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麵上無語之色太明顯,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連重?傷的濯霜肩膀亦微微聳動,見她們?笑得開心,女?蘿的神?色柔和些許,隨後南宮音同她們?一起上路,斐斐好奇問?:“你就這樣出來沒事嗎?門派裏的大事不需要你處理嗎?”


    南宮音回答道:“這點自由我還是有的,而且,你們?知不知道,就在?不久前,大概是鑄劍宗毀滅後,修仙界出現了須彌大秘境?”


    見眾人一臉茫然,南宮音歎了口氣:“我已將?此事通知非花飛霧,按理說鑄劍宗青雲宗紛紛出事,剩下那些門派,即便與你無冤無仇,也一定會聯合起來圍剿你。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任何不可控因素都要當作敵人鏟除,否則哪能高枕無憂?可他們?一邊戒備,一邊卻沒有聯合,就是因為這須彌大秘境的出現。”


    女?蘿想起日月大明鏡曾經說過,芥子須彌,都是一種存在?於世?的異空間,有主為芥子,無主為須彌,如?今修仙界使用的乾坤袋,隻能放死物,但芥子空間與須彌秘境卻可容納活物,奧妙無窮。


    “須彌大秘境中天寶地?材無數,且靈氣濃鬱,誰都想占為己有,各大門派不肯拱手讓人,正在?為此事商議,”


    須彌大秘境足有三千年?不曾出現在?修仙界,一經現世?,自然是人人瘋搶,誰都想第一個進去?,誰都不想讓旁人占便宜,於是就成了現在?這樣,各大門派誰也進不去?。


    女?蘿想了想:“如?果我得到?須彌大秘境,那麽從今往後,去?哪裏都可以帶著雷祖她們?,不必再讓她們?變小或是留在?城裏了。”


    一聽這話,眾妖獸瞬間發出勢在?必得的低吼!


    濯霜輕聲說:“不過此事恐怕並不容易,你再厲害,修仙界門派無數,須彌大秘境關乎利益,他們?就是死,也不會拱手相讓。除卻修者外,妖修魔修們?恐怕也想分?一杯羹。”


    “此事須得從長計議,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傷。”女?蘿溫聲說著,


    說是這樣說,濯霜悄悄握住了女?蘿的手,她很擔心,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離女?兒城還有數十裏地?時,非花飛霧提前出來迎接,與她倆隨行?的還有紅菱,她與女?蘿感情最好,卻沒有隨女?蘿走,當初告別時也遠遠的在?城樓上,如?今一見女?蘿,徑直朝她撲來,抱住便不撒手!


    “瘦了瘦了,是不是在?外頭太累了,吃不好睡不好?”


    女?蘿忍不住笑:“哪裏瘦了?女?兒城那段時間才叫瘦呢。”


    紅菱卻不管:“反正我瞧著是瘦了,等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好好補一補。”


    斐斐則毫不猶豫跳下疾風的背,直奔非花飛霧,三人頓時抱作一團!


    第102章


    舊友重逢, 也?不生疏,大家一起坐到?雷祖與疾風背上,非花飛霧紅菱三人也與濯霜見過,小蛇靠在女蘿身邊抱著她的腰, 警惕地盯著這幾個陌生人, 同時斐斐正手舞足蹈講述著鑄劍山一行的經曆, 尤其是在提到?蕭家時,格外義憤填膺。


    “……有些人對於兒子的執念,真是深到了骨子裏!那蕭八郎死了,他?們怎麽也?有七個女兒,哪個不比成日惹是生非招貓逗狗的蕭八郎強?就這情況,蕭家老兩口, 卻是去抱了個小男嬰回來養!”


    女蘿安靜地望著口若懸河的斐斐, 小姑娘忿忿攥著拳頭, “七娘聰明,早早跑了, 六娘雖有些傻,但不算傻得徹底,剩下五個姐妹, 她們就等著繼續給蕭九郎當牛做馬吧!橫豎她們樂在其中, 真是什麽鍋配設麽蓋!”


    紅菱聽?得惱怒,破口大罵,“有些女人,你把飯端到她麵前她都不知道吃,硬喂進去她還覺著你下毒, 非要去吃屎,這種人就該好好吃一回苦頭, 才知曉厲害!”


    非花細心些,她察覺女蘿話很少?,雖然從前?也?不健談,可?這回未免太沉默了些,於是問?道:“阿蘿,是否舟車勞頓,累了餓了?”


    女蘿聞言,笑著回答:“確實是有些累了。”


    “那靠著我休息會兒吧,等到?了我叫你。”


    這幾十裏地走了快半個時辰,妖獸們刻意放慢步伐,就是為了讓傷重的濯霜與疲憊的女蘿好生休息,阿刃則被斐斐拉著一起講故事?,興致上來,斐斐還取出自己的小紙人進行了活靈活現?的表現?,小蛇眼都不眨地盯著看,濯霜聽?見耳邊這煙火氣十足的對話,嘴角不由揚起。


    遠遠地,離女兒城還有百米左右距離時,就看見排了老長的隊伍,飛霧解釋道:“雖然我們的名聲不大好,但還是有很多過不下去的女人前?來投奔,再加上阿音為我們說話,女兒城接收獨身女人的消息漸漸傳開,人也?越來越多,所以忙得不行,要登記信息核查身份,還要建立戶籍分配住所與工作。再加上那些留下的文書資料,每日都是腳不沾地,這回除了阿蘿跟濯霜,其他?人都得跟我幹活。”


    南宮音火速舉手?:“我要為濯霜調理身體。”


    “好,那就再加一個阿音,其他?人有異議麽?”


    女蘿低頭淺笑,隻是這笑容如鏡花水月,轉瞬即逝,她掩飾的極好,也?沒旁人發覺,都以為她疲憊不堪,想要快些進城讓她好生休憩。


    前?來女兒城的黃發垂髫兼而有之,部分是單獨來投奔,也?有一些是三五結伴,但最多的,是母親帶著孩子。


    女兒城有規矩,僅接收帶著女孩的母親,因?此即便?一個帶著兒子的母親苦苦哀求,城衛也?堅持搖頭不肯放她進去。


    非花怕女蘿覺著她們心狠,連忙解釋道:“這也?是你走後新出的規矩,不少?女子帶著男孩來投奔,最開始大家商議,決定允許五歲以下的男孩入城,不過養到?五歲,須得離開,母親是送孩子走,或是隨孩子一同離去皆可?。”


    但很快就有人發覺出了不對,五歲以下的男孩大多穿開襠褲,沐浴、如廁等問?題都需要單獨解決,別看部分女子帶著兒子來時可?憐兮兮,一旦進了城,生活安逸穩定,她們會立刻為兒子爭取權益,小女孩們有的,她們的兒子也?要有,城內隻給帶著女兒的母親補貼,帶男孩的母親需要自力更生,這也?令她們不滿。


    “你是知道的,極樂不夜城中有不少?尋不到?父母的小女孩,這些孩子由城主府來撫養,而有幾位母親,竟將這些小女孩當成了她們兒子的後宮,指指點點挑選哪個小女孩漂亮乖巧,還想定個娃娃親。”


    女孩與男孩在出生後便?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來到?女兒城的小女孩與小男孩性格差異巨大,帶著女兒的母親與帶著男孩的母親之間,漸漸激發矛盾。幾次衝突過後,非花飛霧召集紅菱錦文隗鹿等城官商議,決定不再接收帶男孩的母親,已接收的則給予錢財送其離開。


    非花說完這些,與飛霧及紅菱都有些忐忑,怕女蘿覺著她們此舉過分無情,女蘿卻點頭道:“如此甚好,既然叫女兒城,自然應當隻有女人存在。”


    眾人等了等,發覺女蘿竟沒有繼續開口,正要說話,城門?口最前?麵排隊處突然爆發出一聲哭喊:“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腿長在我身上,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你走開、走開!”


    紅菱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我的天?哪,又來了。”


    斐斐與阿刃好奇臉:“什麽又來了?”


    “還能?是什麽,非花沒說清楚,除卻真心想來女兒城避難求生的,還有一種人,喏,你看見了,就是那種。”


    已經到?了城門?口,眾人從雷祖疾風身上下來,邊走邊說話,不少?排隊的女人被妖獸嚇到?,大人還好,孩子們卻不行,非花及時摸出糖果,分給怯生生等待的小女孩們,又摸摸她們的小腦袋。


    天?寒地凍,冬日天?黑得快,前?麵鬧事?,後頭的人就隻能?排隊。


    “這是做什麽!若是不想進城,便?讓到?一邊,少?在這裏胡攪蠻纏!”


    紅菱快步上前?厲聲嗬斥,城衛看見她,頓時鬆了口氣:“姐姐,你可?算來了。”


    女兒城中無論職位高低,皆以姐妹相稱,對她們來說,姐姐妹妹就是最美好最親近的稱呼,城衛是個年僅十七的小姑娘,她苦惱極了,“這位女子想進城,她夫君卻不讓,兩人在這拉扯了好久,後頭的人都等急了。”


    紅菱怒斥道:“大庭廣眾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那吵鬧的夫妻二人敢無視性子好的城衛,卻不敢對脾氣暴躁的紅菱甩臉色,頓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眼見紅菱要讓妻子登記,男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子,娘子!這回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能?沒有你啊娘子!”


    女人則抹起眼淚:“你屢屢這樣說,哪回真做到?了?我知曉你娘看不上我,可?我自嫁入你家,相夫教子哪裏做得不好?你娘竟還要你表妹給你做妾,嫌我生不出孩子……我、我幹脆死了算了,也?好過在你家受氣!”


    男人愈發乞求,“娘子,我心中隻有你,天?地可?鑒!若是此言有虛,便?叫我天?打五雷——”


    轟隆一聲,冬雷震震,女人愣了下,隨即傷心欲絕:“你、你怎敢說謊騙我!我再不回去,再不跟你過了!我就要進這女兒城,老死在這兒!”


    雷祖甩了下頭,深藏功與名。


    兩人黏黏糊糊叫人不適,非花無奈極了:“紅菱的話沒說完,我來替她說,女兒城的名聲越來越好,來投奔的人中,就出現?了很多這樣的。嘴上說是過不下去了害怕男人從此要遠離男人再不為男人動心,但要不了多久就會立馬倒戈。”


    飛霧幽幽道:“你還沒說全乎,這些女人,不僅自己要跟男人好,還喜歡勸城裏其他?姐妹,說世上不全是壞男人,也?有好男人,隻要擦亮眼就能?得到?幸福。”


    斐斐表情扭曲,好想挖眼睛,好想好想。


    阿刃麵容呆滯,完全不能?理解。


    她們漸漸走近,女人排成的長隊十分安靜,並不喧嘩,也?不擁擠吵鬧,於是前?頭那兩口子的嬉笑怒罵愈發清晰,男人正在哄女人,保證自己絕不會納表妹做妾,表妹與母親是一廂情願,自己願與妻子白首不相離,永遠隻要她一個,再不多瞧旁的女人。


    眼看這山盟海誓即將把女人哄好,斐斐哼著歌兒從旁邊經過,稚嫩美貌的模樣看得男人有點恍神?,等非花飛霧也?走到?近前?,他?更是緊張地不知看誰好。


    女兒城的女人們每日除卻學習修煉,還要勞作,沒人會把心思放在梳妝打扮上,她們中很多人剪了短發,穿簡潔的勁裝,而斐斐女蘿阿刃行走在外,更是怎樣方便?怎樣來。可?就是這樣簡單裝束,男人依舊忍不住要看——他?看的不是她們的臉,也?不是身體,是“女人”這個身份。


    女人察覺到?丈夫視線,扭頭看見這走來的幾個女人盡皆容貌出眾,當下危機心起,戒備十足:“你們是誰!”


    斐斐撇了下嘴:“誰家豬跑出來了,也?不栓栓好,臭味熏天?。”


    女人雖在丈夫跟前?柔弱哭鬧深情一片,對斐斐可?凶悍異常:“這是我的家務事?,輪不到?你來管!”


    “誰要管你啊,好狗不擋道,你滾一邊去,沒人愛搭理你。”


    女人就要再罵,她男人倒雞賊,張嘴就來做好人,“內人隻是一時心急,並無惡意,還望幾位姑娘……海涵啊。”


    說是請海涵,眼珠子卻幾乎黏在斐斐臉上不動,斐斐一巴掌扇了過去:“再敢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見自己男人挨打,女人尖叫一聲,朝斐斐撲來,伸手?就要薅頭發撓臉蛋,斐斐不想打女人,所以側身躲開,下一秒慘叫聲起,排隊的人們紛紛發出驚呼,隻見一樣不明物體自空中劃出一道漂亮弧線,直砸到?城牆外的藤蔓上才停下!


    女人下意識回頭去看,發現?那竟是自己男人!


    她顧不上再撕打斐斐,拔腿就往男人那跑,抱住對方哭得肝腸寸斷,呼喊他?人救命。


    而非花飛霧紅菱等人也?都驚呆了,因?為出手?的不是脾氣壞的斐斐,也?不是力氣大的阿刃,而是向來溫和對誰都寬容以待的阿蘿。


    哭喊的女人瞬間沒了聲,有細細的藤蔓爬上她的臉頰,將她口鼻掩住,不讓她發出聲音,亦不讓她呼吸。


    女蘿像是沒看到?朋友們震驚的目光,她平靜地說:“從現?在起,但凡因?家中父親、兄弟、丈夫、兒子前?來女兒城,卻又無法斬斷親緣,藕斷絲連者,殺其父兄,誅其夫兒,永逐女兒城,不得複入。”


    說著,她毫不留情地扭斷了那個男人的脖子。


    這招殺雞儆猴極為有效,很快便?有不少?女人從隊列裏跑了出去,活似身後有鬼在追,頭都不敢回,而城牆下那抱著夫君的女人,完全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是跟夫君耍耍小性子,等他?來哄自己回心轉意,卻眨眼間天?人永隔?


    她恨毒了女蘿,衝上來就要打人,誰知腳底忽地生出藤蔓,將她整個人狠狠勒緊舉在半空。


    女蘿歪了歪頭,“我送你與他?九泉之下相聚,來世再做夫妻,你意下如何??”


    女人嚇出一身冷汗,被仇恨衝昏的頭腦瞬間冷靜,畏懼不已,身上的藤蔓越纏越緊,她呼吸不能?,整張臉泛出可?怖的青紫色,眼見將要斷氣,斐斐下意識要去拽女蘿衣袖,好在女蘿並未真的動手?,藤蔓消失,女人也?狼狽落地,她不敢再惹事?,一瘸一拐地從地上爬起來,連男人的屍體都忘了管,連滾帶爬的逃了。


    隊伍少?了一半,接下來的登記很快便?完成,女人們都很怕女蘿,即便?她看著那樣溫柔和氣,可?那殺人不眨眼的手?段著實恐怖,若非實在是無路可?去,她們簡直連女兒城都不想進了!


    待到?麵對朋友,女蘿又是一如既往,“怎麽了?怎麽都這樣看著我?”


    雌性妖獸們對此根本不在意,非花飛霧等人也?隻是稍加驚訝,很快便?接受此事?,惟獨紅菱露出凝重之色,等進了城,女蘿安頓下來,紅菱第一個找上門?。


    城主府內有專門?為女蘿準備的房間,即便?她人不在,也?依舊保留,這一路,非花飛霧每隔一段時日便?會通過海螺海貝告知女兒城近況,隻是後來愈發忙碌,女蘿又身陷鑄劍山,聯係的才少?了些。


    妖獸們或臥或趴,九霄在雷祖與疾風之間跳來跳去,當車捧著食物在啃,小蛇也?化出原形在女蘿枕頭上追著自己尾巴玩兒,至於濯霜,則與南宮音同住,她倆就在女蘿房間隔壁,大家回來各自洗去身上風塵,再一同用晚膳。


    “阿蘿?”


    女蘿應了一聲,問?:“怎麽了?”


    紅菱手?裏抱著一床剛曬過的新被,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進來,她先?把被子放到?床上,神?色躊躇,“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女蘿愣住,“何?以有此問??”


    “城門?口,你出手?,是不是太重啦?”紅菱試探著道,“從前?你不會這樣的,那雲湛,你還記得麽?”


    來自象姑館的鈿郎雲湛,品行卑劣令人作嘔,甚至算計女蘿,意圖令她與瓊芳反目成仇,更是攛掇瓊芳針對女蘿。


    即便?是那樣的人,女蘿依舊留著對方性命,隻要不掀起大風浪,也?懶得去處置。


    可?今天?在城門?口,她殺了個甚至可?以稱得上“無辜”的男人。


    紅菱並非為那人叫屈,事?實上她都想把那兩口子給狠狠揍一頓,可?這人是飛霧殺、斐斐殺都不意外,偏偏是宅心仁厚的阿蘿!


    女蘿失笑:“自然記得,可?當時情形不對,他?又沒犯到?我頭上,更何?況,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已被瓊芳殺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是瓊芳沒殺他?,你也?會殺他??”


    “這是自然。”


    誰知紅菱並未開心,反倒不滿:“騙人,我們剛認識時,我對你的態度可?比雲湛差得多,你怎麽不殺我?那時我可?什麽價值都沒有,還告狀讓打手?抓你。”


    女蘿走到?桌邊坐下,抬手?倒茶:“這怎麽能?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紅菱誓要刨根問?底,女蘿拿她沒轍,說道:“做決策要看清楚場合,不過是殺雞儆猴,換作平時,我是不會這樣的。”


    “……那你真的沒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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