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胡坤與胡夫人在客廳中為陸羽軒和陳林送行,胡夫人對胡坤所做之事從來不曾過問,每日間隻是做些相夫教子之事,脾氣和藹,容貌端莊,近日回府以來,對陸羽軒師兄弟二人照料有加,二人遠行之物也是由胡夫人親手準備。


    “師兄,時辰已不早,與殷員外約定時間已過多時,不如我們去殷府與殷員外打聲招呼後,直接啟程,以免耽誤時日。”時間已到巳時,殷員外昨日說辰時三刻會來胡府送行,現在已過一刻鍾,陸羽軒怕耽誤啟程時間,跟胡坤商量。


    “也好,想來殷員外身有要事走不開,我們去殷府與小懿打聲招呼,隨後啟程。”胡坤點頭同意。


    與胡夫人在客廳中拜別後,陸羽軒將包袱等隨行之物係在馬鞍上,三人牽著馬步行向殷府。


    殷府外大門緊閉,府中也無半點聲息,三人敲門許久也無人應答,一絲陰霾漸漸浮上心頭。


    “情況有些不對,我進府查看一番。”陸羽軒望向胡坤。


    “我與你同去,現在天色已亮,街上已有行人,陳林在府外應無危險。”陸羽軒點頭同意,並讓陳林遠離殷府,如果發現情況不對,馬上逃離。


    陸羽軒二人提氣輕身,縱身翻入殷府中,府中安靜異常,無行人走動之聲,二人屏住呼吸,悄悄向府中行去,剛行不遠,轉過一道小門後,發現地上躺著兩個殷府護院,身下一片幹涸的血跡,氣息全無,肢體已經發硬,顯然已經死去多時,陸羽軒二人對視一眼,心中想到,殷員外應該凶多吉少。


    陸羽軒和胡坤來過殷府多次,清楚殷府護院武功大多在三品左右,也就是常人所說的三流高手,地上二人,一人咽喉中刀,一人背心要害被刺穿,二人周圍並無反抗痕跡,說明來人武功比二人身手高明一倍不止,能在無聲間靠近三品武者,使其不能發現,偷襲之人武功必然在二品之上才能做到,檢查完地上兩具屍體後,二人繼續向內行去。


    一路行來,不斷有屍體躺在地上,進入陸羽軒二人視線,皆為一擊致命,致命之處各不相同,說明匪人數量眾多,武功高強。


    垂花門處出現打鬥痕跡,兩具屍體上多處中刀,刀口皮膚周圍烏黑,身下幹涸的血跡也帶有中毒之狀,陸羽軒一眼認出,其中一具屍體是殷懿身邊趕馬車的劉叔。另一具屍體自己不曾見過,應該是跟隨在殷員外身邊的護衛,屍體身上傷口刀刀不離要害,可以看出打鬥之激烈,但並未驚動殷府周圍住戶,說明打鬥時間短暫,二人在垂花門附近打鬥,而過了垂花門就是殷府內宅,是殷員外住處,離殷懿所住小樓也不遠,說明二人應是發現府中出了狀況,先來內宅保護殷員外父女,而在內宅門外遇到襲擊殷府之人並與之交手,寡不敵眾,被來襲之人斬殺,陸羽軒之前察覺到護院劉叔的武功在二品上下,另一具屍體功夫應該與他相差不大,也在二品之間。


    “一具屍體是劉向,平時負責保護殷懿,功夫達到二品,另一具是其第劉衝,功夫也達到二品,負責保護殷皓軒,去內宅看看。”胡坤見過二人,說出詳情,與陸羽軒猜測相差不大。


    翻入內宅,殷皓軒住處,外室一名婢女躺在床上,脖頸中刀,無反抗痕跡,內室淩亂,不見殷皓軒蹤跡。


    花園小樓中,一樓大廳一片狼藉,樓門口和入門立柱上有刀劍劈斬痕跡,大廳樓梯處殷翠彤一身白衣上有多處傷口,傷口周圍皮膚發黑,致命傷是後背一處掌痕,掌痕寬大,顏色發黑,凶手應練有毒砂掌的功夫,屍體身側用血跡寫著一個毒字,二樓晴兒的屍體倒在血泊中,有掙紮痕跡,樓中並無殷小姐蹤跡。


    經過一番查探後,二人得出結論:殷家父女失蹤,殷府上下幾十口,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被殺,殷府被滅門,歹徒人數眾多,武功高強,手段殘忍。


    陸羽軒眼睛發紅,心緒難平,記憶中殷府諸人的畫麵仍清晰生動,現實中卻全部成為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在師門中,雖聽聞過江湖中各種惡毒之事,但第一次親身經曆後,還是對他產生強烈衝擊,陸羽軒之前表現出的各種舉動,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仍然不失一顆赤子之心,射傷燕澤的毒針隻塗癢麻之藥,吳三所中蝕骨丹的正確解藥正在他的懷中,準備告別時送於殷小姐,對吳三是懲而不殺。


    心隨著屍體變的冷硬,一次心靈的洗禮正在進行,結果不知是好是壞,隨著時間的流逝,陸羽軒的情緒慢慢恢複平靜。


    看著漸漸冷靜下來的陸羽軒,胡坤也放下心來,剛剛陸羽軒有走火入魔的傾向,讓胡坤擔心不已。


    “師兄,這件事你怎麽看?”冷靜下來後,陸羽軒詢問胡坤。


    “殷家父女不知所蹤,應該是被人擄走,夜襲之人武功高強,數量眾多,所屬勢力應該十分強大,殷翠彤臨死寫出的毒字,應該是代表毒宗,殷府與毒宗的恩怨我們清楚,殺人手法與毒宗也很相似。”胡坤說著自己的想法。


    “毒字,應該是代表毒宗,毒宗報複殷府並不意外,殷員外夫婦當時躲避的就是毒宗,害怕的就是像這樣的報複,殷府這一劫終是沒有躲過。殷員外前日回到鄱陽,殷府並無意外發生,也許有意外,但殷府之人也並未發現,昨日殷小姐回府後,晚上毒宗就發動攻擊,說明,毒宗這些人是隨殷員外來到的鄱陽,目的就是要捉殷員外父女。毒宗捉人之後會抓去哪裏呢?”陸羽軒把自己想的說出來。


    “毒宗將殷府滅門,表明對殷府怨恨很深,捉走他們父女二人,應該是為了當麵泄憤,要不然直接殺掉更省事。殷員外祖宅在金陵,十多年前是從金陵來到鄱陽的,此次也是從金陵回到的鄱陽,難道是在金陵被毒宗發現,並跟隨他來到鄱陽?”胡坤猜測到。


    “非常有可能,天機門重開山門,遍邀武林人士聚於金陵,毒宗來湊熱鬧也不意外,不知這些人此刻是隱藏在城中,還是已經擄人出城了?”陸羽軒說道。


    “如果隱藏在城內,我可以派人仔細探查。城中混混雖功夫不怎麽樣,但消息極是靈通,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些蛛絲馬跡。”


    “那我們就先查一下,昨晚到現在為止,有哪些人出城,人數在十人左右,武功高強,應該攜帶有大型木箱或馬車等,能用來藏人的東西。”陸羽軒分析到。


    胡坤點頭同意,二人翻出府外,找到陳林後回到胡府中,胡夫人看到幾人又返回府中,有些意外,胡員外並未多講,領著二人進入書房。招來林管家對他吩咐一番,林管家馬上派人去四個城門探查。


    事出突然,三人在書房中各想心事,相對無言。一個時辰左右,四個城門相繼傳來消息,西門早上有一隊鏢師押著鏢車出城,人數在二十人左右。南門和北門沒發現有大批武林人士出城。東門在昨夜子時有一隊人出城,六人騎馬,身上帶有兵器,保護一輛馬車出城。


    近幾年沒有大規模戰爭,鄱陽沒有施行宵禁,所以夜間城門仍可出入,但夜間出入之人本就極少,又攜帶兵器,所以守門士卒多看了幾眼,認出這隊人是在前天下午入城。


    “殺完人後,馬上擄人出城,時間符合,走東門,去往金陵方向,與我們猜測相符。”三人商量一番,覺得那隊鏢師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較小,東門一隊人是凶手可能性有八成。


    “如果子時出城這一隊人是凶手的話,說明主事之人應該在金陵,命人捉拿殷家父女去金陵,讓他當麵泄憤。鄱陽到金陵大概需要十天時間,而且路線很多,還可以坐船,走水路,我們人手不夠,即使發現他們行蹤,毒宗人手眾多,我們也無力救出殷家父女。何況他們可以將人隱藏入車中或船中,我們更難發現。”胡坤心中已經認定這隊人是凶手。


    “十天時間太短,我們不可能找到,也無力營救。毒宗之人從外地而來,且人數眾多,這兩日住在何處,見過何人,應該不難查到,也許會發現些線索,毒宗傳承悠久,弟子眾多,如果能查出幾個毒宗弟子所在之處,我們能得到更多消息。”陸羽軒現在很想找到幾個毒宗弟子。


    “毒宗與藥宗恩怨世所皆知,但毒宗行事並未越過宗門(邪宗)底線,宗門在明處不好插手,師弟可以憑借藥老弟子的身份參與其中,我會讓人查一查毒宗來人的情況。”胡坤一直以藥老弟子的身份自居,對毒宗也是殺之而後快,看到陸羽軒想參與殷府之事,對付毒宗,他心中非常讚同,悄悄提醒他用藥老弟子的身份來行事,讓毒宗找不到借口來責怪邪宗。


    “師兄所言極是,師兄行事小心些,不要暴漏身份,省的被毒宗查到。”陸羽軒一點就通,點頭對胡坤說。


    “這是自然,殷府之事先報於衙門知道,死者後事我會派人料理,金鱗血之事,師弟可有什麽想法?”衙門雖然管不了江湖事,但還是通報一聲,處理殷府眾人後事時也會方便許多。


    “殷小姐我一定要救,請師兄派些人保護陳林回宗門吧,讓陳林把事情詳細通報給藥老,想必宗門會同意我救人之事。”陸羽軒決定不回宗門。


    “好,我會派人保護陳林回宗門。”胡坤也希望陸羽軒可以救出殷家父女,爽快的答應下來。


    “林子,你路上小心,等解藥配製出來後,請宗門派人送一顆來金陵吧,我後期應該會去金陵。”胡坤安排好護送人手後,陸羽軒給他送行。


    “軒哥,你多小心,解藥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希望你早日救出殷小姐。”陳林騎馬奔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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