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漸微涼。


    或者應該說,寒冷刺骨。


    入冬以來,中原的天,一天比一天冷。


    不過,日子還是要過得。


    有錢人家就燒些火炭,沒錢的人家,就隻能硬挨。


    李府後院。


    一抹少年身影正在月下練劍,寒風簌簌,劍聲簌簌。


    三絕劍,相比飛仙訣來說,招式的精妙程度要差很多,但是,三絕劍也有著自己的優勢。


    大開大合,招式風格霸道異常,配合三絕劍特殊的心法,將一力降十會這個道理,充分體現。


    湖水前,秦婀娜看著眼前弟子練劍,眸中點點流光閃過。


    比起修煉飛仙訣,這小家夥練習其他功法的速度明顯要快上不少。


    三絕劍,重在心境的蛻變,招式,反而沒那麽重要。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這家夥,能忍。


    月下。


    李子夜一遍又一遍全力練習三絕劍,體內真元隨之流轉,霸道的真氣宛如利刃一般刮過經脈,帶來的痛苦,遠超常人的承受極限。


    不過,李子夜能忍。


    經曆過一次又一次破脈重塑的折磨,李子夜的忍耐力,早已超越了常人。


    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後天磨練所得。


    要麽忍,要麽一生碌碌無為。


    李子夜,沒得選。


    不能忍,也得忍。


    世上,哪來那麽多天才。


    “鏗!”


    一個時辰後,李子夜腳下一個踉蹌,手中純鈞劍直直插入身下的石板,穩住了身形。


    汗水,滴滴淌下,在這寒冷的夜,落地成霜。


    “你小師叔有沒有告訴你,三絕劍要如何才能大成?”


    湖水前,秦婀娜看著前方的弟子,開口問道。


    “沒有。”


    李子夜搖頭道,“是要足夠絕情嗎?”


    “是,也不是。”


    秦婀娜神色凝重道,“具體方法,你以後會知道,你隻需要記住,三絕劍,不容收招,無論站在你前麵的人是誰,哪怕骨肉至親,隻要你還有收劍之心,你的劍,便永遠無法觸及更高的境界。”


    李子夜聞言,眉頭輕皺,道,“那劍絕師公的三絕劍,是否大成?”


    “嗯。”


    秦婀娜點頭應道。


    就是因為那一劍,師尊悔恨了半生。


    “我也可以。”


    李子夜很是認真的說道。


    秦婀娜心中輕輕一歎,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看了一眼夜色,提醒道,“時候已不早,去休息吧,你左臂的傷還沒有痊愈。”


    “我再練一個時辰。”


    李子夜拔出身前的純鈞劍,旋即繼續練習。


    別人行,他也一定可以!


    秦婀娜注視著了片刻,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希望,他今後不會後悔。


    一夜無話。


    翌日。


    天方亮。


    府中再次熱鬧起來。


    李家在整個渝州城張貼告示,重金尋求名醫,動靜極大,所以,每日前來李府的大夫都要用批來計算。


    李子夜繼續自己的工作,配合老李演戲。


    而紅燭,則負責配製解藥。


    至於秦婀娜,級別太高,李子夜也不敢使喚,任其每天在湖邊凹造型。


    “小公子。”


    正午過後。


    李子夜又送走了三批名醫,房間外,老管家快步走來,開口道,“外麵有兩個人,說是擅長解百毒,或許能為老爺治病。”


    李子夜聽過,眸子一眯,正主似乎來了。


    “請進來吧。”


    李子夜回過神,吩咐道。


    “是!”


    老管家領命,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


    後院外,老管家帶著兩個氣度不凡的人走來。


    一男一女。


    男子,年紀看上去在四十歲上下,衣著長袍,模樣嚴肅,給人一種不苟言笑的壓迫感。


    男子身邊的女子,就要普通一些,二十年華,樣貌尋常,唯有氣質看上去還算湊合,應該是出身於富貴人家。


    男女之間,好像是師徒關係,女子背著藥箱,一直默默地跟在中年男子身後。


    老管家帶著兩人進入房間,恭敬行禮道,“小公子,人到了。”


    “老爹啊!”


    床榻前,李子夜先照例喊了一嗓子,旋即擦了擦鼻涕和眼淚,起身道,“兩位快來幫我爹看看,若能治好我爹的病,我李家定有重謝。”


    李子夜的表現,和招待其餘大夫時並無差別,更沒有太過激動。


    因為現在,還沒到他激動的時候。


    “李三公子不要急,我先替李老爺診下脈。”


    中年男子應了一聲,旋即邁步走上前,伸手按在了李百萬的脈搏上。


    後方,年輕的女子安靜地站在那裏,神態恭敬,不言一語。


    “銀針。”


    許久,中年男子開口說道。


    年輕女子點頭,從袖中拿出了一排銀針。


    中年男子接過銀針,拿起其中一根,刺在了李百萬的檀中穴。


    後方,李子夜見狀,忍不住心中一跳。


    老李真可憐,都這樣的了,還要被人紮上一針。


    都是演戲,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路人甲還挺敬業,裝模作樣,程序一點不少。


    床榻前,中年男子拔出銀針,聞了聞,神色沉重道,“是陰陽散之毒。”


    “陰陽散,什麽是陰陽散?”


    李子夜聞言,麵露震驚道,“能解嗎?”


    “陰陽散,是南疆的一種奇毒。”


    中年男子凝聲道,“雖然能解,卻很是麻煩。”


    “什麽麻煩?”


    李子夜趕忙說道,“隻要先生能為我爹治好病,有什麽需求盡管說。”


    “要解陰陽散之毒,必須要有三生草做藥引。”


    中年男子沉聲道,“但是,我手中沒有三生草。”


    “三生草?”


    李子夜神色一怔,道,“敢問先生,何處能尋得這三生草?”


    “三生草,隻產於大宛國,極其稀有,珍貴程度堪比藥王,而且。”


    說到這裏,中年男子語氣一頓,神色認真道,“從這裏到大宛國,何止萬裏之遙,就算立刻派人去尋,也來不及了,李老爺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撐到那個時候。”


    “那該如何是好!”李子夜一臉焦急地說道。


    “小公子。”


    就在這時,老管家似乎想到了什麽,急聲道,“前些日子,前來李府提親的那兩個人,送上的賀禮單中,好像就有這三生草,說是,說是大宛國進貢我朝的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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