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仙子是兩百年前失去蹤跡,往前看十世,肯定能知路遙和玉瑤仙子是否為一人。


    姬樁一聽,眼中迸發出絲絲流光,期待地望向路遙。


    澤緣皺眉,轉身攔在池九夢身前:“她本就不是那人。你妖族認錯人就罷了,還想窺其過往十世,不過是欺她肉身凡胎,無力反抗。池九夢,這前塵鏡不如先照一照你家那窩囊妖皇的十世?”


    池九夢不怵澤緣,饒有興致地打量他兩眼,幽幽道:“幾百年未見,魔尊大人竟也會體貼人了。您這別是要長出情根了罷?”


    澤緣垂眸,眼角餘光往後瞟,想偷看路遙,耳根泛起薄紅。


    “……”


    路遙歎一口氣,從澤緣身後探頭:“池姑娘,倒也不用拿話戲弄他。我不會照那前塵鏡。我早已說過無數次,此前並不認識妖皇。姬樁確實認錯人了。你不如用那鏡子照一照妖皇,或許能找到尋回玉瑤仙子的法子。若是你們妖族執意以勢壓人,為難我這個普通人族,那就按照你們的規矩,看看誰拳頭硬罷。”


    池九夢驚訝地看著路遙,屬實沒料到她如此硬氣,又或許是仗著魔尊的勢?


    不獨上前一步,手中凝出血刃,大堂中間又起風雪。


    方才還樂嗬嗬看熱鬧吃瓜的妖族客人全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獨紅眸掃一眼池九夢,側身看向姬樁:“你,該死。”


    比起池九夢,路不獨更厭煩這個總是糾纏路遙的妖。


    旋風和魔寶趴在吧台後麵,默默看戲。


    跟在路遙身邊的兩個少年,不知什麽路數,一個比一個強悍。


    池九夢不知,妖皇上次就差點被這小孩兒打死。


    旋風和魔寶樂嗬嗬地看熱鬧,還抽空找皎娘買了烤腸。


    妖皇催動纏在劍柄上的山茶花,新鮮的嫩枝自柄端伸出,逐漸化作劍刃的形狀。


    姬樁冷眼看著不獨,上次大意,才被折了劍刃。


    這一次,他便要給這小孩兒一個教訓。


    風雪呼號,菩提樹身中已與九層寒獄無異。


    眾妖眾魔凍得瑟瑟發抖,鍾連嘉躲在後麵,虧得皎娘給他披了一件鮫紗,才沒有當場凍死。


    大堂之中,隻有路遙感覺不到寒意。


    不獨紅眸眯起,未離開路遙一步,手中刀刃變換形狀,短刀變長,凝成一根細細的血色長針,直刺姬樁眼睛。


    姬樁站在原處,腳下竟無法動彈。


    不知何時,路遙已拿出魔杖,黑色的魔法陣自姬樁腳下擴大,覆蓋菩提樹根內部的所有空間。


    池九夢也發覺腳下異樣,雙腿如鐵石一般,無法動彈。


    路遙偏頭,聲音和緩如溪流:“我突然想到一個自證自身的好方法——若今日在此處誅殺妖皇,往後應當不會有人再錯認我為玉瑤仙子了罷?”


    眾妖本就凍得哆哆嗦嗦,聽到這話渾身一震。


    千萬年來,人族確實不如妖、魔強悍,但若要論心思深沉善變,果然還得是人族。


    聽聞那玉瑤仙子最是寬和柔善,才令妖皇深陷情海。


    經了這遭,眾妖無比確信,路遙確實不是玉瑤仙子。


    真正的仙子哪會如店主這般腹黑心狠?


    一道粉色流光悄然而至,武陵化出身形,擋在姬樁身前,傾身抵住已近在眼前的針尖。


    他卻沒料到那樣纖細的一根針,壓在手臂上竟重如山嶽,登時變了臉色,勉力維持,咬著牙出聲:“路遙,此事是姬樁不對,攪擾到你。我替他向你賠禮,還請手下留情。”


    路遙按住不獨:“武陵,這可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道歉能了的事。”


    武陵轉頭,恨鐵不成鋼地瞪一眼姬樁,又回頭看路遙:“此事確是誤會,我已找到玉瑤仙子如今所在。此間事了,我就帶姬樁離開。店中損失,你報個數,我來賠償。”


    路遙垂眸,似在衡量,片刻後輕拍不獨,示意他收手。


    本意就不是殺人,方才她還有幾分擔心沒台階不好散場,武陵來得正是時候。


    不獨手裏的長針化回血刃的模樣,堂中風雪也消失無蹤。


    搖搖欲破的結界被風雪侵蝕,片片碎裂,伏在地上的妖魔站起來,臉色尷尬又無奈。


    就他媽離譜,店主身上明明感覺不到有修為,偏無論妖魔皆奈何不了她,每次都被按在地上啪啪打臉。


    不過這事兒說起來,還是妖族更丟臉一點。


    路遙隻想武陵盡快帶姬樁離開,隨口報了個數。


    武陵顯然也不想在此處多留,扔給路遙一個裝靈石的乾坤袋,轉身就走。


    姬樁聽聞武陵已找到玉瑤仙子下落,離開前回頭看了路遙一眼。


    路遙隨手把乾坤袋丟給不獨,手執魔杖,詠唱咒語,淩空畫陣。


    光之魔法陣覆蓋整間網吧,散落四處的殘垣碎屑飛起來,在妖眾魔眾驚異的眼神中一點一點複原。


    隻是,菩提樹被折斷的樹冠不受魔法驅使,依舊倒在一旁。


    路遙此前隱有感覺,她的魔法隻在店鋪以內的範圍發揮正常,走出網吧,踏足浮世大陸,魔力就會被削弱,有時候甚至無效。


    前有不獨無法踏足浮世大陸,路遙猜測這都是天道的約束。


    店中損壞已修複完畢,路遙暫且不管那被掀沒的天花板,方才說話倒是很爽,此時也免不了安撫受驚的客人。


    池九夢見路遙沒有修複菩提樹身,手掌一翻,現出一杆翠色煙鬥。


    她隨手一揮,髻上燈籠發簪裏的那點猩紅火星飄出來,落在煙鬥上,嫋嫋翠色煙霧升騰起來,化作菩提樹冠蓋在網吧頂上,與未損壞時一般無二。


    池九夢走到路遙麵前,低頭行禮:“方才冒犯到店主,九夢以此屋頂作為賠禮。雖是幻境,與真物無甚差別,亦能遮風擋雨。”


    路遙仰頭看了一陣,澤緣說過池九夢是荒山大妖,尤擅幻術,如此看來,她的能力確實不凡。


    路遙說話卻不客氣:“池掌櫃這般貴客,小店也招待不起。如此就算兩清,您請回罷。”


    上次離開淚海,路遙送給池九夢網吧的優惠券和傳送卷軸。


    她一直沒來。


    今日她來,卻欲挑事。


    池九夢原本對路遙的小店沒興趣,近日在霓城聽到不少客人討論不仙山的網吧,她這才起了心思,拿出路遙送的優惠券和卷軸。


    池九夢來時路遙不在店裏,但她座位右手邊剛好是一隻蜘蛛精。


    那蜘蛛精性格直爽健談,又是網吧的熟客,跟池九夢說了許多這店裏好玩的事,她正要嚐試上網,就遇見妖皇和魔尊起爭執。


    池九夢原本也是看戲,實是沒忍住才拱了一把火,沒料到這人族店主是個硬茬子,這下倒是得罪人了。


    偏她聽那蜘蛛精說了許多,早就對網上之事好奇不已,池九夢靠近路遙,準備套近乎。


    旋風和魔寶從吧台出來,一左一右擋住池九夢。


    魔寶:“路遙在你那破客棧被鮫妖擄走,沒找你理論,還好心送你優惠券和傳送卷軸。你倒是有情有義,來她店裏,還想用前塵鏡照她。你們妖族都這麽厚臉皮嗎?”


    池九夢垂眸摸鼻子:“……”


    皎娘在一旁聽見,臉上瞬間浮現愧疚:“對不起,是我的錯,不該擄路遙去淚海。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池九夢偏過視線看向吧台,就說忘了件事,轉而對皎娘道:“謝梓黎來重燈客棧尋過你。”


    皎娘詫異:“梓黎來尋我?他沒有回謝家?”


    池九夢搖頭:“我也不知。他在城中四處尋你,後來似乎被靈霄劍派的人接走了。”


    皎娘垂眸:“這樣便好。”


    網吧休息室,路遙坐在沙發上,桌子上放著一枚留影玉符。


    她使用修複魔法的時候,連這枚被澤緣捏碎的玉符也一同複原了。


    這是姬樁的舊物,路遙對玉符中的內容有幾分好奇。


    澤緣推門進來,看到桌子上的玉符,臉色變得不好:“這東西怎麽還在?”


    路遙:“回溯時間的時候,連它也一並修好了。你不喜歡這個?難道說你也認識玉瑤仙子?”


    澤緣臉色驟然難看起來,走到路遙身側,拿起留影玉符。


    一方水幕在半空展開,畫麵裏的陸瑤走在石板路上,身邊的丫鬟提著書箱,準備去學堂。


    隻能看見陸瑤和丫鬟的背影,這應當是有人帶著留影玉符一路跟著兩人。


    這玉符中的畫麵似乎不連貫,時常上一幀還在學堂,下一幀又在繡房,有些地方的角度還極其別扭。


    路遙皺眉:“這妖皇當年還是個跟蹤狂啊?”


    不知為何,澤緣莫名有一絲心虛。


    路遙抬頭看他:“你怎麽了?”


    澤緣挨著路遙坐下,如困獸一般踟躕半晌,才低聲道:“不知為何,看到這玉符中的留影,我有一種心慌難抑的焦躁。”


    那些畫麵,他感到熟悉又陌生,而另一種更明顯的情緒是憤怒。


    就好像他的寶物,他最隱秘的心思,被誰窺探到了一般。


    澤緣偏頭去看路遙,再一次問出那個問題:“我們以前真的不曾在哪裏見過嗎?”


    路遙還在看留影玉符的畫麵,沒有注意澤緣的情緒:“往後你就知道了。”


    玉符中全是小情侶之間的瑣事,路遙耐著性子又看了一會兒,叫澤緣關掉了。


    坊間傳言,轉生成人的玉瑤仙子並不屬意妖皇,姬樁一直求而不得。


    可從這留影玉符來看,當年的玉瑤仙子對妖皇並非無情。


    不知後來又發生了什麽,鬧得滿城風雨,導致兩人感情破裂。


    武陵已經尋得陸瑤如今的所在,姬樁的事情大概可以告一段落,不過玉瑤仙子的那枚蓮花墜還需留意一二。


    路遙起身往外走:“這玉符等下次見到武陵,叫他還給姬樁罷。”


    澤緣回神:“你去哪裏?”


    路遙在想目前進度為零的任務,聞言又退回來:“地位在魔將之上、魔尊之下的魔族叫什麽?”


    澤緣:“你……問這幹嘛?”


    路遙:“就想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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