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下次可不要再這麽魯莽,方才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李園,白忘語看著眼前的少年,苦笑道。


    到現在,他背後的冷汗還沒幹。


    這幾日,他跟著李兄擔驚受怕的次數,已超過以前半輩子的。


    “淡定。”


    李子夜拍了拍小紅帽的肩膀,咧嘴笑道,“儒首是天下之師,又怎麽和我一個小輩計較,況且,儒首讓你跟在我身邊,就說明我於太學宮還有價值,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拍死我。”


    他是有些急了,但是,他又不是傻子。


    找死的事,他可不會幹。


    “……”


    白忘語無語,他承認,儒首應該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輕易生氣,但是,李兄的舉動實在太過驚世駭俗。


    在這世間,誰又敢對儒首如此無禮。


    即便西域天諭殿那位驚才絕豔的殿主,見到儒首,也要客客氣氣執禮。


    “老白,你就是太過守禮了,儒首拋去太學宮之主的身份,也就是一位再平常不過的老人家,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至於這麽害怕嗎?更何況,你還是儒門的大師兄,他還能吃了你不成。”李子夜一臉恨其不爭地說道。


    “咳!咳!”


    白忘語聞言,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臉色一陣潮紅,掩嘴劇烈咳嗽起來。


    “老白,你怎麽了,是傷勢複發了嗎?”


    李子夜見狀,上前一步,麵露關心道。


    “沒事。”


    白忘語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李兄,算我求你,別再說了,我真怕我哪天一口氣上不來,被你氣死在李園。”


    李子夜鄙夷地看了前者一眼,道,“老白,我鄙視你!”


    “鄙視吧,本來想指點你一下飛仙決的第三式,現在看來,還是不用了。”白忘語淡淡說了一句,旋即邁步朝著西廂走去。


    李子夜一怔,旋即回過神,急聲道,“老白,不,白兄,我錯了,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


    西廂,李子夜追來,一眼便看到西廂的變化。


    院中,一根根紅線縱橫交錯,紅線上,拴著一個個鈴鐺,正好二十七個,與飛仙決第三式的步數相同。


    顯然,這紅線陣法,是刻意為飛仙決第三式而布置的。


    李子夜見狀,立刻感動的內流滿麵。


    這肯定是老白為了他,專門布下的,看樣子,這些天老白為了幫他,沒少花心思。


    他保證,以後再也不欺負小紅帽了。


    “這紅線陣法上,有二十七個鈴鐺,分別對應飛仙決第三式的二十七步身法,你就照著鈴鐺方位來練,鈴鐺每響一次,便代表你走對了一步,另外,這些紅線都是特製的,十分結實,可以幫你在練習的過程中糾正方位。”


    白忘語苦口婆心地說道,為了弄這些東西,他可是好幾天都沒睡覺了,他每一步都試過,方位正確,沒有問題。


    “老白,你真好,抱抱。”


    李子夜感動極了,上前一步,伸出雙臂,說道。


    “滾!”


    白忘語忍不住又爆出粗口,儒門大師兄的耐心和涵養,這些日子以來,已被磨滅的差不多。


    李子夜厚著臉皮收回雙手,當作沒事人一般,旋即走到第一個鈴鐺前,開始練習。


    “叮!”


    李子夜身影掠出,碰觸第一個鈴鐺的刹那,鈴鐺叮鈴作響。


    隨後,便是第二個,第三個。


    多日練習,李子夜已能踏出十步,但是,超出十步後,不但真元的消耗會急劇增加,就連對身體的控製都會變得越發困難。


    果然,當第十個鈴鐺響後,李子夜的身子再度不由自主地飛出,失去控製。


    “借助紅線,找回正確的方位!”白忘語見狀,立刻沉聲喊道。


    交錯的紅線中,李子夜聽到小紅帽的提醒,淩空一踏,身形折返,借紅線之力重回原來的方位。


    “叮!”


    終於,鈴鐺再次響起,李子夜踏出第十一步,突破自我的極限。


    “不要怕出錯,先走完全部二十七步,讓你的身體記住這些方位!”


    紅線陣法外,白忘語再度開口提醒道。


    “好!”


    紅線中,李子夜應了一聲,身形再度掠出,速度越來越快,飛出去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不過,每一次李子夜都會借助紅線重新將自己拉回正確的方位。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無數次的嚐試後,李子夜終於踉踉蹌蹌走完了全部二十七步,身上也被紅線劃出了數十上百個口子。


    “叮!”


    最後一個鈴鐺響起,李子夜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氣喘籲籲地躺下,累的一根手指也不想動。


    “累死小爺了!”


    僅僅二十七步,徹底抽幹了李子夜神藏內所有真氣,若非紅線相助,他甚至走不完這二十七步。


    “怎麽樣?”


    白忘語邁步走來,認真道,“什麽時候,你能不借助外力走完這二十七步,你就真正成功了。”


    “老白,你真是個天才,我好嫉妒你。”


    李子夜躺在地上,氣喘籲籲地說道,別人家的孩子,怎麽都這麽優秀,就他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幹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我比你大兩歲,讀過的書會多一些,對武學的感悟也就更深一些,其實,李兄你比我聰明。”白忘語怕眼前少年失去對武學的信心,於是開口安慰道。


    “我也這麽覺得。”


    李子夜很不謙虛地應道,他覺得自己還是很聰明的。


    “……”


    白忘語覺得自己的安慰實在太過多餘。


    他現在真想一腳踩在這小子臉上,看看這家夥的臉皮是不是比他的鞋底還厚。


    “我決定好好修煉,然後拳打火麟兒,腳踢燕小魚,天下無敵,名震九州。”


    地上,李子夜幻想著未來的某個場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變態。


    白忘語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眼前少年,他真懷疑,這小子練武把腦子練壞了。


    “嘎吱!”


    李子夜從懷裏拿出幾株百年古參,像是嚼蘿卜一樣啃了起來,口齒不清地說道,“老白,太學宮有沒有什麽快速恢複真氣的靈丹妙藥,賣我點,老啃這東西,咽不下去啊。”


    一旁,白忘語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李家的豪橫程度,真是見識到了,這大藥像是不要錢一樣,當蘿卜來啃。


    不一會,李子夜吃了好幾株古參後,體內真氣也恢複的七七八八,於是,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準備繼續練習。


    “這飛仙決精妙無比,你若能在第一境的時候便練成這第三式,你便是千年以來,除了初代劍神外的第一人。”


    白忘語開口,正色道,“三年之內,你若想追上火麟兒,就要不斷創造奇跡,這第一步,你必須邁過去。”


    “我明白。”


    李子夜聞言,目光也認真下來,點頭應了一句,旋即腳下一踏,再度掠身而出。


    “叮!叮!叮!叮!”


    接著,一聲聲鈴聲響起,縱橫交錯的紅線中,李子夜身形不斷騰挪,速度越來越快,同時,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紅線十分堅韌,得以讓李子夜借力,然而,因為速度實在太快,每一次飛出,李子夜身上都會被紅線劃出一道傷口,鮮血隱現。


    這世間,除了極少數的天才,任何人都需要付出百分的努力,才是收獲五十分的結果。


    李子夜的天賦,和天才完全掛不上邊,用李慶之的話說,就是個廢材,所以,如果不拚命努力,又如何追得上火麟兒和燕小魚這樣的絕代天驕。


    紅線外,白忘語看著前方揮汗如雨的少年,沉默不言。


    他在想,若換作是他,八脈不通,不能習武,他能做到像李兄這般,為了武道之路一往無前的拚搏,即便明知會碰的頭破血流,也要拚盡全力一試,不讓自己後悔?


    恐怕,他做不到,不是怕苦,而是沒有這個勇氣去孤注一擲。


    “砰!”


    不知練了多久,嚐試了多少次,紅線陣中,突然,一根紅線終於到了承受極限,應聲崩斷,李子夜的身體,頓時不受控製了飛了出去,直接撞在了西廂的牆上。


    然後,李子夜的身體像是紙片人一般掉了下來,拍在地上。


    白忘語默默上前,將斷掉的紅線換下,換上新的。


    牆下,李子夜又拿出一株大藥開始啃了起來,滿嘴藥渣,苦的臉都扭曲起來。


    是真的咽不下去啊!


    夕陽西落,月明星稀,西廂中,李子夜還在繼續練習,小紅帽也在一旁繼續陪著,時不時出聲指點一句,糾正李子夜這個武學小白各種稀奇古怪的錯誤。


    直到,皎月高掛正中,李子夜終於累的爬都爬不起來,躺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於是,白忘語像是拖拽一頭豬一般,將李子夜拖到房間前的石階上。


    “老白,我覺得我能成功。”


    李子夜躺在石階上,看著滿天星鬥,咧嘴笑道。


    雖然他的進展依舊不快,但是,他分明看到了希望。


    他真的要謝謝小紅帽。


    他覺得,小紅帽就是天使,長著翅膀,會忽閃忽閃那種。


    即便命運給他關上了一扇門,又焊死一扇窗,他依舊能在小紅帽,仙子師父,張邋遢等人的幫助下,強行挖出一條地道來。


    有這些可愛的朋友和親人,上天待他也算不薄了。


    思緒間,李子夜極其疲憊地昏睡過去,臉上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


    一旁,白忘語靜靜地坐在那裏,不言不語。


    說實話,在這之前,他沒想過,李兄真的能夠成功。


    畢竟,飛仙訣的修煉之法,實在太難,千年來,多少天之驕子全都不得不選擇放棄,改練其他武學。


    但是,今日過後,他或許有些信了。


    李兄,便是那個能夠創造奇跡的人!


    他很期待,有朝一日,初代劍神的劍法再現世間。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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