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根本沒懷疑,其中一個人甚至踢了她一腳。


    然後是第二次。


    小縣城隻有六條街道,他們各種街頭巷尾都在找,她麵前甚至路過了三次。


    三天時間,她得到了一部分好心人施舍的吃食,和零碎的錢。


    晚上她就睡巷道裏,因為散發著濃鬱的惡臭,流浪漢都對她避之不及。


    早晨她會再去一趟丟整個縣城垃圾的垃圾堆,給自己再補上,不能露餡。


    她有種自己已經被醃入味兒的感覺。


    隻是看著手裏的五塊錢,她心底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第三天清晨,穿過濃濃的霧氣,她找到了自己這三天觀察,有些好心,並沒有和那些人有瓜葛便利店。


    她蹲在對方門口,第一時間等對方開門。


    她攥著已經被她捂得發臭的錢,手因為激動微微顫抖著。


    清晨第一縷陽光落下,照在大街上時,女店主慢慢從遠處走來。


    霧氣變得薄了許多,她穿過薄霧來,溫雅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這三天的擔憂、惶恐、害怕瞬間湧上了心頭。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買吃的東西了,女店主雖然也覺得她臭,但從沒有驅趕嫌棄的舉動。


    “你這麽早就來買東西?”女店主拿出鑰匙打開門,朝著溫雅道。


    溫雅拖著腿站起來,拿出錢,指著她放在櫃台上的紅色固定電話機。


    【天呐,我看到什麽!】


    【溫雅居然真的做到了。】


    【遊戲副本有心了,居然播放了溫雅的模擬結果。】


    直播間畫麵開始飛快略過非重點,播放出了溫雅的大致舉動。


    無數人淚流滿麵看著這一切。


    從遊戲副本的資料中,觀眾能清楚知道,現在的溫雅還是一個還沒滿十七歲小女孩啊!


    溫雅遞出去的手顫抖著,眼神詢問著女店主。


    女店主點點頭。


    溫雅露出一個笑容,小心翼翼不蹭髒櫃台,輕輕拿起電話。


    她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撥通了電話。


    那是媽媽的電話。


    媽媽是最愛她的人。


    電話“嘟”了兩聲後,一個沙啞的女聲響起。


    “你好,請問是有我女兒的線索了嗎?不管多少錢我都出!”


    顫抖的女聲帶著哭腔,強行壓抑著,生怕因為哭出聲錯過了線索。


    溫雅小心翼翼道:“媽媽。”


    電話那頭頓了有三秒,隨即響起淒厲無比的哀嚎。


    “媽媽別哭,聽我說!”溫雅並沒有哭,而是叮囑著她在什麽地方,要她在當地報警立刻帶著人來。


    長途電話是很貴的,溫雅隻有五塊錢,需要在短短兩三分鍾內說完自己要說的全部話語。


    說完全部後,她道:“媽媽,沒事,你快點來!”


    她掛斷了電話,小心把錢放在玻璃櫃台上。


    溫雅並不知道她家距離這裏有多遠,但她選擇相信媽媽,相信她一定會來。


    女店主看著溫雅,她聽著溫雅的聲音,聽著她說的話。


    “你要報警對嗎?”她問。


    溫雅看著她,沒說話。


    除了固定的那幾個人,她其實已經不太能信任陌生人了,哪怕她覺得店主是好人。


    女店主看著她,“我不會告訴別人你來過的,小心一點。”


    溫雅看著她,輕聲道:“謝謝。”


    她轉身離開,這樣的情況她已經很感謝對方了。


    “等等!”就在溫雅走了幾步後,店主想了想喊住了她。


    溫雅回頭,“怎麽了,錢不夠嗎?如果不夠我媽媽來我還給你。”


    女店主搖了搖頭,開口道:“別走,你在店裏等著,我去附近公安局給你報警,縣公安局就在後麵那一條街。”


    溫雅頓了頓,點點頭。


    女店主想了想,安撫道:“別害怕,我不會害你,你去店裏躲好,阿姨不是壞人。你不能自己去報警,可能有拐子還在等著你。”


    溫雅乖巧點頭。


    女店主快步離開。


    等她離開後,溫雅轉身朝著遠處街頭拐角快步跑去。


    她要去遠一點的地方觀察,不能留在原地。


    她相信店主的好人。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必須謹慎一點,她必須盡全力保全自己。


    【溫雅真棒!知道防備一下。】


    【是的,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麽不打110報警電話報警?而是直接走去報警。】


    【前麵的,現在是2003年,統一110報警平台還沒完全建成。小縣城大概是沒有的,後麵才逐漸全麵覆蓋縣區鎮110報警服務。】


    直播間討論,溫雅害怕又期待等待著。


    她害怕自己又被騙,又期待有警察到來,自己能得到拯救。


    十多分鍾後,女店主回來了。


    溫雅望著穿著警察製服的三個警察,仔細觀察後終於露出了笑容。


    在女店主進店鋪找她時,她一瘸一拐走了出來。


    隨著女店主看見她,和警察指認,警察朝著溫雅走過去。


    然後溫雅被帶到了公安局,即使她看到警察,也是惶恐加忐忑的。


    她其實很怕這些人是壞人,她怕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所以一路都低著頭。


    直到看到了警察局的門,看著警察製服上的肩章和各種東西,在這一刻她終於有了實感了。


    站在公安局的大門前,溫雅終於忍不住哇得大哭出聲。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鬆懈下來。


    女警上前安撫她,她脫下了外套去洗漱,然後換上了女警給準備的衣物。


    她迅速處理好自己,開始敘述被拐賣和一起逃跑的情況。


    孫念和葉桑桑,還有蘇姐姐,村裏的姐姐們都在等著她。


    她要救她們脫離苦海。


    她再次聯係到了媽媽,不因為話費匆匆說完話就掛斷。


    警察開始確認村裏的具體位置。


    溫雅不被允許一起,因為害怕那些人再把她搶回去。


    外地的警察和家屬也在趕來之中,他們會一起聯合執法將人救出來。


    看著出發的警車和警察,溫雅緊緊握著門把手,眼神裏滿是期待。


    終於,她終於迎來了這一天。


    她以為,自己會在那個可怕的山村枯萎死去。


    沒想到,她還能站在文明的土地上。


    ……


    葉桑桑在地上躺了半天,期間沒有任何吃的東西。


    還是一起被關的女孩不忍,把口袋裏藏著的糖塞給了葉桑桑和孫念各一顆。


    女孩很佩服逃跑的女孩子,也為她們全部人的情況感受到痛苦,選擇能救一個是一個。


    葉桑桑獲得了一點能量,活動了身體慢慢站起來。


    孫念已經醒來,朝著葉桑桑道:“嘿,沒死。”她眼底,已經帶了幾分大風大浪後的波瀾不驚。


    不是麻木,是已經學會了漠然看待這一切。


    葉桑桑伸出手,拉她起來,透過窗戶看著外麵黑沉的天。


    那些人在外麵喝著酒,大聲說著什麽。


    葉桑桑並沒有動手的想法。


    她在等。


    很快,晚上就開來了兩輛麵包車,他們屋子裏的人全都被塞到了車上。


    要回去那個山村了。


    上車時,他們被步蒙著。


    紅姐盯著葉桑桑出神,葉桑桑讓她心底產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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