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矜看著眼前這個閉著眼倚靠在沙發上的美男, 忽然生出此時此刻可以對他為所欲為的錯覺來。


    幸好那點蠢蠢欲動最終還是被身體上傳來的憊懶感壓了下去。她收回手指, 手臂搭在他腰間,“沒什麽, 就是想到了一點以前的事情。”


    “你還記得我給你量過睫毛嗎?”


    她的手指離開, 顧杳然也就睜開了眼,他含笑道:“怎麽可能不記得。”


    “除了親人, 隻有你碰過我的眼睛。”


    常矜勾唇, 手指改為戳他的臉, “那你當時是什麽感覺?”


    顧杳然眼珠一轉:“嗯......當時覺得有點癢。”


    常矜:“不是真的問你感覺啊!”


    顧杳然笑了起來:“那你是問什麽?我當時的想法嗎?”


    常矜猛猛點頭,顧杳然看著她翹首以盼他回答的樣子, 有點忍俊不禁:“當時啊, 當時覺得你真是很大膽。”


    常矜:“是吧, 我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我很大膽。”趁他午睡偷襲什麽的,這種事也就小時候有膽量幹, 現在她可不敢了。


    顧杳然又伸出手,慢慢撚著她的發尾玩:“但是我那時候還挺開心的。”


    常矜愣了一下:“開心?”


    “嗯。”顧杳然含笑盈盈,“因為那代表你真的把我當好朋友了,才會對我這麽親近。”


    說到這裏,常矜反倒有些好奇了:“那你第一次見我,你對我是什麽印象啊?”


    顧杳然:“你說在你家門口的那一麵嗎?”


    “對呀。”


    “我想想,”顧杳然笑著說,“嗯......覺得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常矜:“當然了,我那個時候躺了一天,高燒剛退下去。”那張臉可不就是病容憔悴麽。


    顧杳然撚著她的一段發尾,印在唇邊。


    他說:“但看得出來,還是很漂亮。”


    常矜有點僵住,她心怦怦跳,有點懷疑地說:“真的嗎?不會是故意哄我的吧?”


    顧杳然不回,反問她:“那你呢?你看到我第一眼是什麽感覺?”


    常矜毫不掩飾地直言:“大帥哥呀!我的菜!”


    顧杳然被她的語氣逗得直笑,常矜卻摟著他的腰,十分認真:“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第一眼就覺得你很特別,就很想很想和你做朋友。”


    “我還和常鶴說了,讓他去勾搭你,等他勾搭上了,我就能順理成章地和你玩了。”常矜麵露嫌棄,“結果還是得靠我自力更生。”


    顧杳然低著頭笑得肩膀直抖,等他好不容易緩過來,還是忍不住逗她,“你覺得我特別?是哪種特別?”


    常矜:“說不上來,可能是氣質吧?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的男生,而且我們學校當時很少有轉校生,各方麵來說,你都挺特別的。”


    顧杳然打趣:“真的不是因為你喜歡我的臉嗎?”


    常矜並不否認,反倒點點頭:“那倒也是一個原因啦。”


    “以色侍人,色衰則愛馳。”顧杳然輕歎一聲攬住她,語氣像是小貓撓癢癢一樣,勾得她心顫,“所以你能不能喜歡我除了臉以外的地方?你這樣我會很擔心,我怕我老了以後變醜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隻喜歡你的臉了?”常矜雙手捧著他的臉,一本正經地辟謠,“我明明就是喜歡你這個人。”


    說到這裏,顧杳然似乎有點欲言又止:“但是你以前一直這麽和別人說......”


    常矜:“......”


    常矜的顴骨泛起一片可疑的紅暈,她舌頭打結:“那、那是因為......”


    顧杳然越發抱緊她,等她順著他的力道湊近了,唇瓣輕輕貼上她的眉峰,“嗯?”


    常矜老實巴交地回答了:“因為,當時年級裏都在傳我們的緋聞嘛,包括西西他們也老拿這個事打趣我。”


    “為了證明我對你真的沒有異心,我們隻是純潔的友誼,所以就幹脆、幹脆那樣說了。”


    現在想想,常矜發覺自己那個時候真是倔得狠了,也是真的驕傲得一塌糊塗。她生怕被人看出她的在意,對想要的東西和人,都那麽不坦率,到了口是心非的程度。


    包括那個求偶清單。


    媽呀,簡直是黑曆史。


    常矜默默閉眼,在心裏流淚。


    顧杳然仿佛能看出她在想什麽:“說起來,你發在群裏的那個求偶清單......”


    “停!stop!”常矜急急開口打斷,她雙手合十擺在胸前,做懇求狀,她真的快要抬不起頭來了,“別提那個好不好,算我求你,就讓它隨風而逝,被曆史的沙塵掩埋......”


    顧杳然這次是真沒忍住笑了出來。


    小情侶聊天聊了很久,直到發覺常矜開始打哈欠,顧杳然才中斷這次閑聊。


    他在來公寓的路上問到常矜沒有提前訂房,就已經給她定了柯蒂斯附近的酒店,把人送到酒店房間門口才走。


    常矜隻待兩天,明天晚上就要飛回舊金山,顧杳然本打算也請假陪她玩一天,但常矜拒絕了。


    常矜眼睛亮晶晶地說:“我明天陪你上課吧,我也好想試試在世界著名的音樂學府裏上課的感覺!”


    顧杳然看她那麽興奮期待的樣子,不由失笑:“好吧,雖然我覺得我們上課也挺無聊的。”


    臨走之前,顧杳然再三向她確認,“真的明天要陪我上一天的課?”


    常矜瞪他:“幹嘛問來問去,你不樂意?”


    顧杳然笑著搖搖頭,轉身彎腰,把她攬入懷中,動作一氣嗬成。


    “我是覺得太開心了,你這麽遷就我。”顧杳然抱著她不鬆手,“我好擔心,你陪我上了這一天的課,以後我可能就沒辦法忍受沒有你的學校了。”


    常矜:“.......”


    常矜:“那我不去了。”


    顧杳然笑個不停:“那不行,我們已經說好了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常矜麵無表情:“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女子。”


    顧杳然還是抱著她:“矜矜。”


    聲音明明和平時一樣清亮磁性,卻莫名給常矜一種甜得像蜜糖的錯覺。


    他開始親她,從額頭到鼻尖,細碎的吻像雨點似的落下。


    他在撒嬌嗎?


    偏偏常矜就吃這一套。她被他親得臉紅:“知道了,我是君子,行了吧?”


    顧杳然的回應是笑了一聲,然後吻了她的唇。


    第二天,費城晴空高遠,藍得遼闊無垠。


    常矜上午先是陪顧杳然去上了鋼琴專業課,由於柯蒂斯學院的師生比例是1:1,專業課大都是一個老師對一個學生,偶爾的合奏課會多兩三個其他專業的學生。


    常矜有幸旁觀了一節大師課,顧杳然被老師指點的時候,她就坐在琴房的椅子上看著他。


    因為常矜的要求,顧杳然上課時還是很專注的,但還是被常矜捉到他頻頻看向這邊的目光。


    每次被抓包,他就衝她笑。


    眼睛彎彎的,叫人一點也生不起氣來。


    常矜:“.......”她就知道她說了也沒用。


    下午的理論課不是一對一的上法,他們見到的人就多了,常矜也在課上認識了顧杳然的好友——那天在排練廳拿著小提琴找顧杳然的男孩。


    顧杳然向她介紹:“矜矜,這是我的朋友,他叫應越。”


    常矜主動和他打招呼:“嗨,我叫常矜,你可以叫我jane。”


    應越一臉驚豔地看著她,語氣殷勤:“你好你好!你叫我yue就行。”


    因為很快開始上課,三人沒來得及多聊,但顧杳然注意到應越偷偷打開手機,一直在狂點屏幕。


    果然沒過多久,顧杳然擱在桌麵上的手機就亮了屏,開始一條條地往外蹦消息。


    應越:【我靠!!你女朋友這麽好看!?!】


    應越:【我說你談個戀愛整天跟丟了魂似的,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就說怪不得!】


    應越:【你小子也太有福氣了吧?】


    應越:【你問問她還有沒有好朋友,跟她一樣好看的,能不能優先介紹給我認識?】


    顧杳然看得發笑,手指點了幾下,回道:【她和我是高中同學,她朋友也是我朋友。】


    應越:【???】


    應越:【臥槽!你們還是同學!】


    應越:【你小子藏這麽深!你都沒和我說過!】


    應越:【那你們豈不是朋友圈都重疊的?你們朋友都互相認識?】


    顧杳然:【明白就行,她們我了解,看不上你。】


    應越:【................】


    一節音樂史上完,常矜去上廁所,顧杳然則是在樓道外麵的花壇邊等她。


    等常矜洗完手出來,卻發現花壇邊多了個人。


    顧杳然背對著她站著,花叢掩映著他的身影,微風吹過,花枝的影在他露出的脖頸上搖晃。


    他麵前是個陌生的白人女孩,很標致的五官,金發藍眼,看他的眼神饒有興致。


    常矜意識到了什麽,腳步一慢。


    這一邊,顧杳然正禮貌地拒絕眼前的女孩:“抱歉,我女朋友還在等我,我得先走了。”


    金發女孩卻不肯放過他,反倒興味更濃:“你有女朋友?是誰?我聽sam說你是單身哎,女朋友不會是編出來騙我的吧?這麽瞧不上我嗎?”


    顧杳然:“不是編的,抱歉,我真的要走了。”


    顧杳然不是第一次被這邊的女孩纏上,這些美國女孩往往熱情得有些恐怖,他不想再奉陪,轉身要走。


    他沒料到金發女孩會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別急著走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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