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旌你太過分了,我怎麽著你了,我關心你,我有錯嗎?你至於說話那麽難聽嗎?你真是不識好歹,你看不清,誰真心,誰假意……”


    李懷旌越聽越煩,又是老生常談那一套,胸膛起伏兩下,不願意再跟她浪費唇舌,直接掛斷。


    他雙手扶額,眉宇緊皺,真是流年不利,不知招了誰惹了誰……


    話說蘇月娥那邊受了刺激,又是一副要死要活模樣,一個電話打到崔項那裏,揚言要辭職,要走人,讓李懷旌回來,清算薪酬。


    崔項笑吟吟道:“蘇姐,不要天天這樣鬧嘛,咱們好歹,也是開店做生意的,搞得員工都知道了,對你對旌哥名聲都不好……你以後,不嫁人了?”


    蘇月娥隻說:“你給李懷旌打電話,他把我拉黑了。”


    崔項提醒她,“那什麽,你想辭職,找人事,找財務,不要老為難旌哥嘛,真心情不好,就歇歇,我做主,給你批假……”


    蘇月娥說:“你不找他是嗎?你不找他,那我就去找你!”


    好家夥,果然是底層農村婦人出身,就算脫了那層皮,做起事來,還是潑婦罵街那一套。


    惹不起,崔項當真惹不起。


    壓根沒辦法講道理。


    這一次,崔項學聰明了,趕緊息事寧人,“行行行,那我幫你打電話……”


    崔項在金樽國際附近,一家靜吧找到李懷旌。


    這廝不知抽了哪門子風,一個人自斟自酌,喝起來酒。


    崔項抱著手臂,盯著李懷旌的背影,噙笑看了兩分鍾。


    才走過去,歎了口氣。


    拿了一支幹淨酒杯,從李懷旌手裏奪過威士忌,給自己倒了一杯。


    酒杯抵著嘴,入口之前,先帶著笑調侃兩句,“旌哥,實在不行,你就從了蘇月娥,這娘們太能鬧騰了……”


    李懷旌低著頭,眼皮子抬都不抬,“滾。”


    崔項一飲而盡,被烈酒辣得呲牙咧嘴,半晌才放下杯子,點點桌麵,“蘇月娥可又鬧呢,這事總得解決吧?再這樣下去,我看這店是做不成了……”


    故技重施,李懷旌早就見怪不怪。


    這茶飲養生館,畢竟不是他一人的生意,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兄弟考慮。


    雖然他早就想撤股,可他一旦撤股,崔項和沈豐城兩人,怕擔不起來。


    “你跟她說,不用來這套,她不用走,我走,我撤股,讓她少發顛。”


    崔項沉吟了會兒,“旌哥,如果你撤股,那……”


    李懷旌說:“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找合適的人接手,不過你也曉得,我突然就撤股,外人定然會想得多,還以為我們經營不善,虧損嚴重……這個時候找人接盤,不太好找……”


    崔項看過來,一臉同情地搖搖頭,“旌哥,當初都是我的錯,不該搞什麽初中同學聚會,要不然,你也不會惹上蘇月娥這一茬,她第一次看到你的車,那兩眼冒金光的樣子,就跟見了財神爺一樣……我就知道,完犢子了……”


    李懷旌低著頭,隻默然喝酒,不說話。


    半晌,才從高腳椅上下來,他指了指這邊,叫服務員買單。


    結了賬抽身就走,隻不鹹不淡丟下一句——


    “幹涉別人的因果,就得背負別人的命運,怨不得別人。”


    崔項聽出李懷旌的無奈,瞧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句話倒是不假,所以這年頭,都說要收起助人情節,明哲保身,否則你做了好人好事,可能到頭來,別人不念你的好,反而轉頭咬你一口……


    在蘇月娥這件事上,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既得了李懷旌的幫助,奔著前途而來,就應該心存感激。


    否則你現在還深陷泥潭,一輩子困死在村裏。


    有句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別說你跟李懷旌之間沒什麽,就是有什麽,當初也是你情我願,資源交換。


    如今李懷旌和溫黎情投意合,你卻死纏爛打,還往李懷旌身上潑髒水,又算怎麽一回事?


    既要又要,人性之貪婪,被蘇月娥演繹的淋漓至盡。


    那一次,蘇月娥大鬧到李懷旌家裏,崔項還真以為,私下裏,李懷旌和蘇月娥有一腿。


    當時就獻計,提醒過李懷旌,“旌哥,你如果真喜歡那小溫黎,實在不行,就按照規矩,拿錢打發了蘇月娥?”


    可李懷旌偏偏是個不認吃虧的主兒,聽了他的話,直接被氣笑。


    反問:“我憑什麽拿錢打發她?我是睡了她,還是包養了她?”


    一句話就把崔項問愣了。


    第11章


    淩晨三點,紅色尾燈劃破漆黑深夜,一輛黑色私家車緩緩駛入翠亭湖一號。


    李懷旌微醺,手臂掛著外套,推車門出來,扶車窗跟司機交代兩句,順著法國梧桐的鵝卵石小路,往深處走。


    剛走兩步,察覺到輕微動靜。


    他頓住腳,往後退兩步,側了側身,就看到蘇月娥的模糊身影。


    著一身藏青色長裙,背靠梧桐樹幹等候。


    不用猜也知道,是來堵李懷旌的。


    被拉黑這幾個小時,蘇月娥大抵冷靜清醒許多,這一次,沒有像之前一樣要死要活,反倒目光平靜,看著他,動了動唇,又沉默。


    李懷旌沒事人一樣往前走,“你來幹嘛?”


    蘇月娥緊跟兩步,“對不起,是我沒界限……”


    李懷旌低下頭,抖了抖外套,“不是要辭職,準了。”


    蘇月娥一怔,這才慌了神兒,低眉順目,絲毫不見之前的囂張氣焰,她隻說:“我想好了,以後不再纏著你,我想跟著你,繼續學東西……”


    李懷旌這才站住腳,麵無表情掃她一眼,“養生館以後我不做了,想繼續學東西,找崔項還有豐城,跟我沒關係。”


    他說罷不再停留,繼續往前走,誰知蘇月娥繼續往前跟。


    “我錯了……我發誓,下不為例……”


    李懷旌喉結上下滾動一番,轉過身,眸色陰晴不定地,幽幽瞧她。


    半晌,才居高臨下道:“從開始,我就同情你的遭遇,知道為什麽嗎?”


    蘇月娥搖頭。


    李懷旌說:“從小到大,我母親為了養我們姐弟幾人,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所以當初你屢次哭哭啼啼求我,我都狠不下心……你不要覺得,是你有麵子,隻不過因為我母親的緣故,讓我對單親媽媽,於心不忍……”


    蘇月娥怔t?怔瞧著李懷旌,眼含熱淚,卻咬著唇一言不發。


    女人楚楚可憐這一套,最容易讓人心軟,但次數多了,誰都煩。


    李懷旌指了指她,“再哭就滾。”


    蘇月娥趕緊吸了吸鼻子,難以置信看著他,仿佛失了所有力氣,許久才問:“從始至終,都沒動過心?”


    李懷旌閉上眼,深歎了口氣。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幾百遍了。我再告訴你最後一次——我看上誰,壓根不需她主動,我看不上,死纏爛打都沒用。”


    他不耐煩睨蘇月娥一眼,“你這叫騷擾,知道什麽叫騷擾?如果你再這個德性,別怪我不念同窗舊情。”


    李懷旌如是警告。


    蘇月娥心裏咯噔一下,一顆心往下沉,再往下沉。


    冷風四起,剛抽芽的梧桐樹上,去年未落盡的幹枯葉子摩擦著枝丫,沙沙作響。


    淩晨三點的深夜,伴著蘇月娥壓抑的哭腔,特別刺耳。


    李懷旌這會兒酒意被冷風吹散,感覺到冷,抖開衣服,一邊穿一邊往裏邁步。


    誰知下一秒,蘇月娥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旌哥,旌哥,你聽我說——”


    “滾——”


    李懷旌突然耐心全無,瞬間暴怒,條件反射般,往後狠狠一甩。


    誰知動作幅度太大,竟把蘇月娥甩了一個趔趄。


    李懷旌目光鋒利,帶著冰冷徹骨的寒意,咬著後牙槽,怒氣衝衝地看著她,“三秒鍾,消失在我眼前,否則,我他媽饒不了你。”


    蘇月娥那張小臉本來還掛著清淚,被李懷旌的厲聲嗬斥,嚇得又倒退兩步。


    方才伸出去,握住他衣襟的雙手,顫巍巍縮在胸前。


    竟然大氣都不敢出。


    和溫黎不同,蘇月娥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懼怕李懷旌的。


    但凡李懷旌真發火,蘇月娥隻有低頭吃癟的份兒。


    隻是李懷旌很少對女人發火。


    因為李懷旌一向吃軟不吃硬,所以隻要蘇月娥放下身段,他頂多一臉厭煩懟兩句,不跟她真去較真。


    而自從溫黎出現,李懷旌踹過她一腳,還暴怒過好幾次。


    蘇月娥再傻,也知道溫黎在李懷旌心裏,地位不一般。


    蘇月娥抬手抹了抹眼淚,“旌哥,你知道溫黎跟你不合適的,我不介意你跟她玩玩,隻要以後我們兩個能在一起,就成……”


    李懷旌長歎了口氣,被氣極氣笑,“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我看你是真他媽有病,病得不輕。”


    說完不再搭理蘇月娥,丟下她火速進屋。


    蘇月娥倒是沒再跟上,在外麵枯站了會兒,徹底心灰意冷,才落寞離開。


    這夜李懷旌徹夜未眠,因他對茶飲和養生頗有見解,未來市場,養生之道隻會越來越盛行,委實屬於,利他利己的行當營生……


    這家店開業到如今,有個不成文規定,凡家中有老人小孩者,離店,贈送潤燥養肺,清胃健脾秋梨膏一份。


    這秋梨膏裏頭,有李懷旌祖上傳下來的調製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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