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壽安殿。


    內侍的帶領下,一名中年男子低著頭,匆匆走進大殿中。


    “草民劉衡,拜見陛下。”


    入殿之後,劉衡看都不敢看前方的天子一眼,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地說道。


    “起來!”


    商皇看著眼前中年男子,沉聲道,“說,怎麽回事?”


    “謝陛下。”


    劉衡起身,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遞了出去,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是四殿下到草民的當鋪中典當的東西,草民見這玉佩是宮中的東西,就找了一位曾在宮中當值的姑姑辨認了一下,她說,此物隻有皇子才能佩戴。”


    商皇身後,內侍快步上前接過玉佩,然後遞給了身前的陛下,神色激動道,“陛下,這的確是四殿下的貼身玉佩。”


    金玉鑲嵌的玉佩,雕刻著一條四爪蛟龍,而在玉佩背麵,刻著一個“肆”字,清晰地表明了玉佩主人的身份。


    商皇注視著玉佩,一向陰鷙的臉色,此刻也不禁有了一絲動容。


    是白兒的玉佩沒錯!


    白兒,還活著!


    “人在哪裏!”


    很快,商皇壓下心中的波瀾,抬起頭,看著眼前中年人,沉聲道。


    “幽州城。”劉衡恭敬應道。


    商皇聞言,神色微凝,幽州距離都城可不近,白兒怎會到那裏。


    另外,白兒若是沒事,為何一直沒有回來?


    “宣莊大統領過來。”


    短暫的思索後,商皇回過神,下令道。


    “是!”


    殿內,內侍領命,旋即快步離開,前去傳令。


    沒過多久,禁軍大統領莊十三入殿,恭敬行禮道,“陛下!”


    “莊十三,你親自帶人去一趟幽州,四殿下曾在那裏出現,你此行輕裝簡行,快去快回,務必安然無恙地將四殿下帶回來!”商皇注視著眼前的禁軍大統領,吩咐道。


    “是!”


    莊十三恭敬領命道。


    “你叫劉衡是吧?”


    商皇移過目光,看著眼前中年男子,說道,“你跟著莊大統領一起回去,隻要找到四皇子,朕必有重賞。”


    “謝陛下。”


    劉衡趕忙跪了下去,磕頭謝恩道。


    “去吧。”


    商皇揮了揮手,說道。


    “臣(草民)告退。”


    莊十三、劉衡領命,旋即一同離去。


    兩人離開後,殿內,商皇拿著手中的玉佩看了又看,許久,吩咐道,“將玉佩拿給皇後吧。”


    “是!”


    身後,內侍領命,上前接過玉佩,快步離開。


    兩刻鍾後。


    未央宮,長孫皇後看到內侍送來的玉佩,身子一顫,神色徹底僵住。


    下一刻,雙眼的眼眶中,淚水無聲淌下。


    一旁,慕容看到母後手中的玉佩,也忍不住別過頭去,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都下去吧,本宮想靜一靜。”


    數息後,長孫皇後強壓心中的波濤,下令道。


    “是!”


    殿內,一眾內侍領命,相繼離開。


    “慕容。”


    所有人都離開後,長孫皇後緊握手中的玉佩,開口問道,“此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慕容聞言,神色一怔,不解道,“母後何出此言?”


    “因為你最近的表現很不正常。”


    長孫皇後看著眼前的女兒,神色複雜地說道,“你是本宮生的,你哪裏不對勁,本宮一眼便看得出來,隻是,先前本宮還以為你是因為你父皇指婚之事心生抗拒才言行異常,如今想來,並非如此,你上一次讓本宮為你爭取半個月的時間,現在算一算,差不多正好半個月,說吧,你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慕容聽到母後之言,輕輕一歎,知道再也瞞不住,如實應道,“兄長,是李教習派人救的。”


    “李教習?”


    長孫皇後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目光一沉,說道,“不對,你們是不是在密謀什麽,李教習救你兄長,是大功一件,沒必要藏著掖著。”


    說到這裏,長孫皇後仿佛想到了什麽,繼續問道,“此事,還有幾個人知情?”


    “除了女兒外,就隻有小姨還有表兄。”


    慕容回答了一句,目光看向窗外,輕聲呢喃道,“李教習要為兄長一舉掃平太子之位前的所有障礙,所以,才會一直隱瞞此事,如今,時機已至,兄長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就在商皇和長孫皇後收到慕白還活著的消息時。


    不知何地,荒山野嶺。


    一座小院孤立,院內的房間中,慕白攤開包裹,仔細地收拾東西。


    龍淵劍得帶走。


    李兄給的龍鱗也得帶走,回宮後,需要找宮中的鑄劍師重新鍛造一下龍淵。


    還有螣蛇血,淬劍用得著。


    換洗衣服?


    算了,帶一兩件就行,回宮之後多得是。


    好像也沒其他要帶的東西了。


    這一刻,屋外,夕風端著飯菜走了進來,開口說道,“殿下,吃過飯再走吧。”


    屋中,慕白看著夕叔辛辛苦苦做好的飯,輕輕點了點頭,應道,“好。”


    夕風將飯菜放在桌上,遞過碗筷,說道,“多吃一點,路上,就沒人再給殿下做飯了。”


    慕白沉默,拿過碗筷,一口一口吃著桌上飯菜,十數息後,輕聲說道,“夕叔,有時間去都城轉轉吧。”


    “有機會的吧。”


    夕風點頭應道,“對了,夜璿璣就在太學宮,殿下有空可以去見一見。”


    慕白聽到夜璿璣這個三個字,身子忍不住一哆嗦,臉色都白了許多。


    那不堪回首的記憶,不論何時想起,都令人毛骨悚然。


    一頓飯,吃了沒多久,夕風做的飯,不說色香味俱全,至少能吃,比夜璿璣那可怕的廚藝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慕白吃過飯後,便準備出發了。


    不過,剛要走,慕白又停下了步子,轉過身,問道,“夕叔,我以後還能回來嗎?”


    “不能了。”


    房間中,夕風一邊收拾碗筷,一邊神色平靜地回答道,“小公子說過,殿下這次回去,就必須擔起皇子的重擔,不能再任性了。”


    慕白聞言,輕輕一歎,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去。


    到了今日,他終於明白李兄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不能再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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