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是一棟獨立的三層老樓,外立麵做了中式仿古裝修。


    羅曼·塞納緩步走上台階,那兩個辦砸了事情的特工低眉垂眼站在門口。


    他沒說話,推門進去查看情況。


    清幽空靈的古琴聲緩緩撥動,有檀香嫋嫋撲麵。


    迎麵是一個鏤空雕花開圓窗的紅木殘荷畫屏,隱約可以看到裏麵別有洞天。


    屏風入口有個門檻,有腳凳鞋櫃,裏麵鋪了麻席,中間整齊擺了四個蒲團。


    不知為什麽,走進這裏之後,總裁焦躁急怒的情緒平息了,他跨過門檻時居然脫了鞋。


    一樓是個茶室,中間有茶台和各色茶具,四個蒲團相對布置,周圍一圈是玻璃櫥櫃,裏麵懸掛了一張張水墨名家的作品,還有各種卷軸插在畫缸裏。


    角落裏有個小電梯直通樓上,電梯門是裝飾過的,用了紅木雕花門來與周圍相匹配。


    羅曼·塞納沒著急上樓,而是對著周圍的畫作看了一圈,都是壯闊山河之作,他看出畫家胸襟博大水平很高,寥寥數筆就有江河湖山的意境,想必價值不菲。


    珍妮已經詢問過情況,走過來輕聲介紹:“二樓是個畫室,三樓是起居室,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什麽異常,就是地下室有個通道,居然與地鐵挖通了,克萊爾應該是地鐵隧道裏跑了。”


    “地鐵?跟丟了?”


    “是……她在這裏更換了偽裝,我們正在尋找新的線索。”


    “唉,不必了,我大概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了。”


    珍妮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驚奇和崇拜:“啊?是誰?”


    羅曼·塞納目光落到了一幅畫的落款上:“你知道博士的孫子孫女,為什麽說自己姓秦嗎?”


    “秦覓封?秦山,秦安之……您是說,幫助克萊爾逃走的人,是博士那邊的?”


    “何平與秦覓封應該是親家,我殺了他兒子,他奪我的孩子,這報應來得好快啊……”


    總裁歎了口氣,直接穿鞋離開了畫廊,還囑咐手下關好門,不要破壞裏麵的東西。


    珍妮看著他落寞的背影,表麵上同情和懊悔,可內心卻掩飾不住喜悅,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機會就要來了。


    以羅曼·塞納的脾氣秉性,背叛他的女人是絕不會有好下場的,克萊爾肚子裏的孩子也肯定保不住!她會成為總裁唯一的女人,她生下的孩子,才會是未來的第一也是唯一繼承人!


    現在,他失意鬱悶,自己隻需要稍微展露點風情,就能……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事情都嚴重性。


    羅曼·塞納現在可沒心情搞男女之事,他立刻乘專機返回馬爾斯城,一路上都在忙碌地下達命令,催促采購部門提前交付物資,催促工廠加緊製造新的飛船,催促科研單位把半成品的裝備拿出來使用,催促超級服務器備份轉移到火星等等。


    他最後一個命令是給鞠東偉的:“你去查一下曆年的采購清單,把博士實驗室裏的設備、耗材,全部給我複製一套。12小時之內全部湊齊,裝到下一艘待發射的飛船上!注意,這件事不可以讓博士知道!”


    “有些博士自己研發的設備,我們沒法……”


    “那種的很少,你單獨列出來給我就行!”


    “是是是!”


    鞠東偉看出總裁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說什麽。


    他命令手下立刻去拉清單采購,哪怕是高價也得在6個小時內完成。


    種種跡象表明,總裁似乎要把捷恩斯的家底兒全部搬到火星去,也就是說,他準備逃亡火星當老賴了。


    珍妮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如果總裁明日要登上飛船離開地球,那麽她還怎麽給他生孩子?沒有孩子,她豈不是要像肖恩一樣,也要被迫變成再生人?


    所以她趁著飛機還沒有降落,終於壯起膽子跪在了總裁的身前:“主人,請讓我服侍您,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


    羅曼·塞納冷笑,終於接受了她的獻身。


    不過激情過後,他還是勸說珍妮認清現實:“我在世界各地都存儲冷凍生殖細胞,隻要一聲令下,很快會做出幾十個人工受精卵!你不要再白費心機了!”


    珍妮紅著臉,帶了嬌羞和堅定:“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愛慕您,真的……”


    羅曼·塞納輕笑,走下了飛機。


    回到馬爾斯城,他的一切不安和憤怒都消失了,這是他的領地,在這裏他掌控一切。


    他回到了大樓頂層的總裁辦公室,這裏仍然保持著狼籍模樣,被何平博士砸爛的酒櫃下麵一地殷紅,一些破損的酒瓶裏仍然有殘酒,一碰就滴落下來。


    內勤曾經請示過要不要打掃更換新的,他特地沒讓動,就是想看看博士憤怒之下會做出什麽事情。


    沒想到這老頭還挺狠的,居然一瓶都沒給他留。


    他從酒櫃中抽了瓶破損不太嚴重,殘留大半瓶的勃艮第,又翻出一個隻斷了腿的紅酒杯,倒了多半杯。


    他還沒來得及喝,門外傳來嘈雜的說話聲,十幾個股東代表推門而入,得知總裁回歸,他們是跑過來興師問罪的。


    他們質問羅曼·塞納有沒有收到阿爾法號出事的消息,是不是他在背後下手,有知不知道這個事情都嚴重性。


    總裁的目光在他們每個人臉上掃過,一言不發地走到窗前,望著蔚藍的天空、白色的雲朵、金色的沙灘、綠色的棕櫚樹和紅白相間的城市建築,他緩緩舉起來酒杯。


    紅色的液體滾入唇齒之間,略微回味後並沒有流入咽喉。


    羅曼·塞納一皺眉把酒吐了,然後將酒杯摔到落地窗上,潑出一片觸目驚心的嫣紅:“味道變了!”


    他轉過身衝著股東們大發脾氣:“你們知道個屁!那飛船上並不是隻有何問天一個人!他帶回來了三個禍害,他們是來摧毀我們公司的,讓他們回到地球,馬爾斯城的一切都要完蛋!”


    他把矛頭指向了何平博士,說這一切都是博士的陰謀,是他想要陷害自己,是他在奪取公司的控製權!


    “不信你們現在就去實驗室看看,他現在一定不在那裏!我甚至敢斷言,他現在已經不在馬爾斯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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