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畔。


    兩盞茶喝完,第三盞茶,李子夜卻未舉杯。


    原因很簡單,澹台鏡月的條件,他無法答應。


    雖然,他相信澹台鏡月能夠說到做到,不過,李家和大商之間,哪能說分離便分離。


    兩人的交易談崩,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重。


    說到底,兩人終究不是可以共存之人。


    “李公子,你覺得,我能不能將你留下?”


    澹台鏡月端著茶水,喝了一口,問道。


    “應該不容易。”


    李子夜笑了笑,應道,“在下雖非天女的對手,但是,從天女手中脫身,並不難,更何況,在下還有一百騎。”


    “一百騎兵而已,影響不了什麽。”


    澹台鏡月平靜道,“數量太少了,我知道李公子修有飛仙訣,身法速度很快,要想將李公子留下,確實有幾分困難,不過,我還是想試試。”


    “天女可要想好。”


    李子夜神色依舊無動於衷,提醒道,“明天就是漠北和大商的和談之日,天女若在這裏動手,就是擺明了要破壞和談,漠北八部中的那些主和派會怎麽想天女。”


    “解釋的辦法有很多。”


    澹台鏡月神色淡然道,“大商也不會因為李公子你就放棄與漠北八部和談,無非是趁機多加一些條件罷了。”


    “成功了好說,若是失敗呢?”


    李子夜認真道,“天女豈不是既一無所獲,又落了個破壞和談的名聲。”


    “我一直猶豫的問題也在此。”


    澹台鏡月點頭道,“但是,李公子好不容易出一次大商都城,就這樣放李公子回去,著實可惜。”


    “機會還有。”


    李子夜語氣平和道,“比如,和談之後。”


    “和談之後,李公子便有了戒備,再想動手,難啊。”澹台鏡月輕歎道。


    “對於天女,在下,何時敢不戒備。”


    李子夜笑著應了一句,提醒道,“天女可以回頭看看,那位老朋友,你還認識嗎?”


    澹台鏡月聞言,眸子微眯,回首看向後方。


    但見洛水盡頭,一名身著佛衣的小和尚邁步走來,麵如稚子,看上去人畜無害。


    “佛子三藏。”


    澹台鏡月收回目光,冷聲道,“李公子可真是夠小心的。”


    “沒辦法,誰讓在下怕死。”


    李子夜說了一句,旋即起身,道,“多謝天女的款待,茶不錯,改日,在下做東,回請天女。”


    說完,李子夜沒有再多言,邁步朝著不遠處正在等候的一百騎兵走去。


    “李公子。”


    後方,澹台鏡月站起身來,開口道,“我等著李公子的好消息。”


    一百鐵騎前,李子夜聽到澹台鏡月的話,忍不住笑了笑,縱身上馬,勒馬原路返回。


    這個瘋女人,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挑撥他和大商朝之間的關係。


    洛水河畔,澹台鏡月看著大商眾人遠去的背影,眸中殺機一閃即逝。


    要殺他,果然不是那麽容易。


    今時不同往日,此人,已不再像三年前那般手無縛雞之力。


    罷了,再找機會吧。


    思及至此,澹台鏡月邁步走向自己的戰馬,旋即騎馬離去。


    東臨軍大營。


    李子夜回來後,便回了自己的營帳。


    隨行的將士則是先行複命,把看到的、聽到的都稟告給了東臨王與大皇子。


    因為距離的原因,隨行將士能聽到的不多,但是,澹台鏡月最後那句話,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故意挑撥嗎?”


    東臨王聞言,神色微凝,開口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一旁,慕淵目光冷漠道,“此次和談,李教習那裏,還是多派人注意盯著一些吧。”


    “也好。”


    東臨王點頭,和談之日在即,也不願多生事端。


    漠北大營中。


    澹台鏡月回來不久,一名將士快步走來,恭敬行禮道,“天女,青燈寺的法海大師求見。”


    “有請。”


    澹台鏡月應道。


    將士領命,不多時,將法海帶了過來。


    “貧僧法海,見過天女。”


    帳內,法海雙手合十,恭敬行禮道。


    “法海大師客氣。”


    澹台鏡月看著眼前人,平靜道,“不知大師此來,是何事?”


    “家師派貧僧和兩位首座前來捉拿佛門叛徒三藏回寺,功成之際,卻被那李家嫡子破壞。”


    法海沉聲道,“貧僧知道,那李家嫡子,一直是天女的心腹之患,所以,貧僧此來,是想和天女商議合作之事。”


    “法海大師為何認定,李家嫡子是我的心腹之患?”澹台鏡月似笑非笑地問道。


    “三年前,天女初見李家嫡子,便要殺他,這並不是什麽秘密。”


    法海回答道,“我佛門,篤信因果天命,師尊曾說過,天女是得天命之人,巧的是,李家嫡子同樣如此,同樣的天命下,又怎能出現兩人。”


    “法海大師想怎樣合作?”澹台鏡月眸子微眯,問道。


    “很簡單。”


    法海正色道,“以三藏和李家嫡子的交情,一人有危險,另一人必定會出手,我們隻需困住其中一人,然後請另一人入甕,便可一次將兩人全都拿下。”


    “想法不錯。”


    澹台鏡月淡淡一笑,應道,“可以談。”


    正好,她這邊正缺替死鬼,讓澹台部族的高手犧牲,她實在不舍得。


    就在澹台鏡月、法海商議合作之事時。


    未知之地,日落時刻。


    煙雨樓中,一封密信送入。


    一名紫衣執事手持密信,走向了煙雨樓深處。


    “葛老。”


    地泉前,紫衣執事將密信遞了過去,提醒道,“小公子的信。”


    葛丹陽伸手接過書信,看了之後,平靜道,“都在忙,你去一趟吧。”


    紫衣執事聞言,恭敬應道,“是!”


    說完,紫衣執事轉身離開,將要離開煙雨樓時,拿出一張人皮麵具戴在了臉上。


    一般情況下,煙雨樓中的紫衣執事隻負責煙雨樓內部之事,基本不出外執行任務。


    不過,人手緊張時,卻也可以臨時調動。


    更重要的是,煙雨樓的四位紫衣執事,不同一般殺手,是真正值得信任的李家人。


    黑夜。


    東臨軍大營,帳內,李子夜正在寫寫畫畫,研究飛仙訣的第八式,突然,身子一凝。


    帳中。


    不知何時,一道紫衣身影出現,無聲無息。


    李子夜看到來人,震驚道,“朝叔,您怎麽來了?我二哥呢?”


    “二公子有事,不在煙雨樓中。”


    朝行歌看著眼前小公子,微笑道,“所以,葛老便讓我來了,小公子,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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