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國慶站起身,目光掃過把玩刀具裝飾品的王琦,隨後直接出去。


    醫生的家庭一般相對愛幹淨,葉桑桑拉開鞋櫃,目光落在最下層。


    借著鞋櫃門和邱國慶遮掩,她迅速掏出紙巾,一把擦過最下層那雙鞋子的鞋底,然後塞到衣服裏,然後淡定穿鞋。


    隨後臉不紅心不跳站起來。


    速度極快。


    王平雖然眼睛在這邊,但心思一直在弟弟身上。


    所以根本沒發現在這麽短的時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尤其是在有邱國慶遮擋下,王平就算盯著,除非站在門口的方向盯著,否則根本看不到。


    出來後,兩人對視一眼,按下電梯進入。


    一直到兩人的電梯下去,王平才麵色陰沉關上門。


    “你是瘋了嗎?萬一被他們發現,我們兩人都完了!”


    王平臉色漲紅,氣急敗壞的表情和剛才的平淡儒雅形成巨大的反差。


    王琦輕蔑地瞥了王平一眼,神色中帶著傲慢和不以為意。


    “不可能,十年前他們發現不了,十年後也抓不到我。你放心吧,我給你挑的位置,根本不會有人看到或者有監控拍到,他們就算懷疑,也懷疑不到我們頭上。”


    王琦推動著輪椅,不緊不慢朝著臥室的方向去,聲音幽幽傳來。


    他伸出手,打開房門。


    房間裏暗色的環境讓陽光充足的房間染上了一絲蔭翳氣息。


    “他們啊!都是一群蠢貨!”


    說完,他推著輪椅進入了房間,手裏裝飾品在輪椅扶手上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響。


    王平站在那裏,神色莫名,心中帶著濃鬱的不安。


    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女人,給他一種極其強烈的威脅感。


    旁邊的邱國慶他知道,那可是白城的狠角色,他們沒那麽好對付。


    葉桑桑把得到的東西遞給邱國慶,他們早已預估了鞋櫃的全部情況,路上順便分析了王平全部動向。


    她沒懷疑是王琦假裝癱瘓,因為根本沒必要,十年沒動手就已經明了不可能是裝的。


    因為根本裝不下去。


    王平需要處理的東西非常多,衣服凶器各種東西,如果在外處理目標太明顯,所以他一定會盡快回家處理。


    作為一個醫學從業者,他一定會處理到警方找不出血液的狀態,全屋打掃後,再用消毒水擦一遍噴上空氣清新劑清除血腥味。


    鞋子大概率也不會丟,因為攜帶一雙鞋子再加上頭顱目標太大。


    如果在相對幹淨的情況下,王平極有可能會穿回家處理。


    頭顱和其他東西處理完,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王平本來就是深夜出動,住址到許婉那邊的來回要一個多小時。


    回來再處理這些,已經到了深夜,鞋子很容易被忽略遺留到第二天處理。


    進入王家後,找不到頭發這類人體組織,無需多言就知道,他們可以采集的隻剩下鞋子了。


    所以兩人選擇冒險,在觀察好鞋櫃確定好目標後,在離開的時候迅速出手。


    兩人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很快鞋子被送到了痕檢那邊,得到的結果並不如意,王平過於狡猾,竟然已經是處理過的鞋子。


    不過,邱國慶卻沒有放棄的意思,他感受到了挑釁。


    所以他調查了王琦,發現他是小有名氣的畫家,還有一個自己的畫廊和工作室。


    看著資料上的畫作,大多是陰暗的風格。


    其中一幅《沉靜的少女》,被如墨黑暗包圍的畫作引起了偵查員們的注意。


    他們覺得這幅畫有古怪,卻沒發現古怪的點在哪兒。


    圍觀的葉桑桑拚湊了十年前滅門案一家五口中,每個人最漂亮的五官部位出來,得到了結果。


    邱國慶也不愧是狠角色,當晚趁人不在,直接帶人派人潛進了畫廊。


    黑暗的環境中,他一點點找,從畫廊雕塑中發現了不對。


    他並沒有敲門離開,而是確認後離開了。


    第二天,畫廊迎來了一位陌生客人。


    客人失手打破雕塑,露出裏麵的頭骨。


    王琦、王平案發。


    警察獲得了搜查王家的權利,葉桑桑作為法醫,戴上手套推門走進了那個房間。


    不得不說,葉桑桑也嚐到了確定凶手,死咬著不放的甜頭。


    玩這個遊戲,主打一個風水輪流轉。


    許婉的頭已經被處理得差不多了,房間裏彌漫了特殊化學製劑的味道,還有福爾馬林等,味道十分難聞。


    頭骨沒有打碼,在燈光下,散發著慘淡的白。


    她是被一點點剔除頭皮、血肉,用那個裝飾品的尖銳部分,撬開頭骨的縫隙,一點點掃除頭骨內腦髓和神經等等。


    一直到的帶回公安局時,都沒有人說話。


    葉桑桑歎息許婉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凶手。


    然後是另外五個頭骨,經過初步辨認,是十年前滅門案的凶手。


    結果出來的瞬間,白城無數人嘩然。


    那個畫廊開了十多年,白城幾乎大半都知道這個畫廊的存在,他就這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逍遙了十年。


    不過,誰又能想到,一個雙腿殘疾的人,會是那個凶殘的凶手。


    還有王平,助紂為虐,對於許多人來說,過於駭人聽聞。


    葉桑桑偶爾出去買點東西吃,滿足一下食欲味覺的時候,都能聽到討論的聲音。


    兩人被抓,從不可置信,到疑惑為什麽會這樣案發,到接受全部供述過程隻花了一天時間。


    十年前,二十五歲的王琦從大城市畢業,來到了白城找王平。


    兩人從小父母雙亡,叔叔養不起兩個孩子,大一些的王平能幹一些活了,被叔叔收養。


    小一些的是舅舅舅媽收養,兩人時不時才能見上一麵。也是因為這樣,兩人並沒有在一個戶口本上。


    王平還好,王琦卻不一樣了。


    寄人籬下被冷眼白眼洗禮的王琦逐漸扭曲,他無比嫉妒那些圓滿的家庭,他仇恨他們的圓滿。


    他不喜歡,他覺得所有人,都要和他一樣痛苦。


    隨著時間過去,這種對於圓滿家庭的惡意,開始逐漸發酵,變成了一種變態嗜好。


    想讓他們破碎、消失,成為他掌中之物的愛好。


    尤其是來到白城後,那一家五口。


    明明生活困苦,卻一家和睦幸福。


    與此同時,他還發覺了,他們的頭骨都特別美,完美圓弧形,完美的形狀,森冷的白色對他來說是最美的顏色。


    對於繪畫出身王琦來說,具有極強的吸引力。


    當然,他不願承認的一點是,他覺得擁有的人,會獲得快樂。


    終於在經過觀察計劃後,他動手了。


    事情比他想象得順利。


    他內心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滿足,他徹底被惡意包裹,陷入了深淵之中。


    他處理頭顱,隻剩下完美的頭骨。白皙光潔,如玉石一樣,它們被他收藏起來,每當自己看到的時候,都能想到他們幸福破滅的樣子。


    他一遍一遍回憶曾經殺人的所有細節,如同美酒一樣讓他沉醉,也如世界上最強大的癮,時時刻刻吸引著他再犯。


    他開始不滿足於此,他夢想第二個完美的案子在他麵前展現。


    所以,他很快開始計劃起第二個案子。


    這時候,王平發現他的不對,開始質問他這件事。


    兩人拉扯之下,王琦滾下樓梯,撞到了脊柱,導致下肢癱瘓。


    他無法實施自己的計劃,至此沉寂十年。


    直到四個多月前,在畫廊裏他遇到了閑逛的一家三口。


    完美的一家三口,激發了王琦的惡意。


    王琦開始嚐試說動王平,事實上他一直沒放棄蠱惑他,他已經能為自己幫忙把頭骨封到雕塑裏方便自己隨時能看到,也會攜帶自己製造一比一刀具裝飾瓶。


    王平十年來一直愧疚自己把弟弟推下樓梯,弄得下身癱瘓,所以對他言聽計從。


    在王平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他的底線逐漸降低,漸漸認同了弟弟的那一套。


    在經過半個月最後的認同說服後,王平在王琦的規劃下,接觸了宋家齊。


    宋家齊父母一年內相繼死去,自身又患有疾病。


    加上他學曆低很缺錢,這樣的人無疑非常好利用。


    在王琦的計劃下,王平有計劃欺騙宋家齊,說患上了和父母一樣會迅速死去的疾病。


    宋家齊本就疑心自己也會患病死亡,王平還給宋家齊開了抽血化驗,最後偽造了病曆單子。


    宋家齊當場深信不疑。


    而對於醫生來說,這是再輕易不過。


    然後他妻子懷孕,宋家齊再度來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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