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其膳堂開門，潘彩兒沒見到喬其善出麵，心中不由暗鬆了口氣。
其實往常喬其善也並不常來，隔三差五的來巡視一次，多數都是躲在自己院子裏擺弄藥材或倒在躺椅裏看醫書，對於其膳堂的收益，他比小霞還不上心。
潘彩兒以往還埋怨他不理自己生意，現在倒巴不得他沒過來。前一晚發現了東家的大秘密，她心裏總有些不自在。
小霞卻意外地到了半晌午才姍姍來遲，還沉著一張臉，好似打哪裏受了不小的怨氣。
不等她開口盤問，早有那相熟的客人逗弄開，“呦，小掌櫃的這是和誰置氣啦，一大早上的？”
小霞好歹做了這麽久的生意了，知道顧客不能怠慢的道理，聞言便硬擠出一絲笑容來，“沒甚事，晚間沒睡好。您慢用。”
潘彩兒用眼神詢問，他麵上卻愈加委屈。
潘彩兒料定是和喬其善有了爭執了，這也不少見，難得把小霞氣的紅了眼睛。
小霞不等潘彩兒發問，便低聲道，“少爺不準我提回京城之事。”
事實是，昨天小霞為著喬其善在眾目睽睽之下恢複了平家大少的身份而一直興奮，他滿以為少爺會接下來便準備回京事宜，他和眾人一致以為，這次修老太爺之所以肯這麽賣力地幫著喬其善正名，便是為了京城平家的囑托。
清沛縣雖地處偏遠，不曉得平府及聖人的打算，也不知修府和平府到底啥關係。可他們曉得修老太爺是目前縣城裏唯一身份貴重的官家門麵了。
就和說書人講的那般，有的聖人會微服私訪，到了時候就恢複真身；平家大公子想必也是這般，來這偏遠之縣體驗民情，體驗夠了便恢複身份返回京城，依舊做他富貴顯赫的世家子弟。
卻不想想，哪個遊山玩水的世家子弟返程之時，還要頗費周章地“恢複身份”才得歸家的？
潘彩兒不曉得之前喬其善和修老太爺的那番密談，照她想來，喬其善也到了該回歸家族的時候了。
卻不想這家夥竟然不打算回去麽？
她甚至都想好了，假若喬其善要回京城，這其膳堂要怎麽處理呢。
小霞又在那邊絮叨，“昨兒個聽說方家三小姐都來了，也是要勸少爺回去的。可見方家還是重視少爺的。少爺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要我說這時候回去正好。聽說那邊府裏也消停了不少，老爺也------”
小霞說到這裏卻又停頓下來，欲言又止。
潘彩兒猜測，想必小霞在猶豫該不該爆出喬其善有個方姓未婚妻的事情來。
“方家三小姐？”潘彩兒故作不解問道。
她一邊和小霞私語，一邊示意店裏的跑堂招呼著客人，就這樣將小霞拉到了後院去。
小霞這些日子來早將潘彩兒看成了自己人。潘彩兒人小但主意正，一向擅長將複雜事物條分縷析，漸漸成為了小霞的主心骨。
便索性咬牙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
“少爺早年間和京城方府有婚約。方家是三代的貴族，在世家裏倒比不得咱平府。可是近幾年勢頭比咱家要好。”小霞說起京城的人家來，頭頭是道。
“可是那個出了個皇後的方家？”
“正是。”小霞圓睜雙目，“想不到潘姑娘你對這些也都知曉？”
潘彩兒臉上微笑，心中卻道，混得那麽慘的皇後，想不知道也難。
這卻不是潘彩兒不厚道，愛嘲笑人，實在是這位方皇後，貴為一國之母，原該睥睨天下所有女人，享無邊榮華，可最後卻落得個堪比冷宮女子的待遇，活活成了個傀儡皇後。
當今聖人的原配，正是小霞口中所說京城方家的長房嫡女方萬華，輩分上是方琳琅的姑母。聖人在登基前是早早封了王被趕到封地去的不受寵的皇子，先皇當時獨寵邐貴妃生的四皇子，亦有心將皇位傳與四皇子。為此便將其他皇子都封了王。
對於貴為嫡後之子的聖人，先皇最不放心，更是在其年尚八歲之時，就為他指了正妃，便是大他七歲的方萬華。
聖人最小的姑母便如方萬華這般年紀。小時候也還罷了，待大些曉得男女之事時，方萬華便比不得那正當年的青蔥少女了。
更不要說方家的這位嫡女，性子一向端方有餘，活潑不足。說的明白點，便是為人有些無趣。
待得聖人登基後，方皇後便成了聖人反抗打擊先皇桎梏的最好途徑。方皇後除大婚時竟再未得過聖人的寵幸。
從結果看來，方皇後此人亦是沒有什麽後宅手段的，不僅不會爭寵，而且連孩子也沒得生下半個來。皇後本為後宮之主，掌管著聖人所有的後院之事。
可這方皇後性子直，亦動怒，火氣上來一發而不可收拾。遭了那些妃子的算計後隻會生氣不知道如何反擊，也做不出忍辱負重笑臉相迎這些手段來。
聖人見她整日陰著一張臉，愈加不樂意往她的萬華宮裏去了。也就是大臣們守著禮法，方皇後自己也並無大的失當之處，聖人這才沒起了廢後之心。
然而，一個皇後，竟然混到讓自己“脾氣暴躁愛罰人”這種壞名聲弄得世人皆知，可見她在權力的掌控上有多麽弱勢無助了。
而潘彩兒這樣的小民所不知道的是，因為方皇後的娘家人曾進宮勸她順著聖人，多些女子的柔潤來，竟惹得她勃然大怒，埋怨方家教唆自己“媚上惑主”，自己是一國皇後，豈能學那起子妖妃之行事？自此竟又和娘家人生了罅隙，如此一來，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裏。
要叫潘彩兒得知，便會感歎一句，這便是所謂的“性格決定命運”吧，生生把一把好牌打爛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方皇後寧折不彎，倒是有股子倔強之氣值得人佩服。
書歸正傳，正是這位出了皇後但完全沒得到什麽好的方家，沒能靠著皇後一家子得道升天，反而是因著嫡支裏出了一個“天文人才”而名聲大噪。
據說方家這位任職欽天監的子弟方佑華，會夜觀天象、能掐會算，每每能預測到一些大事件包括天災，包括**。
方佑華之術被堂姐鄙視為“不務正業”，不欲與之來玩。可聖人欣賞他，要不是因為信任愛重方佑華，哪怕眾多大臣攔截，聖人也險些在一次方皇後忍不住竟然對著聖人發火的時候將她貶為庶人。
其實往常喬其善也並不常來，隔三差五的來巡視一次，多數都是躲在自己院子裏擺弄藥材或倒在躺椅裏看醫書，對於其膳堂的收益，他比小霞還不上心。
潘彩兒以往還埋怨他不理自己生意，現在倒巴不得他沒過來。前一晚發現了東家的大秘密，她心裏總有些不自在。
小霞卻意外地到了半晌午才姍姍來遲，還沉著一張臉，好似打哪裏受了不小的怨氣。
不等她開口盤問，早有那相熟的客人逗弄開，“呦，小掌櫃的這是和誰置氣啦，一大早上的？”
小霞好歹做了這麽久的生意了，知道顧客不能怠慢的道理，聞言便硬擠出一絲笑容來，“沒甚事，晚間沒睡好。您慢用。”
潘彩兒用眼神詢問，他麵上卻愈加委屈。
潘彩兒料定是和喬其善有了爭執了，這也不少見，難得把小霞氣的紅了眼睛。
小霞不等潘彩兒發問，便低聲道，“少爺不準我提回京城之事。”
事實是，昨天小霞為著喬其善在眾目睽睽之下恢複了平家大少的身份而一直興奮，他滿以為少爺會接下來便準備回京事宜，他和眾人一致以為，這次修老太爺之所以肯這麽賣力地幫著喬其善正名，便是為了京城平家的囑托。
清沛縣雖地處偏遠，不曉得平府及聖人的打算，也不知修府和平府到底啥關係。可他們曉得修老太爺是目前縣城裏唯一身份貴重的官家門麵了。
就和說書人講的那般，有的聖人會微服私訪，到了時候就恢複真身；平家大公子想必也是這般，來這偏遠之縣體驗民情，體驗夠了便恢複身份返回京城，依舊做他富貴顯赫的世家子弟。
卻不想想，哪個遊山玩水的世家子弟返程之時，還要頗費周章地“恢複身份”才得歸家的？
潘彩兒不曉得之前喬其善和修老太爺的那番密談，照她想來，喬其善也到了該回歸家族的時候了。
卻不想這家夥竟然不打算回去麽？
她甚至都想好了，假若喬其善要回京城，這其膳堂要怎麽處理呢。
小霞又在那邊絮叨，“昨兒個聽說方家三小姐都來了，也是要勸少爺回去的。可見方家還是重視少爺的。少爺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要我說這時候回去正好。聽說那邊府裏也消停了不少，老爺也------”
小霞說到這裏卻又停頓下來，欲言又止。
潘彩兒猜測，想必小霞在猶豫該不該爆出喬其善有個方姓未婚妻的事情來。
“方家三小姐？”潘彩兒故作不解問道。
她一邊和小霞私語，一邊示意店裏的跑堂招呼著客人，就這樣將小霞拉到了後院去。
小霞這些日子來早將潘彩兒看成了自己人。潘彩兒人小但主意正，一向擅長將複雜事物條分縷析，漸漸成為了小霞的主心骨。
便索性咬牙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
“少爺早年間和京城方府有婚約。方家是三代的貴族，在世家裏倒比不得咱平府。可是近幾年勢頭比咱家要好。”小霞說起京城的人家來，頭頭是道。
“可是那個出了個皇後的方家？”
“正是。”小霞圓睜雙目，“想不到潘姑娘你對這些也都知曉？”
潘彩兒臉上微笑，心中卻道，混得那麽慘的皇後，想不知道也難。
這卻不是潘彩兒不厚道，愛嘲笑人，實在是這位方皇後，貴為一國之母，原該睥睨天下所有女人，享無邊榮華，可最後卻落得個堪比冷宮女子的待遇，活活成了個傀儡皇後。
當今聖人的原配，正是小霞口中所說京城方家的長房嫡女方萬華，輩分上是方琳琅的姑母。聖人在登基前是早早封了王被趕到封地去的不受寵的皇子，先皇當時獨寵邐貴妃生的四皇子，亦有心將皇位傳與四皇子。為此便將其他皇子都封了王。
對於貴為嫡後之子的聖人，先皇最不放心，更是在其年尚八歲之時，就為他指了正妃，便是大他七歲的方萬華。
聖人最小的姑母便如方萬華這般年紀。小時候也還罷了，待大些曉得男女之事時，方萬華便比不得那正當年的青蔥少女了。
更不要說方家的這位嫡女，性子一向端方有餘，活潑不足。說的明白點，便是為人有些無趣。
待得聖人登基後，方皇後便成了聖人反抗打擊先皇桎梏的最好途徑。方皇後除大婚時竟再未得過聖人的寵幸。
從結果看來，方皇後此人亦是沒有什麽後宅手段的，不僅不會爭寵，而且連孩子也沒得生下半個來。皇後本為後宮之主，掌管著聖人所有的後院之事。
可這方皇後性子直，亦動怒，火氣上來一發而不可收拾。遭了那些妃子的算計後隻會生氣不知道如何反擊，也做不出忍辱負重笑臉相迎這些手段來。
聖人見她整日陰著一張臉，愈加不樂意往她的萬華宮裏去了。也就是大臣們守著禮法，方皇後自己也並無大的失當之處，聖人這才沒起了廢後之心。
然而，一個皇後，竟然混到讓自己“脾氣暴躁愛罰人”這種壞名聲弄得世人皆知，可見她在權力的掌控上有多麽弱勢無助了。
而潘彩兒這樣的小民所不知道的是，因為方皇後的娘家人曾進宮勸她順著聖人，多些女子的柔潤來，竟惹得她勃然大怒，埋怨方家教唆自己“媚上惑主”，自己是一國皇後，豈能學那起子妖妃之行事？自此竟又和娘家人生了罅隙，如此一來，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裏。
要叫潘彩兒得知，便會感歎一句，這便是所謂的“性格決定命運”吧，生生把一把好牌打爛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方皇後寧折不彎，倒是有股子倔強之氣值得人佩服。
書歸正傳，正是這位出了皇後但完全沒得到什麽好的方家，沒能靠著皇後一家子得道升天，反而是因著嫡支裏出了一個“天文人才”而名聲大噪。
據說方家這位任職欽天監的子弟方佑華，會夜觀天象、能掐會算，每每能預測到一些大事件包括天災，包括**。
方佑華之術被堂姐鄙視為“不務正業”，不欲與之來玩。可聖人欣賞他，要不是因為信任愛重方佑華，哪怕眾多大臣攔截，聖人也險些在一次方皇後忍不住竟然對著聖人發火的時候將她貶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