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色很美,繁星璀璨,印著百裏紅綢,天上的星星也像是披上了嫁衣,含羞綻放。


    “明天應該是個大晴天,你們選的這個日子真好,按道理說,這個季節多雨,


    可自從表哥為你鋪百裏紅綢開始,海城就不曾下過雨了,連老天都在祝福你們。”


    秦衍雖然沒有回頭,但無比肯定跟著他出來的是江酒。


    宴席上,她跟陸夜白刻意保持距離,不互動,不親昵,也是在照顧他的情緒。


    或許他今晚不該出來。


    可他若不來,這女人怕是又得胡思亂想。


    江酒踱步走到他身側,緩緩蹲了下來。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嘶聲問:“身體怎麽樣?腿還會不會疼痛難忍?”


    秦衍從夜空中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她沉鬱的臉上,輕輕一歎。


    “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還胡思亂想那麽多做什麽?你覺得自己對不起我麽?”


    “我……”


    “如果因為拒絕了我而內疚,那大可不必,我來酒店的途中,看到了表哥為你鋪的百裏錦繡,十裏紅妝,


    如果你選擇一個碌碌無為的男人,我或許會心有不甘,但你選擇的是陸夜白,我沒任何遺憾,


    因為我知道,我能給你的幸福,他都可以給,這樣就夠了,我並不是非得得到你才行,


    明天過後,好好做陸太太,好好生活吧,心裏不要有任何的負擔,愛你,是我的事,你無需回應什麽。”


    江酒微微垂頭,將眉心抵在了他的手背上。


    秦衍,是她這一生唯一不想辜負的人,可偏偏命運弄人,她辜負了。


    更殘忍的是,她愛上了他的表哥。


    如果她選擇的是別的男人,她想秦衍一定會放手一搏的。


    可那個人偏偏是他的表哥,而秦老爺子在他們表兄弟很小的時候就常常交代他們要兄友弟恭,守望相助。


    他們將祖父的話記在心裏,所以最後沒有弄出兄弟反目,同室操戈的禍事。


    也正因為這樣,秦衍才會更加的苦。


    “對不起,我怕是隻能許你來生了。”


    秦衍唇角帶著笑,一如既往的溫潤。


    “不許哭啊,這要是哭腫了眼睛,每天就不能做漂亮的新娘子了,


    我雖有遺憾,但更多的是欣慰,好好享受生活吧,表嫂。”


    一句表嫂,是讓她安心,可聽進她耳中,卻染著痛,浸著苦。


    淚眼模糊了江酒的視線,她固執地趴在他手背上,緩和了好半晌才將那股酸澀給逼退回去。


    “好,我答應你,努力生活,過得幸福。”


    秦衍抬了抬手,想要去撫摸她的頭,可他的手頓在半空好半晌,最後還是悄悄放了下來。


    他,不能再有任何的念想!!


    哪怕餘生孤苦,也得獨自一人偏安一隅,不能給她的生活帶來任何困擾。


    “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吧,明天還要應付成千上萬的賓客呢,狀態不好,怎麽做新娘子?”


    江酒緩緩站起來,伸手握住了輪椅扶手,“我送你去停車場。”


    “行,麻煩你了。”


    “……”


    …


    車內,江酒靠在椅背上,腦海裏回想著跟秦衍相處的點點滴滴。


    要說他們表兄弟最大的區別在哪兒,大概是性情。


    陸夜白霸道,寸步不讓,秦衍溫雅,謙讓守禮,所以最後君子輸給了梟雄,其實這也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君子,往往鬥不過梟雄。


    “心裏難過?”


    耳邊傳來陸先生低啞的聲音,拉回了江酒飄忽的思緒。


    她偏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也不算是難過,就是覺得有些遺憾,


    像秦衍那樣溫和有禮的公子哥,得一知己相伴,實乃美事一樁,


    可他卻偏偏遇到了我,被我荼毒成了那樣,餘生孤枕,怕是要苦一輩子。”


    說完,她將視線放在了外麵街道鋪著的紅毯上。


    陸夜白的眸光漸漸暗沉了下去。


    要論過錯,也是他的錯。


    秦衍的實力不弱,如果跟他抗衡的話,不一定會輸。


    可就是因為有一層表兄弟的關係在,所以他隻能被迫放手。


    這樣的無可奈何,換做任何一個男人估計都會心有不甘。


    可他為了兩族安寧,為了避免兄弟反目,選擇了退出,不爭,也不奪,帶著祝福遙望他們,忍痛割愛。


    默了片刻後,他伸手將江酒摟進了懷裏。


    “即便我欠了他的,也不打算放手,因為我必須要得到你。”


    江酒有些好笑,側著身體軟在了他懷裏。


    “你不欠他什麽,是我不愛他,給不了他任何的回應,換句話說,如果我喜歡他,你沒有任何機會的。”


    陸夜白笑了笑,轉移話題道:“我說新娘子,你給我準備的吉服呢?明天就要上身了,你是不是得給我送過去啊?”


    江酒仰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忘了,你跟我去沈家拿吧。”


    “……”


    半個小時後,車子抵達了沈家莊園。


    剛下車,沈玄的聲音就在花壇邊傳來,“陸先生就別進去了,趕緊回去睡一覺,明早再過來吧。”


    陸夜白從車廂裏鑽出來,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歎道:“我也想走,可吉服還在她手裏,我明天穿什麽?”


    沈玄有些驚訝的看向江酒,“你怎麽回事?別跟我說新郎官的禮服還沒做好啊。”


    江酒冷哼了一聲,踱步朝別墅內走去。


    陸夜白對沈玄道:“勞煩大舅兄放我通行,我取了衣服馬上離開。”


    沈玄無力的擺手,“按照規矩,你們三天前就不該碰見了,最後一晚更甚,你倒好,一點都不避諱。”


    “我跟她已經兒女成群,沒那麽多講究。”


    “……”


    一路回到江酒的獨立別墅,進了房間後,兩人直接去了大衣帽間。


    室內放著四個大型的衣架,一個掛著婚紗,一個掛著嫁衣,還有兩個被布蒙著。


    雖然看不見,但陸先生大概猜到其中一個掛著他的吉服,至於最後一個,那就不知道了。


    他也懶得去猜,徑直走到衣架旁,伸手扯了上麵的紅綢緞。


    其中一件是吉服,他之前就見過半成品。


    而另一件……


    “這是?”


    江酒笑眯眯的道:“新郎的西裝啊,我親自設計的,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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