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翻手一掌,向左冷禪擊去,用的正是當日與王俠交手時使出的招式,招式看似樸拙,實則極巧。


    旁觀眾人也是噤聲,凝神細看。一來,眾人都不願擾了兩人交手,二來,能旁觀兩位破了心關的高手交戰,對在場眾人都有難得的好處。


    左冷禪看見任我行這一掌,目光也是一縮,他本就對任我行重視非常,此時更是不敢大意。當即右掌擊出,勁氣絲毫不露,也是一式大巧不工的掌法。


    嵩山派本就以武功恢弘大氣,掌力雄厚磅礴為人稱道,門中高手大多是以掌功成名,左冷禪雖然劍法驚世駭俗,但掌功也是非同尋常。即便如此,對上任我行這見所未見的招式,左冷禪一時間也是有些吃力,索性便掌勢如山般巍峨不動,隻守不攻,但隻要任我行稍有破綻,登時左冷禪便要化守為攻了。


    在場眾人眼力都是極高,自都看出任我行武功招式何等超凡,自忖若是將自己換作左冷禪,幾招間就得捉襟見肘,哪裏能像左冷禪這般守中待攻般與任我行平分秋色。


    任我行嘿然笑了一聲,招式卻無絲毫滯澀,一式式掌法行雲流水般使出,招數從來不曾使盡過,每時每刻都有奇招怪招向著左冷禪攻來。


    左冷禪心下駭然:“這任我行武功招式怎的這般爐火純青,半晌都找不到一點破綻?!”


    其實這也是自然,任我行這些年都被關在黑牢之中,每日除了琢磨武功招式便無事可做,而左冷禪雖然也是日日修行,但終究是一派之主,每日難免都有俗務纏身,以招式而論卻是要比任我行遜上一籌的。


    數十招間,左冷禪已漸漸落了下風,正當眾人心中焦急時,左冷禪卻好似窺出了任我行招式中的幾處破綻,連出幾手奇招,一時間竟將任我行逼了開來,兩人卻都是一言不發,各自看著對方。


    半晌,左冷禪道:“論掌法我卻是輸了魔頭你一籌,方才若非是我使出天人感應的功夫來,此刻便要再無回天之力了。”


    任我行卻道:“都是破了心關的人了,天人感應的功夫本就是心關根本,你用了便用了,又有甚麽。我少用天人感應乃是因為我畢竟年歲較大,此法耗費心力較多,是以我從不輕用,你能扳回局勢也是你的本事。不過接下來倒沒這等好事了。”說著,任我行周身氣勢卻是一變,一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狂傲之氣壓在眾人心頭。


    左冷禪麵色凝重之極,他已然將任我行放在有生以來所遇的最強敵手的位子了,卻是不再願意用掌法了,比起掌法來,他終究還是更愛使劍。


    嗡的一聲,一柄較之尋常佩劍要厚重幾分的長劍自左冷禪腰間劍鞘中彈起,躍至左冷禪手中。左冷禪輕撫愛劍劍鋒,緩緩對任我行道:“任教主,請吧!”


    任我行麵色也不複輕鬆,左冷禪一拿上劍,他心中登時便有一種凝重之感,知道左冷禪掌法雖不如自己,但劍法卻是與自己不相上下的。任我行也是輕斥一聲,腰間那柄古樸長劍已然出鞘。


    左冷禪神色自若,一劍在手,更有雪藏已久的寒冰真氣,他有信心抵禦天下敵手。左冷禪手腕一抖,長劍在空中劃過弧光,靈動飛躍,雪白的劍光恍若神龍淩空一般向著任我行飛去。


    “天外玉龍!”


    眾人都是叫了出來,嵩山派的劍法他們也曾見識過,但何時曾見過這般驚豔的劍光了?這一劍已然是嵩山劍法的極致,再無人能使得更好了。


    任我行心中也是驚豔:“這左冷禪劍法竟如此之高?!”任我行慣使掌法,但那是因為極少有人能逼出他的劍法,但他劍法之高也是世所罕見,原著中他的劍法能與習得獨孤九劍的令狐衝勢均力敵數十招,足見劍法何等之高了。


    此時任我行見得左冷禪劍法,心中也是湧起一種棋逢對手的滋味,大笑一聲,長劍直刺,殺氣四溢,竟是以劍法使了招槍法,以劍尖作槍尖點在了龍頭之上。


    崩崩崩,三聲爆鳴,兩人劍尖碰撞三次,第三次時已然爆出了磅礴氣浪。


    “好!”左冷禪心中也是振奮,他也有許久未曾碰到能在劍法上與自己一較高下的敵手了,劍光飛舞間更添三分豪情,劍勢催動時恍若排山倒海般,直將嵩山的霸道蒼茫演繹得淋漓盡致。


    任我行也是將自己在黑牢中醞釀多年的劍招一式式使出,招式時而樸拙,時而奇絕,內中卻是一種睥睨天下的傲氣,確實是將任我行那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性子都在劍招中使了出來了。


    當當當當當當當,兩人長劍不知交擊了多少次,爆出的氣浪已然讓旁觀之人一退再退,那等奇招怪招卻能使得那般堂皇大氣,更讓旁觀之人歎為觀止。


    餘滄海心中一歎:“那招式使得如電光火石一般,偏偏兩人卻是一點差錯都不出,便好似四周天地都是他們耳目一般,真真是強絕了。我一心要得辟邪劍譜,好讓青城派霸絕武林,現在想想,便是辟邪劍法使得如妖似魔又如何,不破心關便隻能在他們麵前敗退,唉!”


    電閃雷鳴間,兩人已在劍法上對了數百招,左冷禪將嵩山劍法快慢十七路變化都使得盡了,任我行也將這些年琢磨的劍招使了個遍,兩人卻仍是平分秋色。


    忽地,左冷禪眼神一陣恍惚,劍勢起處,一種似快非快似慢非慢的感覺驟然在眾人心中浮起。大雄寶殿外,一顆顆蒼翠鬆柏樹葉落盡,青石板間,卻又有一株株青草生長。


    左冷禪恍惚出劍,一劍使出,便好似消失在了天地之間一般,不在彼處不在此處不在中間。


    任我行卻是大笑一聲:“好一個先天之劍,左冷禪,你已踏入天人之變的門檻,三四年後便是超凡脫俗的先天了!來來來,你使了如此一劍,老夫也不輸你!”


    任我行豁然間神色凝重,長劍緩緩劃了個圓。這圓劃得當真慢極,軌跡在眾人眼中清晰可見,卻透著一種涵蓋天地日月,容納古今變化的滄桑意味。


    當,左冷禪那一劍不知從何處刺出,正好刺在那圓上,兩人長劍都是寸寸斷裂,灑落地上。


    左冷禪登時自恍惚中醒來,腦海中卻自然而然地將方才場景記起,身子好似自己會動一般,運起寒冰真氣,一掌向著任我行擊去。


    任我行嘿然笑了一聲,運起吸星大法,同樣是一掌。


    嘭,兩人掌掌相交。


    任我行隻覺得一股冰寒刺骨的氣息直往體內遊走,心下卻是雖驚不亂,吸星大法勁力一轉。


    左冷禪正打算以苦修多年的寒冰真氣來克製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此時卻直覺任我行掌上力道一吸一吐,真氣一亂,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任我行麵上帶些青色,暢懷大笑道:“好功夫,好功夫!左冷禪,你這身功夫當真是了不得了,不愧是五嶽盟主!老夫打得倒是暢快,告辭,告辭了!”


    說罷,任我行與向問天運起輕功,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也無人要去追他們。


    左冷禪閉目默運內功,調勻了真氣後,忽道:“眾位,那魔頭武功確實了得,左某受了些內傷,卻得回去修養一段時日了。”


    一番說辭後,左冷禪目中卻是流露出振奮之色,步履輕快地走了出去。


    大雄寶殿之中,不知是誰輕輕說了一聲:“左掌門和任我行怕是都離先天不遠了……”


    又有人說了一句:“武功高成這般了麽……危險了……”


    眾人神色不明,一個個目光中都是閃著一些莫名的心思,今日這集會經此一擾,眾人卻是都沒了商談的心情了,便都在少林寺留宿了下來,預備明日再來商討。


    ……


    是夜,方正大師與衝虛道長正秉燭夜談。


    方正大師麵帶憂色道:“左掌門和任教主武功卻是都離先天隻差一步之遙了,如此一來,怕是兩人稱霸武林的心思都不會消的了,又將是一場浩劫呀!”


    衝虛道長點了點頭:“左冷禪將五嶽劍派並派的野心一直未消,有幾次似都有暗中行動,衡山派那次是如此,恒山派暗中也遇到了些暗算,隻是她們似是有所察覺,都險險避了過去,至於泰山,門中有人已被收買,華山嘛,如今除了嵩山之外,他們便是最強了,門中也是一片興旺之色,倒也還能對嵩山派起到製衡作用,隻是……”


    忽地,吱呀一聲,兩人房門被推了開來,竟是任我行!


    任我行低聲道:“隻是左冷禪成就先天的話,怕是便無人能製衡於他了。”


    方正大師與衝虛道長麵上卻是帶著一種早有所料的神色。


    方正大師道:“任教主也是一般的,東方不敗如今似乎不大理事,雖是先天,但也無甚影響,任教主倒是不同了,若是成就先天,又殺了東方不敗,怕是便要引著日月神教來滅我正道了罷!”


    任我行自嘲一笑,道:“嘿,我也不瞞二位,成就先天嘛,吸星大法雖然威力無窮,但也給我留下了多處暗傷,我怕是希望不大嘍!”


    衝虛道人緩緩問道:“任教主此來是為了?”


    任我行笑道:“自然是白天所說的事了,兩位意下如何?”


    方正大師和衝虛道人對視了一眼,屋中燭火緩緩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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