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偏院,梁嫣然看著安王扔到桌子上的文書,眼淚情不自禁的滑落,她顫抖著手翻開文書,“茲有梁家二姑娘梁嫣然,毓質名門,妍資豔麗……仰承皇太後慈諭,冊為四皇子側妃。”


    “梁氏,如今玉碟之上已無你的名字,從今以後你與安王府再無任何關係,好自為之。”


    安王說完不再看她轉身便要走,梁嫣然掙紮著起身哭喊道:“王爺,我隻是欽慕於你,我有什麽錯,你為何就容不下我啊……若是沒有陸昭瑜,你會不會願意看我一眼……”


    她哭的情真意切,但安王卻是絲毫不在意,畢竟他還趕著要去給白側妃送文書,白側妃收到文書時亦是眼含熱淚,不過她是高興的。


    她和丫鬟收拾好行李便迫不及待的趕到主院去同陸昭瑜辭行。陸昭瑜起身扶起白嬌蕊,女子韶華易逝,若是她當初嫁得有情人,想來如今也已經做母親了,陸昭瑜輕歎道:“嬌蕊,這幾年終是耽誤你了。”


    白嬌蕊輕輕搖了搖頭淺笑著說道:“這些年幸得王妃照拂,臣女感激不盡,臣女便在此祝願王妃與王爺恩愛綿長,子孫滿堂。”


    陸昭瑜抬手幫她理了理發髻柔聲道:“那我便祝你餘生喜樂無憂。”


    “多謝王妃,臣女告退。”


    白側妃歡歡喜喜的離府了,梁嫣蘭則與她不同,她是被王府的侍衛強製送回梁家的,盡管她一路上哭鬧不止,也無人在意半分。


    梁將軍在看到她這般模樣時,久久不能回神。他本來是想著嫣蘭容貌姣好,若是能就此得到安王的寵幸,他們梁家也算是重新有了靠山。不曾想不僅嫣蘭沒留下,嫣然竟然也被送回來了,在知她是如何觸怒安王之時,他上前狠狠的一巴掌甩到她的臉上,怒道:“你個孽障。”


    她哭喊道:“父親,此事是三妹妹害我的,是她故意去陸昭瑜麵前告發我的,若不是她我怎會落得這般田地!”


    梁將軍看向淡然站在一旁的梁嫣蘭沉聲問道:“嫣蘭,你大姐姐說的可都是真的?”


    她微微抬頭絲毫不畏懼的說道:“父親,若我不這麽做,咱們全家怕是都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對親王下藥,這麽大的罪名咱們家真的擔得起嗎?”


    梁將軍被堵的無話可說,梁夫人知道他最厭惡的便是子女不聽他的話,她上前煽風點火的說道:“將軍,要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大概是不滿您的安排才如此行事的。”


    還不等梁將軍發怒,府裏的小廝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略顯慌亂的說道:“將軍,宮裏來人了……”


    話音剛落,劉公公便拿著聖旨走了進來,“梁勇接旨。”


    梁將軍心中甚為慌亂,這個節骨眼上來了道聖旨絕不是什麽好事。征西將軍叛亂之事若說他毫不知情任誰也不會相信的,但他的確沒有參與啊,他隻是保持中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虎威將軍梁勇,雖未參與謀逆,但知情不報,罪同包庇,念其多年征戰沙場,殺敵有功,酌情處罰。罷黜官職,罰沒半數家產,永不許再入朝為官,欽此!”


    梁夫人聽完聖旨兩眼一閉徑直暈了過去,梁勇此刻竟不知該不該高興,畢竟保住了一條性命,他俯身叩頭道:“草民謝聖上隆恩。”


    劉公公見他接過聖旨,轉頭對著梁嫣蘭開口道:“梁三姑娘,安王妃親自替您求了個恩典,隻要您願意便可帶著你的母親離開梁家,無人敢攔。”


    梁嫣蘭眼眶唰的一下紅了,此刻她終於明白安王妃那句種何因得何果是什麽意思了,她叩頭哽咽道:“小女謝聖上恩典,謝王妃大恩大德。”


    劉公公走了,梁嫣蘭起身對著梁勇說道:“父親,從今以後,我和我的母親同您同梁家便再無半分關係。”


    到了這個時候,眾人自是看出梁嫣蘭的異樣,梁嫣然上前拉扯著她說道:“你是裝的,你一直都在裝傻充愣,你就是故意算計我的是不是?”


    梁嫣蘭一把甩開她的手冷聲道:“梁嫣然,你清醒些吧,從來都不是旁人要算計你,是你在算計旁人,偏偏你又蠢又惡毒,你怪得了誰?我裝傻充愣不過是為了不被人像個物件似的擺弄,我何錯之有?我此生從未害過任何人,我無愧於心。”


    她轉頭看向梁勇,語氣冷漠的問道:“父親,我可以走了嗎?”


    “父親,都是因為她我們家才到了這般田地,豈能便宜了她啊……”


    “走吧。”梁勇轉頭歎了口氣,籌謀一世終是一場空。


    梁嫣蘭轉身朝著楚姨娘的院子走去,她慢慢勾起唇角,天下這麽大,她和母親總能謀條生路的。想到陸昭瑜,她眉眼柔和了許多,她定會日日向蒼天祝禱保佑安王妃一生順遂……


    安王府正院裏,安王抱著陸昭瑜柔聲道:“阿瑜,今日我總算是兌現了當初的承諾。”


    她輕笑著應道:“王爺,這一生可還沒過完呢……”


    “好,那我便用一生來允諾。”


    二皇子身死,孫家和梁家皆已倒台,從前支持二皇子的那些牆頭草如今都當起了縮頭烏龜,誰也不敢再冒頭,生怕落得同他們一般下場。隻是此事過後,啟帝的身子便大不如前,命太子兼國,自己則是整日宿在長秋宮調理身子。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護國公也遞交折子,請旨將護國公之位傳於沈嘉衍,自己則是借機帶著敬柔長公主遊山玩水。


    第184章 議論


    陸昭昭成了京城貴夫人裏最令人羨慕之人,畢竟這十八歲的國公夫人滿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個。不過這有人羨慕,有人稱讚就自然有人發酸挖苦。不知從哪傳出了當年是陸昭昭對沈嘉衍窮追不舍,如今的護國公是出於無奈才被迫求娶,更有甚者說二人成婚前便已私相授受的謠言。


    不過這世上心寬眼明之人還是有的,畢竟這位新晉國公爺對夫人的寵愛可是人盡皆知,如何看也不像被迫的。不過也因為這些傳聞,有些許人蠢蠢欲動打算攀附護國公府,想將自己的女兒推進這高門大戶。


    昭嘉院,陸昭昭隨意的倚在小榻上看著小桌上已經高高疊起的帖子,笑的有些無奈,他們家這位國公爺如今可真成了香餑餑,瞧瞧這帖子寫的,就差明晃晃的說讓自家女兒入府為妾了。


    “夫人,奴婢將這些帖子丟出去吧,省的您看了心煩。”珍珠在旁邊有些氣憤的說道這都是群什麽人啊,怎麽這般不知羞恥。


    “不用,這些可都是咱們國公爺的罪證,可不能扔。”陸昭昭皮笑肉不笑的說著,若不是今日之些傳聞,她都險些忘了他曾經是如何對她愛搭不理的,也虧得她心寬竟還歡歡喜喜的嫁給他,還給他生了個兒子。此事如今都被人抖落出來了,她不要麵子的嘛,越想越生氣。”昭昭,什麽罪證啊?”沈嘉衍走進來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滿頭霧水的問著,如今她說一他絕不說二的,怎麽還有罪了啊。


    “來,國公爺,您瞧瞧這些帖子我該先去哪一家啊?”陸昭昭抬手敲了敲桌子,拿起一遝帖子塞進他手裏,說的有些陰陽怪氣。


    沈嘉衍登時便瞧出來他夫人這是生氣了,連忙蹲下身子嬉皮笑臉的哄道:“夫人,這是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你說出來,為夫定然替你好好出這口氣。”


    陸昭昭看著他那張俊臉,輕哼了一聲,“就是你惹我生氣了,你要如何替我出氣?”


    他起身在她耳邊曖昧的低聲嘀咕著,“那晚上我任憑夫人處置可好?”


    她瞬間鬧了大紅臉,毫不溫柔的捶在他的胸口處,薄怒道:“沈嘉衍,你再敢胡說八道,今晚就去睡書房。”


    方才還嬉皮笑臉的護國公,聽到媳婦讓去睡書房立馬住了嘴,老老實實的拿起一封帖子仔細看了起來,片刻後臉色便帶了幾分陰沉,隨手又拿起另一封,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去看帖子內容,隻是看了出處。


    他將那幾封帖子一一看了個遍,便抬手將它們扔到一旁。看著陸昭昭氣鼓鼓的臉頰,他心中竟莫名的有些暗爽,他夫人果然是對他上了心的,這不就吃醋了,他俯身哄道:“夫人,莫生氣了,你要是對我不放心的話日後我去哪便帶著你去哪,好不好。”


    陸昭昭翻了個白眼哼道:“誰要理你,你可知道這京城裏如今都在傳當年是我死皮賴臉追著你不放,你是迫於無奈才娶的我。”


    他連忙坐到她身側將她攬進懷裏無賴的說道:“夫人,她們是胡說八道,明明是我非你不娶的,再說你怎麽能不理我呢,你不理我的話我可是會難過的,這樣,你若是實在生氣的話打我一頓好不好。”


    “你現在的臉皮真是愈發厚了……”陸昭昭抬手毫不憐惜的捏著他的臉頰,笑的眉眼彎彎,不過這傳聞倒也不是全然不對,畢竟的確是她主動追的人家,但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他輕笑著吻向她,過了許久才退開些許,將人牢牢的攏到自己懷裏柔聲哄著,“昭昭,太子下令京城裏可以開夜市了,過幾日我便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既然國公爺求我了,我便答應你吧。”她靠在他的懷裏傲嬌的說道。


    “好,是我求夫人的,感謝夫人賞臉,小的榮幸至極。”他笑的極其寵溺。


    近來他既要幫太子理政,又要監管大理寺,公務繁多,不過他還是先哄睡了陸昭昭才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去書房處理公務。


    夜間,沈嘉衍將一份名單交給墨江,沉聲道:“去查查這些人都做過什麽不幹不淨之事,另外查清楚都是誰在這京城裏傳的謠言。”


    “國公爺,為什麽每次都是我啊……”墨江有些委屈的問道。


    沈嘉衍抬頭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因為你能幹,你可是這府中最好的侍衛。”


    “屬下這就去,肯定將此事辦的漂漂亮亮的。”墨江眼睛一亮,語氣明顯帶著些許被讚賞過的興奮。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沈嘉衍輕歎了口氣,讓墨江守在昭昭身邊是他此生做過的唯一一件瞞著她的事,縱使到了今日他也是心虛不止,他是自己坦白從寬呢?還是等著他夫人發現收拾他呢……


    幾日後,沈嘉衍在早朝之時呈上了一封奏折,裏麵細數了數名官員的種種罪證,譬如貪贓枉法,侵占良田,欺壓百姓等等罪名,太子請示啟帝後,這些人貶官的貶官,下獄的下獄,無一幸免,但卻無一人敢喊冤枉,畢竟他們是真不冤枉。


    隻是此舉倒是惹得人議論紛紛,畢竟這沈大人成日裏公務繁忙,怎會有興致去收拾這些小官。他們唯一的交集便是他們的家眷曾給護國公夫人遞過帖子。經此一事,任誰也不敢再去輕易招惹,畢竟這攀附不成反被下獄,可真是得不償失啊。


    那些議論過陸昭昭的人也開始恐慌起來,這沈國公怎麽看都是在給自家夫人撐腰,如何也不像傳言所說那般啊。


    而這些人中最害怕的便屬小吳氏了,畢竟她可是這些人中議論的最歡的。當初她本打算讓婉茵入護國公府,結果陸昭昭不同意也就罷了,還將此事告知了她大姐姐。還有上次恭郡王之事,她還沒怎麽著呢,她大姐姐竟然將此事告知了父親母親,害得她被痛罵了一頓,她是實在是氣不過才跟著信口胡謅了幾句。


    第185章 打算


    小吳氏整日裏惶恐不已,生怕哪一日就同那些人般被下獄。林父更是整日宿在府中姨娘處連麵都不露,她隻得將這股火撒在林婉茵身上。


    小吳氏聲音不悅的問道:“林婉茵,上次你大哥說他的好友屬意於你,願意以正妻之位求娶你,你為何不應?”


    林婉茵微微抬頭看向她語氣平淡的問道:“大哥的好友?母親說的是那位尚未娶妻便已妾室無數的李家公子?還是那位前些日子被人狀告強娶民女的王家公子?”


    還不等小吳氏說話,林婉茵的大哥林皓氣急敗壞的起身怒罵道:“林婉茵你當自己是什麽天仙下凡不成,你別不識好歹,那李家和王家可都是在聖上麵前能說的上話的,若是你能嫁過去說不定我也能得個一官半職。”


    見她麵色淡然始終不為所動,林皓繼續嗤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心裏惦念著那鄭馳,可你也不想想他若不是用了什麽的手段怎麽可能才一年便官至六品,說不準便是哄騙了哪家女子才得了機遇。”


    林皓越說越生氣,憑什麽像他這般官宦人家的子弟都考不中,而他一介白身竟能一次登科,定是用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她在這個家中已經能做到心如止水,畢竟父不慈母不愛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隻是聽到她這般汙蔑鄭馳,她還是不可抑製的攥緊了拳頭,冷聲道:“你以為誰都同你一般想著靠女子平步青雲嗎?我告訴你,你連提他的名字都不配。”


    林皓明顯被她罵的一愣,從前她便是極有主意的,隻是那時她年紀尚小,膽子也沒有如今這麽大竟然敢這般罵他。


    小吳氏起身上前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下意識的開口罵道:“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敢罵我兒子。”


    林婉茵抬眼與她視線相對,輕嗤道:“那我不是你的女兒嗎?”


    小吳氏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林皓亦是神色一變隨即開口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林家的女兒,那就應該聽從父母的安排,否則便是大逆不道。”


    “像大哥這般整日給家裏惹是生非,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是孝子賢孫,我倒是成了大逆不道了,你們這評判標準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母親,我寧死也不會做任人擺布的玩意,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林婉茵說完轉身離去,還不忘端走桌上那盞她親手燉的湯。


    小吳氏怒罵道:“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啊!”


    林皓看著她離去的身姿,眼中竟然漸漸浮現出一絲打量之意,他這個妹妹如今倒是出落的愈發標致了,人也不似從前那般木訥……


    “母親,我與李公子他們有個詩會,我先走了。”他轉頭對著小吳氏說道。


    小吳氏麵對兒子自是溫聲細語,“行,你快去吧,學業要緊,你妹妹那裏我去想辦法,你不必理會她。”


    “母親,我知道了。”林皓唇角勾著笑意走了,他今晚的確有約,不過可不是什麽詩會,而是應怡紅院的佳人之約。


    瞧著他們都走了,小吳氏有些失神的跌坐在凳子上,她身旁的趙嬤嬤連忙屏退了屋內的小丫鬟,“夫人,您沒事吧。”


    “嬤嬤,你說那丫頭不會是猜到什麽了吧,要不她的性子如今為何這般乖張……”


    她越想越覺得心驚,當年之事她們瞞的極好,除了她和趙嬤嬤再無旁人知曉。不過她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如此,怕是她早已被休棄了。


    趙嬤嬤輕聲安撫道:“夫人,不會的,況且當年若不是您,她早就不知道被賣到哪去了,這麽多年又怎能錦衣玉食的嬌養著,如今不過是讓她報答一二,是她太不懂事了。”


    小吳氏起身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說的對,是這丫頭不識好歹,不過最近咱們還是先別逼她了,萬一她一時想不開就麻煩了,我還指著她給我的皓兒鋪路呢。”


    “是,夫人。”


    林婉茵帶著鶯兒回了院子,她渾身的顫抖的坐在小榻上,其實她方才並不是不害怕,隻是她聽不得旁人羞辱他。


    “姑娘,您喝盞茶吧。”鶯兒將倒好的茶水遞到她手中,她跟在姑娘身邊也有四年了,所以她清楚她們家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可是她內心堅毅。


    林婉茵抬手接過輕聲道:“鶯兒,將那些畫都收起來,這個家怕是容不下我幾日了。”


    鶯兒動作一頓,“姑娘,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母親已經動了將我送人給大哥換前程的心思,此事就算今日我能躲過去,可明日依舊躲不過去,既如此我不如遠走高飛,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語氣極輕,但說出的話卻令人心驚膽戰,她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姑娘,她是官宦之女,無故失蹤的話,滿京城便會議論紛紛。就算林家為了顏麵謊稱她去世,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有一日傳了出去,林家的名聲也就徹底臭了。


    不過她不在意,她的父母兄長無人真心待她,隻想著拿她去換權勢,既如此,她又何必去顧念她們呢。


    鶯兒自是能聽明白她的意思,她漸漸紅了眼眶,她們家姑娘是多麽好的人啊,怎麽偏偏托生到這個家裏,如今竟然被逼到這個地步……


    “姑娘,不管您想做什麽奴婢都願意陪著您,奴婢隻求您不要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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