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漢中府,萬鼎樓。


    作為西北地區最有名的酒樓之一,隻要是有幸進去飽餐一頓的客人,都對酒樓大廚的功底豎起大拇指。更別說萬鼎樓那大名鼎鼎的柳林酒,更是聲名遠播。每到飯點,從酒樓內噴湧而出的肉香和酒香,讓所有路過的行人忍不住吞咽吐沫,再伸手按壓住不住叫喚的腹部。隻要不是囊中羞澀,絕對會選擇進入樓內大快朵頤。


    此時正午,正是萬鼎樓最為熱鬧的時候,廚子有節奏的刀杓聲,跑堂小二的吆喝聲不絕於耳。一股股夾帶著糖醬香氣的炊煙不斷衝出,將粉刷了銀粉的萬鼎樓招牌籠罩在其中,除了三個閃著銀光的大字外,已經被煙熏到很難一眼就看出招牌原本的色澤。


    “啊!打起來了!”


    突然間,原本一片繁華的酒樓中,傳出了小二尖銳的叫聲,以及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將行人的目光紛紛吸引了過來。不過礙於性命安危,隻是遠遠地圍在大門處指指點點,甚至做好隨時撒腿就跑的準備。


    畢竟,西垂之地,武風盛行,一般的平民百姓雖然好看熱鬧,但是也不敢過於靠近。畢竟,那些武者腰間的長劍,從來都是不長眼睛的。傷人之後一眨眼就串上屋頂,哪怕是官府來了都隻能夠幹瞪眼。


    隻見兩個身穿青布長衫,頭上戴著白巾的年輕男子,極為狼狽地順著萬鼎樓正中的大樓梯上一路滑下,手舞足蹈也無法停住下滑的勢頭,一直滾到樓梯盡頭才停止。偏偏姿勢極為滑稽,都是臀部高高聳起,上麵各有一個腳印,深深地印在青袍上清晰可見。


    “噗!”


    一個身穿小二服飾的半大男孩,看到如此滑稽的場麵,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隨即臉色大變,雙手捂住嘴唇不斷退後,眼看就即將混入看熱鬧的人群中。


    男孩雖然臉上稚氣未脫,不過已經在萬鼎樓跑堂超過一年,自然有一定的見識。從兩個青袍人身挎長劍就能夠判斷出,肯定是那些所謂的武林人士。要是不小心惹怒他們,少說也得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


    “啪!”


    還不等男孩藏好,眼前一花,臉上如同被重錘撞到一樣,整個人騰空飛起,跌落到後麵的桌椅上,半邊臉上已經留下一個烏青的手印,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隨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要不是還有呼吸起伏,難免會讓人誤會有性命之憂。


    “哼,技不如人,還不許別人笑話嗎?拿小孩子撒氣,算什麽英雄好漢?”


    一旁一個粗壯的男子,忍不住出聲諷刺道。雙腿一直,就想要站起來打抱不平。


    “禁聲,你不要命了?那是青城派的人!”


    粗壯男子的同桌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然後俯身在他耳邊輕道。


    漢中府毗鄰四川,自然不乏認識川中一霸青城派的弟子服飾。


    粗壯男人臉色一變,將接下來的話語吞回腹中,目送著兩人拔出長劍,重新衝上二樓後,才低聲地罵了一句格老子。


    青城派雖說是名門大派,可素來名聲不好,一言不合就拔劍殺人的例子比比皆是。要不是二樓還有敵人,粗壯男子估計自己也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最好把兩個王八羔子的蛋黃都捏出來。”


    再次在心中暗罵一句後,粗壯男子和同伴趕緊隨著酒樓的人流離開。對於他們這樣的武林底層而言,跟普通的老百姓一樣,隻能是嘴上過過癮,真要讓他們留下來看熱鬧,恐怕更多要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麵對真正的武林好手,隻能糊弄百姓的花把式可沒有任何的作用。甚至,對於他們這種半隻腳踏入武林的人員,喪命的可能性要遠遠大於普通百姓。


    “閣下究竟是何人?膽敢侮辱冒犯我們青城子弟?”


    侯人英和洪人雄望著眼前這名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一臉的怒氣。


    兩師兄弟原本正得意洋洋地,享受著本地武林人士對青城四秀的吹捧,不料卻突然聽到鄰桌那毫不掩飾的譏笑聲。剛剛想在眾人麵前展現出青城弟子的實力,不料卻被對方一腳踢下了大樓。丟盡了臉麵不說,連吹捧的人群都一哄而散。


    原本賓客如雲的二樓,現在僅僅剩下三人。除了那兩名罪魁禍首外,還有一個人坐在角落裏背對著眾人自斟自飲,喝酒吃菜,似乎毫不在意背後的鬧劇。


    對於兩人的質問,為首的年輕男子僅僅隻是挑動了一下那雙醒目的劍眉,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眼前的酒碗中,嘴角邊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頭也不抬地一碗接一碗的喝著酒,不住發出嘖嘖的讚歎聲,一副對兩人不屑一顧的樣子。


    倒是旁邊一名更加年輕的少年,滿臉堆笑,一臉地滑稽,口中還不斷地大聲嚷嚷著:“狗熊野豬,青城四獸。”


    “找死!”


    侯洪兩人目露凶光,雙劍分別指向令狐衝和陸大有的要害。


    作為青城派最為傑出的四秀之二,向來在川中是難尋敵手。不少聞名遐邇的武林好手,都不是兩人的敵手。雖然剛剛被令狐衝踹了一腳,半邊身體至今還有些發麻,更多是因為兩人疏於防範,被令狐衝占了偷襲的便宜。此時全神貫注,又手持長劍,自然是信心滿滿,已經開始考慮要在對方身上留點印記,拷問來曆。甚至已經在心裏盤算著,如何安上一個魔教妖人的名號。


    麵對兩人的劍招,陸大有剛想拔劍迎上,卻看到身前的大師兄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後,雙腿往前一伸,間不容發地搶在白色的劍光近身前,重重地踢在侯洪兩人的胸前,讓兩人騰空而起,隨即右腳一點,再次踢在兩人的臀部,令兩人又一次順著樓梯翻滾著掉入了一樓。


    “大師兄,好一招豹尾腳!”


    一旁的陸大有看得是眉飛色舞,大聲地叫好。


    倒是一直在角落裏的客人,終於放下的手中的酒杯。


    “現在的令狐衝,實力好像也不怎麽樣。”


    低沉的自語聲,並沒有其他人聽到。


    “小賊,有種留下名號!”


    作為青城派的得意弟子,侯洪兩人的目光還是有的。第一次還能說是大意,第二次顯然就是實力上的差距了。所以重新返回二樓後,兩人隻是咬牙切齒地站在樓道邊喝問著,希望知道對方的來曆後,找師門的長輩出麵找回場子。


    餘滄海素來護短,讓青城派的弟子都養成了眼高於頂的性子。哪怕明知道對方恐怕大有來曆,都有恃無恐。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倪牢子是也!”


    令狐衝幾經努力,終於確認酒壺裏已經倒不出一滴酒後,歎了口氣,答道。


    “給我等著,青城派不會放過你的!”


    留下場麵話後,侯洪兩人狼狽地離開了酒樓。


    倒是萬鼎樓的掌櫃,遠遠地探頭探腦地,看著滿地狼藉的桌椅和破碎的餐具,還是不少趁亂逃單的客人,心疼著直哆嗦,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詢問一下有沒有賠償。


    “掌櫃的,將二樓所有的賬,都記到我的賬上。再給這兩位兄台上十壺最好的柳林酒。”


    一錠大銀,從角落裏飛出,正正落在掌櫃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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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嘞,客官!”


    僅僅隻是粗略的掂了掂,掌櫃就判斷出這錠銀兩不下於三十兩,不僅能夠填平眼前的損失,甚至還有不少的剩餘。頓時連聲招呼夥計上好酒好菜。


    “無功不受祿,在下隻能是心領了。”


    麵對酒壺裏不斷飄出的酒香,讓令狐衝判斷出,壺中的酒絕對比自己剛剛喝的要上幾個檔次。畢竟,師傅給的路費可不多,僅僅是最便宜的柳林酒,都要讓師兄弟返回的途中隻能露宿郊外。不過,即使是麵對美酒的誘惑,令狐衝吞咽了一下吐沫,還是婉拒了對方的好意。


    雖然對方的穿著打扮十分普通,但是身上那種特殊的氣質並沒有太過於去遮掩,特別是普通人,是絕對不會還那麽悠然地喝酒的。所以,對方絕對是身懷武功的武林中人。


    對於這種來曆不明者,令狐衝可不敢貿然結交。


    華山派的第七條戒律,就是“戒濫交匪類,勾結妖邪。”


    “想不到,如此的好酒,居然誘惑不了一個酒徒。看來,這酒,也不過如此。”


    對方一直說著,慢慢地轉過身來,平凡的臉龐中,一雙眸子直視著令狐衝,說話的同時,右手輕輕一撥,剛剛擺放到桌邊的兩壺酒,就落到地上摔得粉碎。頓時壺中的柳林酒滿地流淌,噴湧的酒香很快就充斥著整個樓麵。


    “何必呢?”


    令狐衝的臉上,瞬間扭曲了起來,仿佛身上被人砍了一刀。


    若不是距離太遠,對方動作又快的話,旁邊的陸大有毫不懷疑大師兄會飛身撲上,接住兩壺美酒。


    “既然客人不賞臉,那麽即使留著美酒,也無人品嚐,還不如敬天地一杯為妙。”


    對方一邊說著,右手繼續向前掃動,眼看又有酒壺要被推出桌麵。


    “兄弟,你贏了!”


    令狐衝忽地一聲,身體已經出現在桌邊,伸手一點,原本不住下落的酒壺頓時衝天而起,射出一道亮晶晶的酒線。隨即用力一吸,飛入令狐衝的口中。


    “大師兄,小心。對方是那個武當派的叛徒!”


    自從看到對方的相貌後,陸大有就覺得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直到想起離開華山時,嶽不群展示出的武當派掌門衝虛的傳書和畫像,才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


    “昨日種種昨日死,今日種種今日生。昔日的武當成定,已經煙消雲散。在下李霧龍,見過兩位華山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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