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向外扭了下頭,譚琴微眯著雙眼,依稀從天邊的一團雲氣中辨認出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很好,看樣子是時候了。


    “本來我還在奇怪他們是怎麽進來的,想著幾個淩雲境再強也不至於能突破學院的大陣——不過現在我倒是明白了,原來負責‘開門’的人正是你啊。”


    正視著對方,譚琴攤了攤手,道:“坦白地說,我實在沒什麽興趣去聽你對那些我旅途中無聊故事的感受啊。”


    “……真有你的,恐怕隻有你敢把這些故事說成是‘無聊故事’吧。”對麵那男子無奈地回應。


    “誰知道呢?”


    譚琴知道,對方說的無疑正是自己過去的那六年,坦白而言那還真不是一段有趣的經曆,尤其是一開始實力弱的時候過得就和下副本開荒一樣難受,一路上也受到了不少過路人的欺負,直到突破了宗師之後境遇才稍稍好了起來。


    雖然後麵靠著“融功”開發了越來越多有趣的功法,但這趟旅行總體來說還是非常無聊的,也就看看風景遊山玩水的時候能讓自己稍微安下心。


    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實在太無聊,他也不會去到處闖山門找樂子啊,而且看著這幫平日內總是拿鼻子看人的所謂“高人”被自己一個一個打趴下,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件挺過癮的事情。


    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意義,還是處理完眼前的事情再說吧。


    心念至此,他挑了挑眉,隨後果斷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笑道:“所以,非言,你沒事來找天府的麻煩幹什麽?以你這樣的身份,欺負我們這樣的小學院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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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言?”


    聽了譚琴這話,鄔芸有些好奇地轉過頭去,去看那位被他稱為“非言”的男子,卻依舊沒辦法從他那掩麵的麵具和一身的黑衣中看出些什麽。


    隻是聽譚琴的語氣,他似乎出人意料地和這一位是老相識——他,和一位乾坤境的強者?


    所以他到底是誰,非言又是誰?


    “別和我套近乎。”


    出人意料的是,非言並沒有理會譚琴的嬉皮笑臉,而是皺眉道:“譚琴,聽我說——這事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也沒有找你麻煩的想法。”


    “隻是因為我們和這所學院有了一點恩怨,所以才會對你有了冒犯,大不了我在這裏向你賠個不是,以後必定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那非言的話一說出口,頓時震動了滿座,所有人一瞬間驚訝地齊刷刷望向了譚琴,企圖從這少年的身軀中找出一些秘密來。


    鄔芸也疑惑地瞪大了眼,暗自思忖道:“那人分明是乾坤境強者,為何會唯獨對譚琴以禮相待?他的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被對方尊敬的東西?”


    連導師都是如此,那些學員們就更是想不通了。


    在他們的概念中,乾坤境的強者已經脫離了武者的範圍,對於他們而言差不多已經是神仙般的存在了,而這樣的存在不對別人,卻唯獨對譚琴這麽客氣,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些問題了嗎?


    他莫非一直在深藏不露,所以才會被乾坤境的強者所看重?


    想到了這兒,他們那本就充滿好奇的眼神中頓時閃現了更多的色彩,一個個緊盯著譚琴,心情興奮又有些緊張——他們想看一看這一位在麵對著對方這樣的禮遇時,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那就不必了。”


    譚琴聞言隻是搖了搖頭,一對淡灰色的瞳子中連一絲彷徨都看不出來,儼然是未經任何思索便做出了這個決定。


    非言也看出來了,所以他的眉頭皺得更深,連帶著麵具的表麵也微微地變了形。


    他的心情已經開始變得糟糕起來了。


    然而譚琴卻渾然不在意這些,他隻是隨意地清了清嗓,隨後抬頭正視著對方藏在麵具中的眼睛,冷聲道:“非言,道歉什麽的就不必了,但是你們要離開這所學院——要徹徹底底地離開,不要把任何一絲存在過的痕跡留下來。”


    “不然的話,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話語方才落地,鄔芸頓時感到了一股惡寒突然從腦後升起,急忙朝著對麵的方向望去,卻見非言此刻已經摘下了自己的麵具,隨意便丟在了地上,然後麵無表情地向前走了幾步,駐足在了離譚琴前方一丈遠的土地。


    學員們早就已經看傻了,就連鄔芸此刻也感到情形有些不妙,她甚至隱隱有了種這所學院會被這倆人一同錘爛的預感。


    畢竟,居然直接威脅對手?威脅一位乾坤境的強者?威脅一位神仙?


    這是低對方一整個大境界的武者敢做出來的事?這真不是瘋了?


    “哈,有趣。”


    麵對著譚琴聲色皆冷的最後通牒,非言也隨之冷笑了一下,道:“我敬重的,是你苦苦堅持六年地獄般的修行,是你年少有為碾壓同齡人數十年的極強天賦,是你一直到最後都堅持不懈的品性。”


    “但我敬重的,可不是你那不過淩雲境為止的境界啊,譚琴。”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已經把手按在了掛在腰間的劍柄之上,正對著譚琴滿不在乎的麵孔,嘴角微微一撇,頓時讓那本就滄桑的麵目顯得更加猙獰。


    他繼續說道:“同其他的乾坤境大能一樣,我能走到這個位置靠的不是心慈手軟,所以即便你是一位少年天才,我也樂意提前將你這位天才扼殺在搖籃裏,但這樣的結果你真的接受得了嗎?”


    “明明是一位天才,為了一個才待了幾天的破學院,結果便早早地夭亡於敵手?”


    譚琴卻淡然一笑,道:“你如果想這麽做的話,大可以趁現在來好好試試。”


    “不過我得先提前說一句,打便打了,到時候你可不要哭著鬧著求我來原諒你。”


    “淨說些大話!”


    非言冷哼了一聲,拔劍道:“也罷,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會長記性的,那麽就接招吧!”


    話音剛落,卻隻聽得非言劍鞘中雷鳴一陣,刹那間劍刃便已然自鞘中消失,而他全身的真氣竟在一瞬間自足底落點的位置向四處飛速蔓延,幾個呼吸間便將在場的所有人牢牢鎖定。


    眾人尚來不及驚訝,回過神來時便察覺到似乎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無時無刻地掃視著自己,而這些目光無一例外都聚焦在了自己的脖頸、心口等要害之上,而逼得人緊張地集中心力去感受時,卻根本察覺不到這些眼睛到底在何方!


    不,或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眼睛,那不過是非言故意通過凝實到了極致的真氣傳遞給眾人的信息——隻要一個瞬間,他就能摘走所有人的性命!


    “該死!”


    鄔芸自然也感覺到了這如刀鋒般銳利的威脅,便恨恨地暗罵一聲,迅速聚真氣企圖化解這一擊,然而體內真氣居然費盡全力也無法流動分毫,仿佛被對方有意地控製住了一樣!


    流動啊,流動啊,我的真氣!


    為什麽流動不了?明明能夠感覺到真氣的存在,明明能夠自由地控製它,但就是……完全無法流動!就這樣停在了經脈裏,動不了了!


    鄔芸急壞了,她當然不想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死去,但如今卻驚恐地發現自己連聚氣反抗的權利都被剝奪了,毫無疑問那正是對方擴散出去的那股真氣在作祟。


    那正是高境界對於低境界的壓製,隻是到了乾坤境時就變得尤為明顯,但就算是她也未曾想過,那種壓製居然真的能令下境界的人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這到底是何等可怕的一種境界啊……


    “反抗是沒有意義的,就算不用那些足以將這一整片地方毀滅的招數,我略施小計也照樣能取走你的性命。”


    一邊說著話,非言一邊再上前走了幾步,那渾身所帶著的巨大的壓力也隨之越來越近,很快便將身後的那幫學員們一個個擊倒在地,再也沒辦法吐出一句話來。


    “該死,我什麽也做不到……”安浪氣憤地用手錘著地板,隻恨自己實力太過微弱。


    還好現在詩鈴不在,要不然她就要被這樣糟糕的麻煩事所波及到了。隻是,如果她知道了她敬愛的譚導師就次殞命了,會不會哭得很傷心呢……


    鄔芸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她喘氣的聲音越來越粗重,身體也慢慢地屈了下去,差一點就因為腿腳站不穩而倒下了。


    無法調動真氣的她僅僅是身體結實一些,氣力卻與凡人無異,自然不可能承受得了乾坤境如此恐怖的威壓。


    最終腳步停在了譚琴的身前,非言輕抬劍尖抵住了他的咽喉,笑道:“好在我也是個講道理的人,隻要你乖乖跪下來向我求饒,我就放過你,如何?”


    譚琴無奈一笑:“是啊,我好像隻有這個選擇了……不對。”


    話語戛然而止,他向左偏了偏頭,望向了天邊那團顏色變得越來越奇怪的雲團,嘴角不禁向上挑起了一個玩味的弧度。


    非言注意到了譚琴的小動作,疑惑地跟著他的視線偏頭看去,然而在看清那團雲中所現之物究竟為何時,眼中突然閃出一絲一閃而過的驚詫。


    這些小細節自然被譚琴收在眼底了。


    “差點忘了,我好像還有第二個選擇。”


    轉回頭來,譚琴收斂了笑意,隻是神情中的那抹玩味始終不消。


    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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