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如期而至。


    整個渝州城,爆竹聲不斷響起,十分熱鬧。


    鐵匠鋪,吳老頭老神在在地半躺在椅子上,喝著李家送來的醉生夢死,好不自在。


    過年了,鐵匠鋪不再營業,幫李子夜修好純鈞劍,也算是完成了今年的最後一單生意。


    隻是十萬兩的報酬,血虧。


    要不是看在鄰裏鄉親的麵子上,吳老頭真想要他個一百萬兩。


    “師父,虧很多嗎?”


    一旁,溫如玉對了對賬本,不解地問道。


    “當然。”


    椅子上,吳老頭睜開眼睛,有些肉疼地說道,“那可是為師珍藏多年的壓箱底寶貝,若非看不得那麽好的一柄劍就這麽毀了,為師才不會便宜那李家小子。”


    “難怪三公子那麽小氣的一個人,這次會這麽痛快的付錢。”


    溫如玉咧嘴一笑,應道,“師父倒也不必心疼,反正,三公子還要找我們鑄一柄劍,到時候,把這次虧的銀子加進去就行。”


    “對,你這句話提醒我了。”


    吳老頭坐直身子,說道,“那小子不是還要再鑄一柄劍嗎,屆時,一定把這次虧的錢雙倍要回來。”


    肉疼啊!


    與此同時,李府後院。


    李子夜和桃桃正在下棋,周圍,一堆人圍觀。


    桃桃的棋藝,是李子夜教的,雖然算不上青出於藍,但是,水平還是不錯的。


    “走這。”


    輪到桃桃落子的時候,李紅衣伸出手指了一下棋盤中間,一臉高人模樣地說道。


    “手拿開!”


    桃桃眸子微眯,淡淡道。


    李紅衣身子一頓,默默收回了手。


    “紅衣,觀棋不語真君子。”


    一旁,紅燭繼續捧著自己的水果盆,一邊吃一邊說道,“而且,你那水平,連我都下不過,就別瞎指揮了。”


    紅衣這家夥,就是典型的還菜還愛玩。


    每次下棋,月錢都要輸光,最後幾天還得靠桃桃救濟。


    李紅衣聽到紅燭的嘲諷,也不敢還口,繼續默默地看著。


    書房前,李慶之邁步走過,看到湖邊圍著的一大堆人,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慶之,不和他們去熱鬧熱鬧嗎?”


    書房中,正在查賬的李幼薇抬起頭,問道。


    “讓他們玩吧。”


    李慶之收斂嘴角的笑意,神色平靜地說道,“我去了,他們會緊張。”


    “你啊,平時對他們太嚴格了,導致他們現在都怕你。”


    李幼薇無奈地說了一句,關心地問道,“你的傷勢如何了?”


    “已經痊愈。”


    李慶之應道,“長姐,年節過後,我也要先一步,煙雨樓那邊事情太多,我需要盡快回去處理。”


    “和義父說了嗎?”李幼薇問道。


    “還沒有。”


    李慶之搖了搖頭,應道,“打算走之前再說,怕義父不高興。”


    “還是提前說吧,讓義父有個心理準備。”李幼薇建議道。


    李慶之想了想,點頭應道,“也好,我這就去說。”


    話聲落,李慶之沒再多言,邁步離去。


    “後天就要走?”


    不遠處的房間中,李百萬聽到眼前二子之言,心中多少有些難受,不解地問道,“怎麽這麽著急,煙雨樓那邊很忙嗎?”


    “嗯。”


    李慶之點了點頭,應道,“南嶺和中原這邊,都急需人手,我必須盡快回去,而且,這次走,我想帶上紅衣一起,還望義父應允。”


    “紅衣也要走?”


    李百萬心神一震,片刻後,回過神,勉強一笑,應道,“去吧,不管你們想做什麽,為父都支持你們。”


    “多謝義父。”


    李慶之心中動容,卻沒有表現出來,再度恭敬一禮。


    房間外,歡笑聲此起彼伏,房間中,卻是充滿了離別的傷感。


    李家人,從微末中崛起,享受了世人崇敬的目光,也承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痛。


    這世間從來都沒有什麽理所應當,有的隻是盡力而為。


    湖邊,一局終末,桃桃小負兩子,創造了自己對弈小公子最好的戰績。


    “剛才下這裏,應該能贏的。”


    一旁,李紅衣來了一個賽後總結,很是有模有樣地說道。


    “……”


    桃桃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想再理這個白癡。


    真不知道這家夥哪來的自信,還想贏小公子,從小到大,小公子下棋好像就沒輸過,哪怕李叔、黑叔白姨他們一起上,都下不過小公子。


    也不知道小公子的腦袋究竟是怎麽長的。


    “你們玩吧,我上個茅房。”


    連續贏了三局後,李子夜實在沒有再下一局的興趣,借助尿遁溜了。


    “幼微姐,你怎麽還在查賬?”


    不多時,李子夜晃悠到書房,有些心疼地說道,“過年就休息一下。”


    “快查完了。”


    李幼薇神色溫和地應道,“怎麽不繼續玩了?”


    “獨孤求敗啊。”


    李子夜走到桌旁,烤了烤手,笑道,“那幾個家夥都太笨了,尤其紅衣,又菜又沒棋品,還是讓他們幾個玩吧。”


    “也是,他們那點水平,肯定下不過你,對了,你二哥剛剛來過。”


    李幼薇輕聲道,“年節後,他也要走了。”


    “我知道。”


    李子夜拿過火鉗,往火盆了添了幾塊木炭,輕聲道,“紅衣也會和二哥一起離開,老爹這裏,暫時就隻剩桃桃了。”


    李幼薇聞言,沉默下來,心中輕輕一歎。


    父母在,不遠行,但是,他們這些人,卻不得不離開。


    幾乎同一時間,大商皇宮,聽雨軒。


    年節的歡樂氣氛,似乎永遠到不了這皇宮的遺忘之地。


    “走了,木槿。”


    房間中,慕文清將整理好的書卷全都整整齊齊擺放在桌上,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丫頭,提醒道。


    “是。”


    木槿領命,將裝有千機百煉的木盒背上,準備離開。


    臨走在即,慕文清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將上麵擺放的一青一紅兩顆珠子收入了袖中。


    兩顆珠子正是皇室至寶,水火王玉,也是文親王為數不多能帶走的東西。


    不多時,兩人離開了聽雨軒,一同朝著宮外走去。


    “王爺,我們還能回來嗎?”


    皇宮外,木槿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神色複雜地問道。


    “盡人事,聽天命。”


    慕文清應了一句,旋即繼續朝著城外走去。


    年節已過,李教習想必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與神博弈,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不過,這樣的棋局,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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