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王俠懷中的青銅令牌一陣一陣地發熱,不住地顫動著,放出點點熒光。


    王俠一驚,將微微發燙的令牌拿出,放在桌麵上。令牌卻並未停在桌麵上,而是緩緩漂浮起來,光芒越發明亮,照的王俠房中一片通透。


    正這時,令牌光芒忽地一斂,令牌之後現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來,那隻手輕輕握住了令牌。


    王俠心下一驚,令牌後竟憑空出現了一個青衫負劍的嶙峋老者來!那老者卻看都不看王俠一眼,隻是左手輕輕握住令牌,右手反手取下背上長劍,定定地瞧著兩者。


    王俠心中警惕,出聲問道:“敢問前輩可是這令牌的主人?”


    那老者半晌才抬起頭來,瞧著王俠,搖搖頭。他聲音幹澀,應當是許久未曾與人交流了,他說道:“不是,我不是這令牌的主人,它的主人過去未來都應當隻有一個人才是。”


    而後那老者頓了頓,細細瞧著王俠,道:“有幾分影子了,還真的挺像的。”


    老者展顏一笑,笑中盡是苦澀,他道:“我時日無多,還是盡快與你說清楚好了。”他接著說道:“這令牌便如你猜想的一般,乃是一件能助人破碎虛空,遨遊大千寰宇的神物。不知自多久以前,這塊令牌便已流傳於世。遠在春秋戰國,這塊令牌便已出現,持著他的乃是一個劍法武功俱已通神的人物,它之後幾次出現,也都是在武功通天徹地的人物手中。有人覺得是這令牌中藏有什麽驚天秘密,得到它的人便能練成不世武功。但我卻知道,其實那幾任主人都是同一人,一個跨越了時間長河的人物。”


    王俠愣了一愣,那老者笑了:“雖說是同一人,但畢竟還是不同的,老夫也不將當年舊事帶到如今了。對這令牌,我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每次破碎虛空,這塊令牌都得重新吸取天地之力,天地之力的多少便是視你對天地進程改變的程度而定,我也是在這令牌中沉睡許久了,靠著天地之力的滋潤才清醒過來,卻終究還是要死的。呀,是了,開始了。”


    那老者的腳漸漸變得透明起來,恍若幽靈一般。


    王俠自老者述說的驚人事實中回過神來,卻一時間不知道問什麽說什麽才好。


    那老者笑了笑,道:“這塊令牌已然可以再次讓你破碎虛空了,你凝聚心神感應一番便可知曉。”此時,老者半身俱已透明,他歪著頭細細想了想,對遠方行了個師徒禮,目中含淚道:“師尊授業之恩,弟子永不敢忘。”


    在他消失前,他輕輕看了眼王俠,聲音細不可聞地說了一句話,而後光芒散盡,令牌跌落在了桌上,發出叮的一聲響。


    叮,王俠回過神來,握住了尚有餘溫的令牌,心神凝聚其上,恍惚間,他眼前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青銅門戶。


    那門戶上刻著真龍天鳳,麒麟應龍,騰蛇夔牛等等遠古神物,上麵還有電閃雷鳴,冰雹火山之景,散發著一種遠古蠻荒的氣息。在遠古蠻荒景象之中,隱隱還能看到一雙沾滿泥土的手,還能看到一個負劍之人的背影,隻是卻模糊得很,看不清楚。


    青銅門戶前有一塊石碑,上麵刻著朱紅色的“笑傲江湖”四字,那四字下方還有一排排字跡,也是看不清楚。


    王俠心神感應間便已明白,隻要自己願意,那便隨時都能去到下一方世界了。


    王俠心神緩緩退出令牌,比起破碎虛空的事情,眼下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


    天已大亮,正氣堂大門緩緩打開,嶽不群和劍宗三人都是滿臉疲憊地走了出來,還不時地談論著昨夜提起的計劃,臉上雖疲憊,眼中卻還放著興奮的光。


    王俠和寧中則早已等在外麵,見得他們出來,寧中則也是舒了口氣,道:“早飯早就預備好了,快去吃飯吧,你們都說了整整一宿了,肚子該餓了罷!”


    幾人點了點頭,嶽不群看到王俠,突地想起了什麽,眼中一亮,說道:“是了,我還有件要緊事要跟俠兒說,幾位快去吃早飯罷,莫要等我了!”


    封不平三人都是苦笑,道:“那還請掌門保重身體,莫要太過勞累了。”


    寧中則也道:“是啊,師兄,你也莫要太過操勞了,身體要緊。”


    嶽不群卻已將王俠又拉進了正氣堂。


    寧中則搖搖頭,對封不平三人道:“他便是這樣,幾位快請用早飯罷。”


    ……


    正氣堂中,嶽不群在堂中緩緩踱步,清理著思緒。


    半晌,他對王俠道:“俠兒,你說華山在南邊再開一個分派如何?”


    王俠疑惑道:“再開一個分派?”


    嶽不群拍掌道:“是了,再開一個分派!”


    王俠想了想,道:“這倒是個好方法,咱們華山派雖然在江湖上名氣大,但主要影響力還是在北方,於南方倒沒有什麽實質影響,再開一個分派的話卻又是不同了。一來是我們能夠廣開門路,這樣南北兩方一同發力,不論是收徒亦或是經營,路子都要廣上許多,二來是南北各有一個宗門,萬一宗門有什麽變故,也多了一條退路,隻是……”


    嶽不群沉吟道:“隻是華山派如今雖多了三位高手,但卻也抽不開身來,人手始終是不夠的,要想在南邊站住腳跟,沒有人手倒是難辦,這還不是最緊要的,人手什麽的總能找到,可怕就怕日後有一日南北二宗分裂,便像當年的劍宗氣宗一樣,那華山派便分崩離析了……”


    王俠忽道:“師父,弟子覺得,若真要再在南方建立宗門的話,那便得做到北為主,南為輔,說到底,南邊的宗門不過是華山派為了增進南方的影響,打開門路的一手棋罷了,隻要能立住根腳那便夠了,倒也不必弄得能跟北宗比肩,這樣南宗得依賴北宗幫襯,倒也不虞有分裂之險了。”


    嶽不群拍手道:“便該如此!俠兒,你想想,南方哪塊地界適合華山派開立南宗?”


    王俠笑道:“弟子覺得廬山倒是適合,風景秀美,周圍也無甚大宗大派,倒是極為適合南宗落腳的。”


    嶽不群頷首道:“那便依你,不過南宗之事倒也不急於一時,先做些準備,等到華山稍稍再壯大一些,有了餘力再圖之也未嚐不可。不過俠兒你倒得先幫著做些準備了。”


    王俠恭敬應了一聲,道:“弟子這幾年便都在廬山教劉公子和曲姑娘武功了,也正能收集些消息,為宗門打開門路。”


    “對了,另外還有一事,弟子聽聞,任我行……”


    “嗯?如此麽?那俠兒你多加留心好了,有消息的話立刻飛鴿傳書給我,他若出來的話,那倒是個好機會。我這邊也盡快將石壁上的劍術都教授下去,華山派的刻本都在這裏,俠兒你不妨拿去看看,還有這是衡山五神劍和嵩山劍術的克製之法,你拿去教給劉公子便是,過些日子這些也是要物歸原主的。”


    王俠點了點頭,小心接過嶽不群遞來的刻本,貼身收好。他又往思過崖的方向瞧了瞧,笑著說道:“弟子還打著風太師叔劍術的主意呢,下山前還得去管風太師叔要個人情。”


    思過崖上,風清揚將墨跡猶新的一卷錦帛細細校對了一遍,又在最前麵寫下“獨孤九劍”四字,緩緩點頭,道:“如此,我當可死而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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