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追究


    寧宴其實知道得更多,他就是在追擊臨王餘孽的路上死的。


    臨王故意將淮西弄得烏煙瘴氣,暗地裏大肆斂財,豢養出數量驚人的兵馬,藏在淮西近郊的村落裏,又借著匪患的名義,讓官府也不敢多有舉動。


    他經曆的世界裏,淮西就一直得過且過地亂著,直到臨王覺得時機成熟,讓心腹率兵叛亂,他則打著平亂的名頭慢吞吞跟在後麵,占盡了好處。


    臨王在寧宴這裏也算是個人物,有著巨大的野心卻能韜光養晦這麽多年,耐著性子徐徐圖之,又想要天下又想要名聲。


    隻可惜,他就是什麽都想要,最後才會功虧一簣,寧宴以為,但凡他能放下臉麵親自叛亂,事情都會變得更加棘手,結果是什麽還真不好說。


    “王爺,如今該如何是好?還請王爺示下。”


    蘇堯反應得很快,“既然知曉了幕後之人,王爺打算如何做?”


    寧宴垂下眼眸,嘴邊的笑意讓蘇堯有些心驚,“我這人吧,從小就是個講禮數的人,臨王給我這麽大一份禮,自然是要數倍奉還才是。”


    巧了不是,對付臨王,他已經有了一回經驗,一回生二回熟,還可以給自己報個殺身之仇,多有意義。


    南青剛想問寧宴他的打算,就見寧宴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倏地抬起頭來,“之前在我府門口鬧事的那些個,名單給我一份。”


    蘇堯聞言下意識道:“那些人王妃已經教訓過,都罰了板子。”


    南青不著痕跡地拽了他一下,立刻道:“王爺稍等,我這就讓人去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王爺這次回來之後,身上的戾氣比之前要大得多,眼睛裏似是時時蒙著一層血腥色,讓人打從心底裏發寒。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險些殞命在外,換了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他們隻要不去觸黴頭就好。


    南青很快將名單交到寧宴手裏,寧宴掃過一遍,轉手遞給牧曙,“他們這麽盼著我死在外麵,能感受得到不想見我的心情,那就就都趕出淮西,免得還得日日忍受我活著,心裏膈應。”


    牧曙立刻應下去辦,蘇堯也按下了心裏想要求情的心思,既然淮西王無礙,那淮西就必然會蒸蒸日上,少幾個老牌商賈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是那些人怕是這輩子都會為這件事後悔了。


    ……


    得知淮西王平安歸來,上回受到周掌櫃攛掇,跟在裘家後麵叫囂拱火後挨了板子的人,一個個都在家裏稱病不出,什麽應酬都拒絕,隻想老老實實地被人遺忘。


    他們大多心存僥幸心理,反正又沒鬧成功,再說受教訓的可是他們,他們的屁股怕是沒個把月都養不好,淮西王總不能再跟他們計較吧?


    更何況,那罪魁禍首也不是他們,周掌櫃不是已經被抓了嗎?真要追究,還有裘家那個蠢貨頂在前麵,淮西王就是再生氣,總不至於將他們統統發落,好歹他們對淮西還是有些用處的,吧?


    第1141章 不會吧


    在家裏躲了幾日,眼見著淮西王好像沒有什麽舉動,這些人又覺得自己行了,跟家裏擔心的人擺譜了起來。


    “都說了沒事沒事,你們瞎擔心什麽?他淮西王還當真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不成?想發落誰發落誰?咱家是什麽地位?是可以隨隨便便發落的?再說了,我有什麽錯?那淮西王妃把淮西搞的雞犬不寧難道不是事實?我就是……選的時機不對罷了。”


    挨了板子傷了屁股趴在床上不能動彈,但嘴該硬還是要硬,他何需緊張?他們隻是上門要個說法,又沒有做什麽別的,淮西難道還不容許人說話了?


    “爹,你就別瞎擔心,我怎麽可能給家裏帶來什麽禍端?你看我這挨了板子……”


    正要哭訴自己委屈時,外頭小廝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家主,老爺,不好了!門外麵來了好多官差,說、說是奉了淮西王之命來搜查的。”


    趴床上剛剛還振振有詞的人傻了,撐著胳膊就想要爬起來,奈何牽動了傷口又跌了回去,口中卻叫囂:“他憑什麽搜查我們家?他這是公報私仇!我們家清清白白……”


    旁邊站著的家主一巴掌掄圓了抽在他臉上,抽得他咬到了舌頭,血嘩嘩地往外流。


    清清白白,淮西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有哪個是清清白白?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追究罷了,可要是真追究起來……


    家主猛地起身往外走,留下滿嘴是血的捂著臉不敢嚎叫,心裏頭克製不住地慌起來,不會吧不會吧?淮西王不會真這麽小心眼,睚眥必報吧?他、他們那麽多人呢,他總不至於為了個女人要瘋成這樣吧?


    相同的場景,還出現在淮西其他地方,寧宴要發作這些人根本不必費力找由頭,這些人家哪個手裏不捏著幾樁案子?隻是尋思著時間長了便沒人會記得,可寧宴想要挖出來,容易得很。


    不過奇怪的是,寧宴本以為淮西會因此雞飛狗跳一陣,誰知卻不然,除了涉事的人家,幾乎沒掀起什麽波瀾,他覺得淮西這地方不對勁。


    牧曙來複命的時候,寧宴裝作不經意地提了一句,牧曙憨直地抓了抓頭,“因為他們習慣了呀,王爺又不是第一回 給王妃出氣了,哪兒能次次震驚呢,又不是傻子。”


    寧宴:“……我為何要給她出氣?發落這些人,是因為他們觸了我的黴頭,跟她又有何關係?”


    “誒?不是給王妃出氣嗎?我還以為您雖然不記得,但本能還在呢,不過都一樣。”


    寧宴冷冷地瞪著牧曙臉上無所謂的憨笑,後槽牙咬著用力磨了磨,不一樣。


    所以淮西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也都是如牧曙一般的想法?覺得他這麽做都是為了那個女人出氣?還都習慣了?


    寧宴憋了一肚子氣回去王府,一路回到他的院子,院子裏安安靜靜,下人見了他也都循規蹈矩,默默地退開,與他記憶裏該有的樣子一般無二。


    第1142章 不得勁


    用飯的時候也無人來打擾,下人將飯菜在飯廳擺好,都是他愛吃的,擺完後又安靜地離開,一句話都不多說。


    這種狀態是寧宴最習慣也最自如的,但他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他剛回來的那幾日,白卿卿總會出現在他麵前,尤其是到了飯點,她都會帶著那個小豆丁笑吟吟地過來,說一家人就該一起吃飯,別讓孩子察覺到什麽雲雲。


    且與她一塊兒用飯,寧宴也不得不承認並不會覺得不舒坦,她吃飯的樣子很優雅,讓人瞧著也會覺得麵前的食物變得美味,旁邊還有個努力吃飯的小丫頭,圓溜溜的眼睛瞅到好吃的都會放光。


    白卿卿吃好了還會給他布菜,她很了解自己的喜好,夾的都是他愛吃的,也會輕聲細語給嫣嫣說話擦嘴,那是對寧宴來說陌生卻不排斥的溫馨氣氛。


    可這兩日她們卻不來了,以寧宴的性子他是不會去問緣由,他覺得這樣更好,自己還是更習慣一個人用飯。


    然而快速吃完後,寧宴卻又莫名的不得勁,明明腹中已有飽足之意,總好像欠缺了點什麽,他在椅背上靠了會兒,忽然起身,慢吞吞地往後院去了。


    白卿卿和嫣嫣這會兒也在吃飯,飯廳裏香氣四溢,沒有旁人在,她們母女便也沒了那麽多規矩,一邊吃一邊說話。


    白卿卿細心地剔除了一塊魚肉裏的刺,夾到嫣嫣碗裏,嫣嫣甜甜地謝過阿娘,大口大口吃得香甜,看得白卿卿心都化了,“慢點,小心噎著。”


    她舀了一碗湯慢慢地喝,看向嫣嫣的眼神裏滿是溫情,讓她整個人都有種溫潤慈悲的光芒。


    寧宴沒讓人通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他記憶裏的白卿卿,與眼前的全然不是一個人,可真是神奇。


    “王爺!”


    長蘭在門口瞧見了寧宴,驚訝地出聲,白卿卿聞言抬頭看過去,那一瞬間,寧宴在她眼中瞧見了極為複雜的神色,轉瞬即逝。


    “王爺怎麽來了也不讓人通傳?”


    白卿卿起身相迎,囑咐人陪著嫣嫣繼續吃,將寧宴引到旁邊的廂房。


    她讓人送了茶水過來,體貼道:“王爺可用過飯了?”


    寧宴“嗯”了一聲,就見白卿卿似是鬆了口氣,“那就好,溫大哥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餓著,還請王爺多上點心。”


    說完,白卿卿拿起一盞茶在手裏,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喝了挺久。


    屋子裏一時間安靜下來,白卿卿手裏的茶喝了快一半了,才又放下,“王爺來可是有話要說?”


    寧宴眉頭微動,他有什麽可說的?不是每回都是她叭叭叭地找話說嗎?


    寧宴不開口,這靜謐的氣氛就一直持續著,白卿卿的手指在帕子上抓出折痕,心裏百轉千回,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眼前這個人,也實在猜不出他來這兒的目的。


    好在很快僵硬的氣氛被打破,吃好了的嫣嫣開開心心地跑了進來,先端正地給寧宴請了安,然後撲到白卿卿身邊,“阿娘,我吃好了,我們去散步。”


    第1143章 搞不懂


    “好。”


    白卿卿溫柔應下,立刻站起身要跟嫣嫣往外走,嫣嫣小小的手牽著她的,走了兩步回過頭,一臉不解道:“阿娘,爹爹怎麽不一塊兒去呀?”


    白卿卿頓了一下,還沒替寧宴想好借口,就見嫣嫣一本正經地皺著小眉頭,“阿娘說爹爹忙所以不能跟我們一塊兒吃飯,可是爹爹現在不忙了,為何也不一塊兒散步?”


    寧宴瞥了白卿卿一眼,她卻沒有看自己,而是蹲下身看著嫣嫣,“你爹爹手裏有許多事要做,阿娘陪你散步不好嗎?”


    寧宴皺眉,這人怎麽連找借口都這麽蹩腳,當真以為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她說什麽都信?


    他以為嫣嫣會因為白卿卿敷衍的借口失落,結果就聽到她脆生生的聲音,“好!”


    嫣嫣歪著腦袋看向寧宴,眼裏居然還能看出些雀躍,“那爹爹好好忙,我與阿娘單獨散步就是。”


    不知怎麽的,寧宴心底湧起一股不爽快的感覺,好像被這個小丫頭給挑釁到似的,但是他卻找不到任何理由,總不能不去散步是他虧了吧?


    眼看著一大一小手牽手就要出門,寧宴忽然站起來,“等等,我也一塊兒去。”


    白卿卿愕然回頭,寧宴大步上前,嘴邊勾起笑容,“走吧。”


    他餘光瞄到嫣嫣又撇下的嘴角,心情莫名得又好了起來,嗬。


    ……


    白卿卿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她牽著嫣嫣走在園子的石板路上,餘光下意識地瞥向寧宴。


    她確定眼前這個人不是她熟悉的寧宴,而是上輩子那個遙遠的,隻存在於旁人口中令人生畏的寧大人,這個人對娶了自己十分不滿,該是不想看見她才是,怎麽會願意陪她們散步?他在打什麽主意?


    “……阿娘,你覺得先生說得對不對?”


    嫣嫣晃了晃白卿卿的手,白卿卿回過神:“……”


    完了,沒聽見嫣嫣說了什麽。


    她正要再問一遍,就聽寧宴開口道:“也對,也不對,書上說的先人留下的道理,是有一定存在的理由,但卻並非全是正確的,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


    嫣嫣眨巴眨巴大眼睛,似懂非懂,然而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轉變,她忽然看到枝頭上開了花,睜大了眼睛就朝寧宴張開手,“爹爹抱,我要摘花。”


    寧宴剛剛還高深莫測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抿了抿嘴,“要哪朵我給你摘。”


    “不要,我要自己摘,抱。”


    嫣嫣雖然跟寧宴不如與白卿卿親近,但也不似尋常人家對父親隻有畏懼,她並不是很怕寧宴,且之前寧宴對她亦是有求必應,抱抱舉高高這種事那都是日常。


    可對於如今的寧宴來說……就很離譜。


    還沒他腿高的小丫頭,看著就嬌嬌弱弱一團,沒有骨頭似的,怎麽抱?萬一碎了怎麽辦?


    白卿卿暗暗歎了口氣,熟練地將嫣嫣抱起來,“嫣嫣想摘哪一朵?”


    嫣嫣立刻抬手往上指,白卿卿順著她的手抬頭看過去,臉上的笑容定格住,夠、夠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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