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映照進入望氣樓頂,小桌旁,四人坐著,沒人說話。


    遲家夫妻一副聽到秘聞的模樣,關於上代掌教的具體,也是初次知曉。


    玖月神情平靜,維持著大佬氣質……


    “多謝解答。”良久,蘇寧吐氣,看向身穿華美道袍的玖月,自嘲道:


    “這個問題壓在我心裏很久,今天終於明白了。”


    “舉手之勞。”玖月眉眼淡淡。


    係統竟是人教大佬的手筆……這讓蘇寧感慨之餘,也愈發好奇。


    恩,說起來,遺產的贈予方式也很有意思,不是直接放出,而是要滿足條件。


    是因為必須如此,還是為了確保繼承者肩負起責任的“係統機製”?


    蘇寧不知道,但有一點可確定,即:


    他的係統比上代掌教功能更豐富!


    就很棒。


    “我還有個疑問,”蘇寧逮住一隻羊使勁薅:


    “關於上古大劫,以及妖魔入侵人族的真相,是什麽?”


    相比下,這才是核心問題。


    沉默了下,風華絕代的女修士神情平淡道:“我也想知道。”


    “……”蘇寧有點失望,心中還有許多疑惑,不過初次見麵,問太多也不好,先拉進組織才是正經事:


    “那接下來前輩有什麽打算?”


    玖月理所應當道:


    “妖魔重返人間,身為上代掌教之女,我理當出力。”


    蘇寧大喜過望,拍手道:


    “太好了,我們正缺人手。”


    雖然不確定玖月實力,但沉睡了那麽久,出來還能表演當街飛天……想來絕不是弱手。


    “那我現在就為你加持人族護佑?”蘇寧急吼吼道。


    玖月卻果斷道:“不要。”


    繼而,這位外貌二十七八,比蘇寧稍大的女修認真道:


    “你雖是當代掌教,但品性、能力都還有待驗證,在你沒有讓我心悅誠服前,我可以為你們出力,但不會‘加入’。”


    後麵兩個字,她咬的很用力。


    蘇寧懂了,作為掌教之女,她肯定知道,一旦被蘇寧“冊封”,就會受到他的某種控製。


    上代掌教想來也有類似手段,她剛醒來沒多久,對這個時代,對蘇寧全然陌生,心中警惕,再正常不過。


    蘇寧道:“也好,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那就先在水央宮住下,生活方麵,有什麽需要的……”


    花仙子笑道:“我來安排。”


    蘇寧點頭,這再好不過,他正要再寒暄幾句,突然,若有所感,朝遠處望去,就見水央宮震動,玉門浮現。


    一道身影踉蹌奔入,繼而,哭音回蕩:


    “蘇寧,我……來晚一步!”


    ……


    朱一聞來了。


    當那聲沙啞的嘶吼傳開,整個水央宮震動了,眾人從各自的住處或探出頭,或站起身,神情怪異。


    寧錯正與鄒方等人說話,要準備晚宴慶賀,聽到這一聲哭喪般嚎叫,整個人表情變化了下,轉身,就看到朱一聞從仙橋走來。


    他穿著身素色外套,雙手各自拎著個行李袋,鼓鼓囊囊。


    頭發亂糟糟,表情麻木,雙眼通紅,神情枯槁。


    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大對,走上廣場,張了張嘴,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問:


    “他在哪?”


    寧錯:“他在……”


    “我知道了。”朱一聞打斷她,目光鎖定了漂浮在廣場上的木門。


    蘇寧出來時,因為裏頭還有人忙活,就沒關。


    朱一聞仿佛猜到了,邁步跨入木門,視線瞬間落在樹下,那被填平的土坑處——


    填埋時,考慮到不能白挖,鄒方等人就順手把蘿衣之前啃光的妖魔骨頭架子扔了進去,給大樹當養料,所以,這會就有個小墳包……


    “蘇寧!”朱一聞踉蹌奔過去,雙腿一軟,噗通跪下,淚水吧嗒吧嗒掉落,臉龐瞬間紅了,哽咽道:


    “兄弟,我來晚了啊……我還想見你一麵,怎麽就埋了……”


    “怪我來遲一步!”


    “我們說好了的,要一起振興人教,你怎麽就先走一步……逞什麽英雄……”


    他嚎啕大哭,說著些含糊不清的話。


    繼而,用袖子抹去眼淚,拉開旅行袋,從裏頭拿出一蓬白色的鮮花……紙錢……蠟燭……還有祭拜的水果,放在地上:


    “我拿不出別的,隻能給你多燒些紙錢,你在那邊別不舍得花錢……咱們的事業,我會替你守住……你幹什麽!”


    突然,朱一聞就看到,蘿衣邁著小短腿走了過來,拿起墳前的水果吭哧吭哧,啃了起來。


    左一口蘋果,又一口香蕉,不亦樂乎。


    雪莉挺著兩坨肉,也湊了過來,扒拉旅行袋:


    “還有沒有?”


    朱一聞氣的渾身顫抖:“你們……你們……”


    他覺得這太現實了,這簡陋的小墳包,別說花圈葬禮了,連塊碑都沒,眼下,人剛死,這幫人竟如此薄情寡義……


    他右手往口袋裏一抓,紫金雷錘瞬間變大,電火花閃爍,就要出手,卻被一隻手按住肩膀:


    “別衝動!”


    “別攔我!我今天就是要清理門戶!”朱一聞怒道。


    然後,突然覺得那聲音耳熟。


    扭頭一看,就見蘇寧哭笑不得看著他。


    朱一聞雙眼發直,向後暴退,雙手握錘,脊背發涼:


    “鬼?!”


    寧錯走來,無奈道:


    “你先放下錘子……聽我解釋,蘇寧,他其實沒死。”


    朱一聞一臉不信:


    “墳都出來了,你們還騙我!而且,蘇寧啥時候皮膚白成這樣了?還說不是鬼?”


    蘇寧無奈了,指了指地上影子,走過去,認真道:


    “我真沒死。恩,因為一些誤會,我隻是身體蛻變了。”


    接著,他將事情解釋了下。


    朱一聞定定看著他,手裏錘子當啷墜地,臉上浮現出狂喜的笑容,喊著太好了,太好了。


    隨即,他看向旁邊站成一排的吃瓜群眾們古怪的眼神,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態……笑容僵住。


    一個叫做社死的名詞湧上心頭……我的英名毀於一旦……


    ……


    望氣樓,三層,遲家夫妻隔壁客房外。


    玖月望著樓下,好奇道:“剛才那個人……”


    花仙子尷尬道:“也是教內成員,恩,一個很……耿直的後輩。”


    說完,她拉開門,領著女修士進去,開始介紹房內用品。


    恩,在寧錯的安排下,整座望氣樓所有房間,都是賓館規格,裝修也是現代的,最近甚至配備了電視。


    由大型蓄電池供電,以後計劃上發電機。


    玖月好奇地看著,努力表現的渾不在意:


    “與當年的客棧也沒什麽差別,倒是蠻幹淨的。”


    她在試圖在現代設施前,維持古人的尊嚴。


    花仙子對好友的心思門清,知道她是個嘴硬的,笑笑,領著她來到臥室,解釋了淋浴和洗浴用品的使用方法:


    “從京城過來累壞了吧,洗個澡,我給你拿衣服,這個時代,你穿成這樣出去不方便的。”


    玖月揚起下巴,說:


    “倒也還好,我是扒在那叫飛機的事物上過來的,倒不很累,就是天上風大。”


    “至於衣服……”玖月想了想,說:“那些凡人似乎也見怪不怪。”


    他們是把你當coser了……花仙子嘀咕,說:


    “起碼得有雙鞋。”


    安排完畢,出了房門。


    等人走了,隻剩下玖月一人。


    她環視了房間一圈,用“神識”確認無人窺探,整個高冷的姿態一下就跨了,美麗容顏鮮活起來,她赤著腳,走到床邊,用手按了按,驚奇不已:


    “好軟……”


    小心地按了床頭燈,看到明亮的光暈呈現,嘖嘖稱奇。


    燈的話,紅井基地裏都是,但逃的匆忙,哪有心思體會。


    想了想,她邁步走進浴室,咬著嘴唇,一手扶著推拉門,一手攥著道袍衣領,往外看,還不放心,幹脆揮手間,撐開了一道淡淡的法術屏障。


    做完這個,她才放下心來,麵對淋浴,拉開了腰帶。


    隨著法袍解開,滑落,露出大片白膩肌膚,一具玲瓏婀娜的身體暴露於空氣中,寬大的袍子沿著修長筆直的雙腿滑落,淹沒了腳踝,空氣仿佛變成了粉紅色。


    “嘩——”溫熱的水從噴頭落下,玖月失笑:


    “不如法術。”


    不過雖是這樣說,可很快,她就享受地,迎著溫熱水流的衝刷,眯起了眼睛。


    水霧蒙上了玻璃。


    ……


    望氣樓頂,蘇寧走上來,心裏又是感動,又是好笑……社死的朱一聞將自己關在了灰霧空間裏,把所有人趕了出來。


    寧錯與其他人,忙著籌措慶祝晚宴,至於蘇寧複活的消息,尚未向外公布,仍須從長計議。


    蘇寧坐在樓頂,手一翻,取出九州鑒。


    就看到青銅鏡麵裏,器靈正盤膝打坐,這會站起來,隔著鏡子看他:


    “這法器倒是有些意思,不過,你將我丟在了什麽地方,烏漆嘛黑的。”


    嗬嗬,我就是防止你亂看,才丟進係統背包的啊。


    係統物品欄屬於特殊空間,進入後,便與外界斷絕聯係。


    “別廢話,給我鎖定玖月,恩,就是那個女修士。”蘇寧渡入靈力,吩咐道。


    玖月處於觀測範圍內,蘇寧想看看她在幹啥,加深下彼此的了解。


    “好。”器靈欣然應允,揮動拂塵,鏡麵頓時蕩開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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