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宴不要命地讓自己變得強大,讓人畏懼他,便是不想再回憶從前那段軟弱的過往,他可以不依靠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但此刻,聽見白卿卿說會對他好,不讓人欺負他的時候,寧宴隻覺得身體裏的血在沸騰,拿著合巹酒的指尖都控製不住地輕輕顫抖。


    白卿卿鄭重其事地承諾過後,一口氣將合巹酒喝幹淨,隨後笑吟吟地看他。


    寧宴斂去眼裏情緒的湧動,也跟著喝了酒,才放下巹瓜瓢,就見白卿卿將一塊點心喂到他嘴邊,“趕緊吃一口,雖然你酒量上來了但也不能大意,吃點東西壓一壓會好一些。”


    寧宴張開嘴一口含住,能感受得到酒液順著自己的喉嚨往下滑,滑到哪兒哪兒就是暖融融的。


    白卿卿還在誇他,“往後溫大哥和裴大哥就再不能用酒量嘲笑你,他們若是再說我就幫你說他們,其實我之前都一直在發愁合巹酒該怎麽喝,還偷偷想過跟裴大哥差不多的點子,沒想到根本不用愁。”


    也是,說到底也就一小瓢,且準備的酒也不會太烈,稍微有點酒量都不在話下,是她多慮了。


    白卿卿摸了摸熱熱的臉頰,輕輕地垂著頭,喝完了合巹酒,是不是就該休息了?


    她身為女子該矜持的時候還是要矜持的,於是就默默地等著寧宴有動作,可她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寧宴有反應,才慢慢抬起頭來。


    寧宴雙頰染著薄薄的紅色,對上她的眼睛之後,唇邊的笑容驟然加大,“媳婦你真好看,嘿嘿嘿瞧見沒,我媳婦天下第一好看。”


    白卿卿心裏“咯噔”一下,眼睛忍不住瞥向桌上小小的巹瓜瓢。


    說好了的不再是之前的酒量呢?


    寧宴臉上的表情明顯就不符合他的清醒的時候,白卿卿盯著他憨笑的傻臉好一會兒,終於確定,是真醉了。


    她無奈地扶額,又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你明日能懊悔成什麽樣。”


    喝醉的寧宴可愛得不行,那張俊臉能給他玩出花來,鼓著臉頰非要白卿卿親親才肯站起來,等白卿卿親過又抱著她的腰不放,還要在她腰上蹭蹭直說好香好香。


    等白卿卿將人弄到床上,已經是一身香汗淋漓,坐在床邊輕喘,可累死她了。


    寧宴這會兒睡意上來,卻拽著白卿卿的手不肯閉眼,“我是在做夢吧?等我睡了夢就會醒,我才不上當。”


    他醉眼朦朧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白卿卿,連眨眼都不敢,醉意讓他腦子亂哄哄的,生怕此刻讓人迷糊的幸福都是他數次瀕死前的幻想,等一睜開眼睛,自己仍然是被親人厭棄到恨不得親手掐死的存在。


    白卿卿也不將手抽出來,就讓他握著,靠坐在床頭,輕輕去整理他的頭發,“不是夢,等你醒來我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她輕柔的聲音緩解了寧宴心底的恐慌,隻是過一會兒他又會重複同樣的話,每一次,白卿卿都會同樣地回答他,聲音柔軟卻篤定,用一次次的承諾,讓寧宴終於帶著笑意沉入黑甜。


    第689章 可惜


    這晚,寧宴做了一個夢,他好像一個不存在的人,看著另一個自己過著另一世的日子。


    夢裏的他依然是宣城的風雲人物,是皇上信任倚重的寵臣,依然是所有人見了他都會屏息凝神,不敢有任何造次。


    夢裏的自己很滿意這種情況,也不屑與任何人接近,從來獨來獨往,隻會讓人畏懼。


    直到有一日,他在查一樁案子的時候,盤查到了一輛馬車,馬車停下之後,車裏的人似乎以為外麵攔車的是自己的熟人,一下子掀開簾子,笑吟吟地探出頭來。


    寧宴的夢是那樣的清晰鮮明,那是個陰天,整條街道都暗沉沉的,他因為手下拖遝導致案子不明朗心情也陰鬱得很,身邊人沒人敢靠近。


    然而車裏的人掀開簾子探出頭,臉上明媚爛漫的笑容,仿佛一道光從陰霾裏透出來。


    他隻記得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又圓又亮,嬌嫩的唇角彎出漂亮的弧度,白白的牙齒好像一個個小貝殼,比他見過的畫中仙子都要美三分。


    雖然那個姑娘在看到自己之後迅速收斂了笑容,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立刻又縮回了車廂,但那日的驚鴻一瞥,卻在寧宴的心裏留下了淡淡的影子。


    後來他才偶然將人和名字對上,那是英國公府的嫡長女,一次賞花宴上相中了平親王嫡長子,正鬧著非君不嫁呢。


    寧宴第一反應是個女的眼光不咋地,平親王府水深得很,她那樣的性子進去了怕是冒不了幾個泡就會沉沒其中。


    但這些與寧宴無關,他也隻是在心裏閃過一絲念頭,隻是那張笑顏,卻還是會偶爾浮現,可惜了。


    再後來,英國公被指通敵叛國,除了那個出嫁的女兒外全數落獄,一個不漏,寧宴又覺得那女子選的也還不錯,至少平親王府能保全得住她。


    然而很快他就聽說那個女人自盡的消息,服毒自盡,用的還是讓自己死前痛不欲生的毒。


    她的死似乎並沒有掀起什麽波瀾,寧宴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竟在她出殯的當日遠遠地去看了一眼。


    曾經那個笑顏如花,宛如能給世間帶來顏色和光彩的小小的人,被裝在了棺槨中,從此不見天日。


    她的死又好像在別的方麵有一些用處,身陷囹圄的白家人不知怎麽的得到了消息,英國公夫婦雙雙悼心疾首,先後在獄中逝去。


    英國公的案子本與寧宴無關,然而鬼使神差的,他私底下去查到了一些端倪,與英國公留下的血書一並呈到了皇上麵前。


    許是正因為此事與他關係不大,因此他的證據更加令皇上信服,皇上下旨重新徹查此案,最後總算是保下了白家剩餘的幾個血脈。


    寧宴去那個女子的墳塋前看過一眼,他這樣冷心冷肺的人,在想到這堆黃土下埋了怎樣一個鮮活燦爛的女子時,竟都會生出憐意來。


    他隨手拔了兩朵花扔在墳前,把僅剩的那麽一點點善心丟在那裏,下輩子,眼光好一些吧。


    第690章 補償


    寧宴在夢裏看著自己丟下花後冷漠地轉身離開,眼睛裏似乎要沁出血來。


    瘋了嗎?他在做什麽?那是白卿卿,那是他的媳婦啊!白卿卿怎麽可能會嫁給他人,又早早地香消玉殞?


    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寧宴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發狠地想要衝過去,卻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夢裏的情形讓他腦子裏一片空白,猛地坐起身來。


    “你醒啦?”


    倏地,夢裏的恐慌止步於此,那張明麗到絢爛的笑顏從夢境裏真切地出現在眼前。


    溫度重新回到寧宴身上,他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坐在晨光裏,漂亮的雙眸帶著明媚的笑意,彎彎地看著他,“睡得好嗎,我的夫君。”


    寧宴僵硬的肩膀一點點,一點點鬆塌下來,這才是真實,他將那道光握在了手裏。


    白卿卿被寧宴握住手腕,猛地拉進他懷裏被他牢牢地鎖住。


    “怎麽了?”


    她察覺到寧宴擁著她的力道與以往不同,緊得有些勒人,呼吸略微急促地吐息在她耳畔。


    半晌,寧宴低低道:“方才叫我什麽,好聽得緊,再叫一聲。”


    白卿卿在他懷裏“噗嗤”笑出聲,卻軟著聲音仰起頭,故意貼在他耳邊乖巧道:“夫君,夫君,夫君,可聽夠了?”


    “……不夠。”


    軟玉在懷,便能將夢境殘留的陰霾盡數擠出去,寧宴深深地嗅著懷裏屬於白卿卿的香氣,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那隻是個夢,卿卿沒有另嫁他人,沒有香消玉殞,好端端的,在自己身邊。


    隻是耳邊嗬氣如蘭的促狹氣息,讓他昨日的記憶逐漸回籠。


    寧宴聲音嗡嗡的:“我又醉了,對不住。”


    白卿卿聽出他無盡的懊惱,笑眯眯地軟下身子靠在他懷裏,“哎呀,也不知是誰說自己的酒量今非昔比了,區區合巹酒不在話下。”


    好難得能有揶揄寧宴的機會,白卿卿忍不住想逗他,誰知寧宴十分認真地應下:“是我的錯,沒能給你一個完美的洞房花燭夜,你放心,皇上準了我五日的假,我一定會好好地補償你。”


    白卿卿:“??”


    她臉上的笑凝固了,撐起身子結結巴巴:“那、那也是不必,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定會竭盡所能,讓夫人滿意。”


    什麽了就讓她滿意!白卿卿從寧宴認真的表情裏察覺到了危險,同手同腳地要從床上下去,然而寧宴比她動作更快,大掌一撈,就將人重新撈回自己懷裏。


    他那雙漂亮的鳳眸眼角微微上揚,語氣慵懶又迷人:“日頭還早,夫人不如陪為夫再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我不困……”


    “不困呀?那既然夫人精神如此好,不如咱們再做些有趣的事,做著做著興許就困了。”


    白卿卿臉頰爆紅,你在說什麽東西!


    然而寧宴就在耳邊軟磨硬泡,用她最抵抗不住地聲音和語氣蠱惑她,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裏衣從肩頭滑下,露出大半個胸膛,就……很誘人……


    第691章 怪我


    白卿卿真切地體會到了什麽叫“美色誤人”,什麽叫“後悔莫及”,她就不該被寧宴的甜言蜜語所蠱惑!


    從成親到回門那日,她就沒能出過院子,連房門都沒怎麽出。


    “都怪你!我還要不要做人了!”


    白卿卿聲音都是甜膩的,氣哼哼地去咬寧宴的胳膊磨牙,寧宴就任她咬,眼睛裏有著慵懶的饜足,將手臂的肌肉鬆開,怕她把自己的牙咬疼了。


    “也不能全怪我,我也是才知曉原來我的意誌如此薄弱,經不得你一點撩撥,譬如……”


    寧宴眼神又暗沉下來,手臂的皮膚感受到她柔軟的嘴唇和濡濕的舌尖,酥麻的刺激一路飛飆到達頭皮。


    白卿卿迅速鬆嘴,心有餘悸地瞪他,誰知連她帶著埋怨的眼神對寧宴來說,都是一種無法抗拒的風情,壓著她又親了好一會兒才肯罷休。


    “放心,院子裏沒人,知道你臉皮薄,讓她們都出去了。”


    白卿卿臉頰紅透了,“那有什麽區別嗎?你這人怎麽、怎麽那麽不正經!”


    寧宴可愛看她生氣的模樣,握著她嫩紅的手,一個指尖一個指尖地親過去,“所以不能全怪我,隻怪我娘子太迷人。”


    白卿卿:“……”


    不想理他,用力推開寧宴的腦袋,白卿卿要下床更衣,隻是站起來的瞬間雙腿居然發軟,控製不住地要往地上摔。


    寧宴及時將她攬住,將她安放在床邊,“你別動,我來。”


    白卿卿氣死了,圓眼睛用力瞪他,要不是他沒個節製,自己怎麽會站都站不穩!


    寧宴討好地給她更衣,小心翼翼不讓粗糙的手掌勾壞她的漂亮的衣衫,笨拙但認真地伺候白卿卿穿好後,又將人抱到妝奩前,叫了溫水來,浸濕了布巾溫柔地給她擦臉。


    白卿卿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嫩得很,稍稍用力就會留下痕跡,寧宴擦洗得很仔細,像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樣,眼神專注得讓白卿卿都有些不自在。


    “好了好了,我要叫紫黛進來給我梳頭,今日回門可不能遲了。”


    “放心吧,遲不了。”


    收拾妥當之後,兩人用了些飯菜,白卿卿才知曉回門的東西寧宴早就已經備下了,她手裏的勺子微頓,想著自己這幾日被折騰得迷迷糊糊,他卻還有精神處理事情,忍不住又瞪他一眼。


    寧宴勾著嘴角輕笑,“你要再這麽看我,興許真要遲一些才能出門。”


    白卿卿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地吃東西,眼神收得幹幹淨淨,寧宴瞧著好笑,他媳婦怎麽會這麽可愛!


    上馬車的時候寧宴原本想抱她上去,白卿卿死活不讓,壓著他的手低聲道:“你差不多一點,我不要麵子的?還有回了家裏你注意一些,我已是讓人去說了你不能飲酒,爹爹和大哥不會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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