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克看著那排了幾條街的病人,大部分人穿著的衣服都是打滿補丁而且還單薄的,有個別的甚至可以用衣衫襤褸來形容,但其中也有不少渾水摸魚之人。


    他想了想,便開始吩咐今日的工作。


    “十四位考生,每人每日看診二十人,按這個標準,每日免費看診的有二百八十人。這長隊至少有五百人,剩餘的人都是白費力氣的。”


    “必須先分流,按病情看診,節省時間,也可避免暴亂!”


    劉勇跟周填都是耿直之人,秉著不懂就問的精神,直接就問:“如何分流呢?”


    “按病情?”劉勇不確定的看了一下滕克。


    滕克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這小子腦子還是可以的。


    “對,按病情!”


    “顧大醫交代了,前兩日考生接診的患者,病情都以小病小痛為主,第三日開始逐漸加大難度,到了第十日,就隨機安排了。


    你們二人找幾個認識字的,協助固生堂的學徒做好登記,先對患者進行初步問診。


    小病小痛之人,予以登記並分發號牌,從一號到五百六十號,病情稍微嚴重的,但還能等待的,可予以分發五百六十一到二千二百四十號,後麵的就可以按排隊順序來發放號牌了。


    當然啦,急病、重病、病危者,必須優先安排或者安排到固生堂原有的大夫那邊就診。”


    經他這麽詳細的講解,劉勇跟周填也明白該怎麽操作了。


    周填甚至也提出建議:“拿到號碼牌的人不要在這排隊了,分發號牌的時候可告知他們就診時間是在哪一天,讓他們在那天辰時到申時這個時段就診,過時不候!”


    劉勇捶了一下拳頭:“對頭!”


    “分發號牌的同時,我們亦可一邊查看路引戶籍,不符合要求之人不予以分發!”


    滕克滿意的點了點頭,兩人一點就通,孺子可教。


    “學徒那邊顧大夫稍後會安排,這邊就交予你們!”


    “我先帶隊巡查排隊隊伍,順便把這個安排通知下去”


    見滕克起身離開,劉勇二人立馬給他行了抱拳行禮:“屬下定當完成任務,請上校放心!”


    滕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這才離開。


    而衣諾這邊,也已經安排好座位以及導師了,一輪交接短會之後,就各自就位了。


    這十四個考生裏麵,隻有衣諾是無牌照的,其他的十三位,不是下醫就是中醫,這次醫考筆試就是相當於科舉的院試,而考核則是相當於鄉試了,通過考核的人,最低也會被授予中醫的等級,優秀者還能授予上醫。


    衣諾參加筆試考試的身份,是顧大醫給她安排的遊醫,就像童生身份一樣,花點錢是可以買賣的,加上顧大醫的推薦,並沒有任何人懷疑衣諾是無牌照的新手。


    坐到位置上之後,大家都著手準備就診前的事宜:擺放好病案紙張,研墨、擦桌子、淨手、消毒、戴口罩。


    衣諾沒有研墨,而是從她帶來的小挎包裏掏出兩支炭筆,擺放到病案本上,然後才開始擦桌子消毒。


    這兩支筆還是在桃林村時衣元給她做的,用的就是木炭,他把燒剩的木炭一點點的磨成長細條,然後讓林霞做個皮套,中間用碎布填充加固。這樣寫病案的時候又快又省事,跟鉛筆一樣了,比毛筆字省時間多了。


    衣諾還有個小心機,病案的字體一般都是很潦草的,很多都隻有大夫本人能看明白,衣諾就想到了寫簡體字,用回自己做醫生時的字體來寫,這樣操作下來,一個病人至少可以節省半刻鍾的時間。


    “開門!”


    等大家都整理好物品,掌櫃便開始吆喝了。


    隨著吆喝聲落下,小二麻利的抬起大門上的門閂(shuan,第一聲)然後把上麵的一一搬開,這才打開大門。


    “開診!”


    “需要到小大夫之處就診的,請到我這邊排隊,找其他大夫的,請到小二那邊分診!”


    “一號到十四號病人請就診!”


    隨著掌櫃跟小二的指引,患者們一個接著一個有序的坐到了看診桌旁。


    衣諾拿出酒精倒在手中,再一次消息,當她搓完手後抬頭一看,便看到對麵坐下一對母女。


    女人看著年齡不大,可臉上那飽經歲月的痕跡卻不少,顯得她那著急焦慮的心情更加的明顯了。


    她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孩子,笑了笑:“孩子哪裏不適?”


    “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


    “小兒幾歲?”


    女人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小大夫那麽厲害,一看就看出自己女兒不舒服了。


    要是衣諾知道她是這麽想的,定會哭笑不得。


    這裏的道理其實很簡單,如果是大人不舒服,都會自己來看診的,一般不會帶上孩子,如今把孩子帶上了,那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女大夫您好,我叫麗娘,我女兒叫二丫,住草坪村!她今年八歲了。”


    衣諾低著頭認真的做筆錄一邊問:“有何不適?”


    這是衣諾問的第二遍了,登記完基本信息後,見女人沒回答,她便抬頭奇怪的看向她。


    麗娘臉色煞白,一時不知該怎麽說。


    “是否有什麽難言之隱?”


    “若是不便,我們可以到內間?”


    為了照顧女患者的顏麵,固生堂在內堂設置了單人房間,可供女性患者問診看診。


    麗娘搖了搖頭:“謝謝大夫,不是的。”


    “隻是我不知該如何講!”


    好吧,衣諾明白了,原來隻是不知道怎麽去表達!!要怪就怪這該死的年代,女人出門少見識少,就連基本的表達都沒有辦法形容出來。


    衣諾看了看精神萎靡的孩子:“她一直都這般犯困易乏嗎?”


    “對對對,就是犯困易乏!”


    “她每日都打不起精神來,總說很困!早晨剛用完早飯,又說想睡覺了。”


    衣諾點了點頭,在本子上寫上易困易乏。


    “你們每日很晚才作息嗎?”


    麗娘搖了搖頭:“家中貧困,買不起油燈,天黑我們便要休息了,天亮才起。”


    衣諾暗暗的算了一下時間,現在深秋比較早黑,酉時六刻(下午六點半)天就完全黑了,卯時三刻(早上五點四十五分)天才開始亮。


    如果按這樣的休息時間,完全不會睡眠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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