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諾不知道滕克在做的事情,她進入考院後,便被安排進了一個小隔間坐了下來。


    古代考場的位置就像餐廳的卡座一樣,三麵是隔板,隻有前麵放置一張桌子,一個大屋子裏,左右兩排各六個隔間,中間通道放置六張椅子,坐著六個考官。


    媽呀,這監考老師的配置,絕了。


    一個人監看兩個人,他們就是一直盯著你,或你對麵的那個人。


    當然了,能來這裏參加醫考的人,基本是不會作弊的了,沒點實力,都不敢踏進這個門。可太醫署跟惠民醫局不放心啊,所以,從各地找來了有地位的老師作為監考老師。


    衣諾的這個考場裏,十二位考生,六位監考官,隻有她一個女的,所以她也特別 特別惹人注目,從她進來到發試卷這段時間裏,對麵的六位考生,眼神都一直集中在她身上,包括監考官,也都好奇的把她打量了一遍。


    可她很淡定的低著頭,輕輕的磨起了墨。


    從她十二歲學醫開始,便已經是焦距,她不但習慣,還很懷念呢。


    想到這,衣諾抬起頭,看著對麵盯著她很久的英俊書生,輕輕一笑。


    惹得對麵的人臉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來頭。


    她婦人的發髻裝扮,說明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她的穿著也說明家中不缺錢,甚至富裕。已婚女子還是富貴人家,竟然能出來行醫。


    她究竟處在一個怎麽樣的家庭,才能讓她被允許出來參加考試甚至行醫呢?


    即使醫者在這裏備受尊重,但已婚女子要拋開相夫教子這兩點,是很難的。


    不等大家想到答案,衣諾已經拿到是考卷了。


    她習慣性的先把考卷閱讀了一遍,自己心裏也有底了。


    看完後,她也不著急下筆,先思考了一番。


    第一題,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


    第二題,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


    .......


    題目其實都是圍繞著書本知識的,隻要基本功紮實,回答是沒問題的。


    思考了一遍之後,衣諾便拿起筆一題一題的慢慢做了起來。


    早上的考試是方脈科,辰時到巳時(7點到11點),兩個時辰,考完試後,他們有兩個半個時辰可以解手吃飯,末時考針科,


    針科的考試其實很簡單,主要是觀察一個人下針穴位的準確性以及手法問題。兩個監考官對兩個考生,一個主考官,一個複核考官,主考官審核之後還要複核考官複核一遍,複核考官要求很高,必須是大醫或者太醫署的太醫才可以。


    針科隻靠兩題,每人一炷香的時間。


    接下來,是考試分組,請考生們有序抽簽,最後,按你們抽簽的結果分到對應的考官。”


    助考在院子裏說著針科考試的安排,說完後,他身邊的一名女助考便說。


    “衣諾考生、廖清考生,你們無需抽簽,請跟來我這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女助考的身上,他們很好奇,這兩人為什麽不用抽簽。


    衣諾聽到自己的名字,淡定的按要求走了過去。


    等她來到女助考跟前時,終於明白為什麽單獨把她們喊出來了。


    因為跟她一組的這個廖清,也是女子。


    望眼過去,整個考場,就她們兩個女子,那肯定是她們兩人一組了。按古代的男女大防,那接下來她們的考官,也應該是兩名女子才對了。


    畢竟考試的時候,她們會輪流點名進入房間,房間是封閉式的,門外守門的小廝關上門後,裏麵就剩下主考官、複核考官跟考生三人了。


    如果考官是兩名男子,那真是說不清道不明了。


    即使醫者不分性別,可是如今是考試,還是要注重的。


    不得不說,惠民醫局做事很嚴謹。


    在衣諾低頭想著東西的時候,完全沒有留意到,在場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的婦人裝扮,讓所有人看了都覺得驚訝,甚至包括女助考。


    見多識廣的女助考並不是普通的婢女,而是女官,是惠民醫局或者太醫署做事的女子,有官職跟俸祿的。驚訝她的年紀,也好奇她的夫君到底是何人。


    畢竟,大汗國成立這一百年來,也沒有聽過哪家大戶人家的主君願意讓自己的妻子出來跟其他男子接觸的,即使是為了救人,也會被詬病。


    衣諾跟廖清微笑著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這個廖清人一看就是很利索的人,穿著打扮也很得體,雖然不像在場的男大夫那樣,一看穿著就知道是醫者,但是從她這一身利落的打扮也不難看出,此人做事絕不含糊。


    看上去很年輕,應該也就隻有十四十五歲,正是讀初中的年紀啊,但對古代人來說,卻是參加醫考的最佳年紀。


    因為女子十六及笄後就會定親嫁人,十四十五的時候,醫者等級還沒有提上去,那及笄之後,隻能收心嫁人,日後就隻能在家相夫教子了。


    如果這個時候等級提上去了,有了名氣,就可以繼續在醫館掛牌行醫,做一名女醫,但與此同時,名氣大了,年齡也大了,過了嫁人的年紀,十八二十已經是老姑娘了,即使再有能力,都沒有男子想娶回家。


    這也是這個時代女醫的悲哀之處。如果不想孤獨終生,隻能做人填房或者妾室,幾乎沒有可以風光大嫁的,而且,嫁人之後,還是會被拘在家中,不被允許拋投露臉了。


    這就意味著,女大夫隻有一個選擇,要不就成為孤獨的女醫,要不就嫁人生子,絕對沒有嫁人了還能行醫的。


    然而,衣諾成為了例外。


    此時她也明白了,對於她掛牌行醫這個事,滕克真的已經用實際行動來支持她了。


    這個男人,很不一樣。


    就算現代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男人,在兩人之家裏,也是讓女人犧牲自己的事業,成全他們的小家,做一名家庭主婦,在家洗衣做飯。


    等孩子長大讀初中不需接送了,他們又希望女人出去上班減輕家庭負擔。


    可那個時候,女人都已經三四十歲了,十幾年沒上班,一點技能都沒有,哪裏會有公司需要?而且,哪個公司會要一個四十歲的大媽做助理?二十多剛畢業的大學生,不必大媽好嗎?


    到那個時候,四十歲的女人,成了社會都嫌棄的對象:孩子叛逆期了,嫌棄媽媽囉嗦;老公對著這張人老珠黃的臉,嫌棄老婆身材走樣不會打扮,可能連!性!生活都沒有了;職場也嫌棄這樣的求職者,麵試的機會都不會給;甚至婆婆老媽都嫌棄,覺得她總是唉聲、歎氣怨天尤人。


    想到這,衣諾再一次為原主的眼光點讚,感謝你的莫名消失,送了一個絕世好男人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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