野狗嗅著味兒來了,或許是懼怕優雅踩在屍體上擦爪子的黑貓,居然隻咬著那頭飛快跑走了。


    越修離滿眼鄙夷,嗬,不愧是狗。


    剛想完,就被那香香軟軟的懷抱抱回去,看那不知死活的女人拿出錦帕給他擦爪子。


    越修離愈發高傲的昂起貓貓頭,瞧不上那些個狗。


    蘇白染帶著府兵很快鎮壓下國舅府的亂兵,但皇帝的神色已經很疲憊了。


    他中情蠱多年,即便能短暫靠蠱王維持清醒,卻也不能完全壓製,反而會讓皇帝因為這兩股力量相爭而疲憊不堪,如今已經是要到極限了。


    “國舅伍康以下犯上,藏匿大臣家眷,罪不可恕,即刻抄家,滿門流放!”


    皇帝吩咐。


    趕來的國舅家眷震驚,“皇上,容妃娘娘她……”


    “容妃包庇隱瞞,縱容其兄,幾日起,廢去……”


    皇帝話未說完,就見另外一頂轎輦急急趕來,不等落轎,就聽到容妃的聲音。


    而皇帝疲累的神色也在此刻散去,手裏攥著的裝著蠱王的金花掉落。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想活


    “愛妃,你怎麽來了?”


    語氣溫柔繾綣,“更深露重,你不是夜裏總睡不好嗎?”


    “臣妾不見了皇上,心中不安。”


    容妃看向不遠處國舅的屍體,指甲死死掐入掌心,陰沉看向蘇白染,“皇上,國舅怎麽了?”


    皇帝像是失憶了,還是一旁太監提醒,才複述了一遍,不過心底卻有些疑惑,“國舅為何如此,朕真是想不明白。”


    他歎息一聲,當場撤銷了自己流放抄家的決定,隻說伍康已死,不再追究,便帶著容妃回宮了。


    臨走前,容妃深深看了眼蘇白染,才隨之離去。


    “就差一點!”


    謝景有些不甘心的說。


    “你該慶幸還好我的蠱蟲有用,還有伍康失了分寸,讓這行刺聖上之事看起來像真的。”


    薑卿意道,“否則蘇家這下可就真的完了。”


    要不是伍康的罪洗無可洗,千真萬確,被容妃控製的皇帝一定能做出把蘇白染關進大牢的決定!


    “先回去吧。”


    蘇白染今夜像是打了一場仗,心情異常複雜。


    既為自己的一味忠心而生出疑惑,也為伍康之死和蘇檀的遭遇而大起大落。


    薑卿意看了眼抽噎著憤恨盯著她們的伍康家眷,挑了下眉,帶人回府。


    薑卿意為蘇檀把了脈,是常年的營養不良,加上手腳時常被打斷或者脫臼,她整個人即便回來,也要持續不斷的喝藥針灸半年以上,才有可能勉強能下地走路。


    但值得慶幸的是,蘇檀是個很堅韌的人,從未想過尋死。


    “其實也想過。”


    床上,被下人清理幹淨放在柔軟被窩的蘇檀嘶啞著幾乎分辨不出的聲音,慢慢的跟薑卿意說,“剛開始每日都尋死,後來折磨的狠了,反而開始想活。”


    “他越要讓我淒淒慘慘的死去,我越要活下來,看他先我一步死去。”


    所有的恨和怨都磋磨在心裏,一日又一日,但漸漸地,她學會了開解自己。


    她要活著。


    她懷著奢望,要看伍康被報複、被折磨的那一天。


    她要重新回到陽光下,好好活下去,氣也氣死伍康!


    “看來一劍殺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可若不是這樣,容妃一來,他肯定絲不成了。”


    “那倒是。”


    薑卿意與她聊了許久,見她神色如常,便讓她休息,先出去了。


    卻不知她一走,蘇檀的眼淚就出來了,她死死咬著唇,任憑鮮血倒灌進嘴裏,顫栗著將自己縮到被子裏,以近乎折磨的方式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得救了,蘇家還有人在。


    為了蘇家,為了不讓他們再為自己擔心,也為了她那受牽連而死的夫君,她必須好好活下去,總有一天,她會拿容妃他們的血,去祭奠!


    “怎麽樣?”


    薑卿意剛出房間,蘇白染就過來了。


    他一夜未眠,下巴都冒氣了淺淺的胡渣。


    “她什麽都藏在心裏,不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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