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治皇帝聽到海公公的這番話時,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海公公,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動之色。


    人離不開鹽,哪怕是鹽稅再低,將他套在大周這麽龐大的人口基數上,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可是這吳家畢竟在自己奪嫡之時出過大力,當年若非他們投下重注,為自己送來錢銀,自己哪能如此輕易的擊敗其他幾位皇兄弟?


    如今讓自己做這卸磨殺驢之事,那其他有從龍之功的家族會如何看待自己?


    他們心中是否會對自己產生恐懼?


    認為自己是個不講人情的帝皇,屆時自己再給他們下令之時,他們是否會陽奉陰違?


    這些事情可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自己可不能亂下結論。


    海公公在瞧見仁治皇帝那略帶糾結的眼神時,他便朝著仁治皇帝低聲解釋道。


    “陛下,老臣收到邊關暗衛送來的最新消息,在此番異族入關之事上,有我大周江南豪紳的影子。”


    “似乎正是這些江南豪紳在背後推波助瀾。”


    “而這其中就有那吳家的身影,或許吳家家主並不知情,但家族子弟犯錯,其之家族難道就要付出代價嗎?”


    仁治皇帝聽到海公公的話語時,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起來,略微盤算一下。


    他的心中便有了猜測。


    “海大伴,此事定有內情,這些江南之地的豪紳為何要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勾結異族?”


    “朕在此前可沒有表露要清查江南豪紳的事情,他們也不至於突然狗急跳牆。”


    “再者言之,引誘這些異族入關對他們而言難道真就利大於弊嗎?”


    “實力的教訓告訴我們,這些異族就是些養不熟的狼崽子。”


    “這些江南豪紳費盡心機將這些異族引入關來,可他們真有辦法掌控這些異族嗎?”


    “屆時一旦引狼入室,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海公公聽到仁治皇帝的這番話時,他臉上的表情一滯。


    確實,按照陛下這番分析,這些江南豪紳完全沒必要勾結外族,引外族入關才是。


    畢竟就算是外族不來,他們的日子也遠非常人能夠比擬的。


    正當海公公準備開口之時,仁治皇帝卻又繼續補充道。


    “海大伴剛剛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


    “空穴來風,這吳家還是順道查查吧。”


    “若是能夠查到他們勾結異族的證據,那也怪不得朕手下不留情了。”


    海公公聽到仁治皇帝最終還是選擇采納自己的意見,他臉上的笑容愈盛。


    “陛下放心,老臣這就安排人去查。”


    “保證不會冤枉一家忠臣,亦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吃裏扒外的奸臣!”


    仁治皇帝望著自己身邊那一臉凶相,一直都從自己角度出發看問題的海公公時,他的心中流過一絲溫情。


    自己手邊最好用的利槍就是海大伴了。


    之所以是利槍,自然是因為持槍則一往無前,而持劍則兩麵開刃,可傷人亦可傷己。


    他的利益與自己捆綁在了一起,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心中對海公公無比滿意的仁治皇帝還是擺手勸言道。


    “海大伴,你這麽讓你手底下的這些人查案,能查出些什麽來?”


    “鹽業發家,在當地不可不謂樹大根深,他們得查到猴年馬月,才能查到證據?”


    “屆時就算有證據,那也早被人家銷毀了。”


    海公公聽到仁治皇帝的訓誡時,他趕忙低頭認錯。


    “陛下,老臣思慮不周,讓陛下費心了。”


    “老臣這就去製定更為周密的計劃。”


    言罷,海公公便眼疾手快的端起茶壺為仁治皇帝續水,企圖轉移話題。


    仁治皇帝見此,他並未放棄這個話題,繼續道。


    “不如這般,一明一暗,海大伴,你所差遣之人,皆藏於暗中,慢慢收集江南各豪紳家族的罪證。”


    “朕再另派一人選之為欽差,將之放於明處,由其打草驚蛇,借此更為輕鬆的找到這些豪紳家族的罪證。”


    海公公一聽仁治皇帝的安排,作為每日陪伴仁治皇帝身邊的他,如何猜不到仁治皇帝想安排何人,便故作不解的發問道。


    “陛下,這欽差人選可不好找,我等該選何人為這欽差?”


    仁治皇帝瞧見海公公那故作不知的表情,他便將手邊那份由葉軒墨親手所書,有關於市舶司改製想法的公文朝著海公公這邊移了一點。


    大概讓海公公看到葉軒墨的名字時,仁治皇帝端起手邊茶杯輕飲一口,接著便繼續道。


    “海大伴,依朕之見,葉愛卿當為最合適人選。”


    “其所寫公文,處處令朕意外。”


    “有此奇兵在手,不用豈不可惜?”


    海公公聽到仁治皇帝的話語時,他連忙點頭稱讚道。


    “陛下所選果真妙極,隻是既為欽差,總要有個名頭吧?”


    這名頭還不能直接,要不然當地豪紳一聽葉軒墨此番作為欽差的名頭,自然會早早將罪證銷毀。


    屆時一旦死無對證,那想要清查可就更難了。


    仁治皇帝聞言,他語氣平靜的繼續道。


    “要理由自然簡單,如今各地縣試已過,接著便是府試,院試。”


    院試由各省提督學政駕臨省內各府城主考,三年兩次。


    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推動下,這院試也就成為了固定時間,分別是學政到來的首年與末年。


    具體時間則處於府試之後,鄉試之前。


    “葉愛卿身為我大周文魁星下凡,由其代朕巡狩各地考場,似乎也是合乎情理的吧?”


    海公公聽到仁治皇帝的安排時,他的臉上則是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


    如此理由,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與此同時,寧波,葉府。


    “阿嚏,阿嚏……”


    葉軒墨用絲絹遮掩口鼻,神色疑惑的開口道。


    “莫非是咱們那幾位弟子想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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