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冷淡,巨神兵般雄偉的巨樹將這最後的光亮也遮蔽住。


    碩大樹葉即便在這秋冬交際時節也不見半點枯色,重重疊疊地構築起渾然如蓋的穹頂。


    穹頂之下,黑暗濃鬱得像是要淌下來。


    唯有一處的情形迥然不同,白光熾亮,被映照得如翡翠一般的“穹頂”下,少女們輕靈的歡聲笑語時不時響起。


    成小堆的發光石碼在清水潭邊,潭水清澈見底,波粼粼的水麵熱氣氤氳。


    身材曼妙緊致的少女們排坐在石台上,水麵正好沒過那名最嬌小少女的鎖骨,金發順著水流飄開。


    “啊~好舒服啊~”


    希斯特利亞懶懶地感歎一句,透粉的脖頸一縮,嘴巴在水麵下咕嘟咕嘟地吹泡泡。


    旁邊嘩的一聲,阿妮甩起上身,水流順著短發潑開水幕,閉氣兩分鍾完成。


    “唔哈~太爽了~”


    她貪婪地喘息著新鮮空氣,擺脫束縛的胸脯盡情起伏,水滴舔著圓滑豐滿的輪廓淌下。


    其他兩位少女暗暗羨慕。


    三笠不動聲色地掬起一捧水潑在胸前,觀察水流動態。


    啊~


    飛流直下三千尺呢……


    身上已經早早洗淨了,但泡在熱湯裏太過舒服,她們舍不得出來。


    阿妮視線掃到水潭中紅彤彤地巨大腳掌,下意識順著向上看。


    能看到閻羅低垂下的頭顱,在碧綠穹頂上紮眼得很,但發光石光照強度不夠,她也看不清閻羅的眼睛是否空洞。


    吉尤達那家夥該不會偷偷鑽回巨人後頸中偷看吧?


    算了,這種距離也看不清什麽,就算看得見也沒什麽……


    她回過神,猛地搖搖頭,暗罵自己是不是瘋了。


    不過她的擔心的確是多餘的,這麽遠的距離再加上水麵滿滿的熱氣,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吉尤達半身露在外麵,一到樹枝恰到好處的彎在他的背後,倚在上麵還算舒服。


    抬眼望著綠油油的葉簇發呆,偶爾能聽清少女們一兩句交談,思路就跟著走一段。


    聽不清的時候就大腦放空,半睡半醒。


    “要是米娜和薩沙她們也能一起就好了~”希斯特利亞小腳丫撥弄著水流。


    “當時你們可是沒到休息日前天就一直聊到半夜啊。”


    阿尼也跟著感歎。


    希斯特利亞連連點頭,“是啊,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轉而她語氣突然振奮了些,捏著小拳頭,“不過我相信大家一起泡澡聊天的日子很快就會到了。”


    “對了,三笠,白天跟調查兵團碰麵的時候,你跟阿爾敏聊了些什麽?”她話題一轉。


    “大概問了問他現在的狀況,有沒有受什麽委屈之類的,艾倫也一直很掛念他……”


    希斯特利亞點點頭,“對哦~小時候阿爾敏受欺負都是你和艾倫幫他解圍呢~”


    “你怎麽知道?”


    三笠先是點頭,回過神意識到有些奇怪。


    “啊,這個啊……是吉尤達告訴我的,大概是他和艾倫阿爾敏聊天的時候聽來的吧~”


    “這樣啊。”


    見三笠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希斯特利亞暗鬆一口氣,或許是泡著溫泉心情太放鬆了,差點漏餡兒。


    “不過為什麽沒有把阿爾敏一起接過來呢?你們五個從墾荒時期就一直在一起吧?”阿尼接著話茬兒問。


    “應該是吉尤達有什麽考慮吧?


    在我看來阿爾敏不太適合壁外生活,現在我們或者有巨人在身,或者是三笠這樣本身戰鬥力頂尖,阿爾敏的話……”


    希斯特利亞話沒有說到底,但其他兩人都明白是什麽意思,阿爾敏隻有戰術課成績突出。


    “而且以他的頭腦,留在調查兵團的韓吉班更合適。”


    少女們一同點點頭。


    話音嫋嫋飄到吉尤達耳中,他慢慢睜開眼。


    就算阿爾敏是三笠那種戰鬥型人才,也會被他留在調查兵團的。


    阿爾敏之所以留下並不僅僅是為了給韓吉班助力,同時也是押在調查兵團的人質。


    對於調查兵團來說,塔塔開小隊秘密過多,而且戰力爆表。


    跟這樣的隊伍談合作可是一件相當令人忐忑的事情,就像是一柄尖刀,可以幫忙捅破敵人的胸膛,也可以捅穿自己的。


    阿爾敏是三笠和艾倫的發小,而且跟他和希斯特利亞也一起相處了五年,把阿爾敏留在調查兵團對方會放心很多。


    他輕歎口氣,對阿爾敏心存歉意,但想必後者早就想明白這一點了。


    吉尤達走神的一小會兒,少女們話題已經轉到了其他人身上。


    “利威爾兵長在57次壁外作戰的時候負傷了吧?吉尤達從阿內爾前輩那裏聽說傷得還挺重的。”


    希斯特利亞和阿尼最先離開調查兵團,對那之後發生的事都不是很清楚。


    “嗯的確,大部分時間都在療養室躺著,艾倫被陷害的那天見過他一麵……”


    在熱湯裏泡得身心舒爽,連三笠都打開了話匣子,有聲有色地講述那天劍拔弩張的危急狀況,另外兩人認真地聽著。


    “咳咳,不過兵長現在,也說不上是悲慘還是幸福……”


    想起從阿爾敏那裏聽來的八卦,三笠聲音壓低了些。


    “嗯?”


    阿尼和希斯特利亞立馬湊上前來,兩眼放光。


    “利威爾兵長一直由佩托拉前輩照顧著,最開始還會在換繃帶之類的時候避嫌。


    但那次阿內爾前輩把兵長背出來,崩裂了很多傷口之後,佩托拉前輩就一步也不離了,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在療養室打地鋪……


    兵長實在勸不動她,但又不忍心讓她一直睡在地上,就把床讓出了一半……


    而且偶爾去跟兵長打報告的通訊兵說,好幾次在門外聽到他們有說有笑,兵長的語氣也不像之前冷冰冰的,隻有他進去的時候才裝模作樣地板起臉來……


    士兵們都在拿肉幹下注他們會不會走到一起……”


    “噫~”


    阿尼壞笑著拖長聲。


    “肯定會的肯定會的!”


    希斯特利亞更是直接手腳並用地撲騰起來,水花歡騰著炸開。


    “喂,我看你們是洗好了吧?洗好了就別再泡著了~”吉尤達的聲音掉下來。


    “吉尤達,你覺得兵長和佩托拉前輩會在一起嗎?!”希斯特利亞雙手遮成喇叭向上喊。


    “啊?會吧……便宜那個麵癱混蛋了。”


    希斯特利亞又撲騰了幾下才起身擦拭水珠,阿尼和三笠也戀戀不舍地站起身。


    “真好呀~雖然現在的形勢還不太好,但調查兵團的大家還都挺開心的嘛~”


    沒有了瑪利亞區無垢巨人的壓力,士兵們不會在壁外調查中殞命,其實最近都沒有安排壁外調查,他們夢回訓練兵團,整天在訓練中度過。


    三笠眼中閃起亮光,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不過同期中有一個人過得很不好……”


    “誰啊?”


    “讓,他一直在替艾倫蹲地牢來著……”


    與這邊輕鬆愉快的氛圍截然不同,調查兵團總部地牢,壓抑感像是要從空氣中溢出來。


    麵容枯槁的憲兵團小隊眼神空洞,指向黑漆漆的牢內。


    賈奧華被掀翻,他們本以為會收到調回命令,終於能離開這陰森森的地牢,可沒想到傳過來的命令竟然是繼續監視。


    而黑暗中,側臥在硬板床上的“艾倫”更加難受,在心裏哭天搶地,撕心裂肺。


    造孽呀!


    每晚都在幾個大男人注視下入睡的讓欲哭無淚。


    巨木之森,少女們舒舒服服享受完溫泉之後,吉尤達和艾倫在冰涼的溪水中坦誠相見。


    “吉尤達,這也太差別待遇了吧?”


    艾倫兩隻手在胳膊上飛速搓動,隻能用這種原始且粗糙的取暖方法來安撫滿身的雞皮疙瘩。


    “沒辦法,她們泡的時間太長了,就算閻羅是半脫離狀態保持體型,我的精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吉尤達無奈地攤手,然後一咬牙坐在石台上,讓大半身體沒進冷水裏。


    “你也來試試,像個男人一樣坐下來,一會兒就暖和了。”


    “真的?”


    “當然!”


    “我不信……啊啊啊啊啊——”


    艾倫的慘叫在黑夜中打轉兒,他被吉尤達一把拽進了水裏。


    冷水裏的沐浴跟享受二字完全不搭邊兒,兩人很快就洗完了,中間談話很少,主要是艾倫牙齒打顫根本說不利索。


    換上幹淨的短衣短褲,吉尤達回到了他和希斯特利亞的樹屋。


    調查兵團送來的物資中有些適合睡覺穿的寬鬆衣服,是他特意囑咐要加在裏麵的。


    士兵製服棱角過多,質地也太硬,十分影響睡眠質量……


    還難脫。


    轉過擋風的木牆,希斯特利亞正哼著小曲鋪展新被褥,果然少女們沐浴完的那一刻心情是最好的。


    她也換上了寬鬆的睡裙,深藍色飄著粉色花朵,有些像前世島國的短裙和服。


    少女跪伏著展開不聽話的被角,曲線曼妙,玉白的大腿從開叉下擺中露出一半,肌膚吹彈可破。


    吉尤達光腳而來,聲音很小,直到被拉長的黑影蓋住,希斯特利亞才意識到他已經回來。


    一起身,便在吉尤達堅實的胸膛中撞了滿懷。


    吉尤達跪在她身後,稍稍分開腿,這樣兩人的高度差沒有那麽懸殊。


    他雙手順勢箍住少女被束緊的細腰,下巴枕在她肩窩裏。


    希斯特利亞泡的是熱湯,卻如冰涼軟玉,吉尤達洗的冷水……熱得像太陽。


    兩人的呼吸迅速急促了起來。


    灼熱的呼吸掃過希斯特利亞分明的鎖骨向下鋪展,順著寬鬆的領口鑽進去,那股子溫暖像是鋪滿了她的全身,能從下擺腿縫裏漏出來。


    沒幾下,她力氣全無。


    “溫泉白泡了,怎麽這麽涼?”


    “你才是……明明沒泡,怎麽……怎麽這麽熱……”


    希斯特利亞聲音斷斷續續,渾身羞紅一片。


    “算了,不說這個了~”


    吉尤達笑笑,結實的手臂將那冰涼軟彈的身體抱得更為緊密,他能感覺到對方在變暖變熱。


    “希斯特利亞,巴薩卡和雷斯,哪個姓你更喜歡一些?”


    “當……當然是巴薩卡。”


    少女吐氣如蘭。


    “那麽……今晚就變成巴薩卡吧。”


    吉尤達身體向前一傾,將她壓倒在柔軟被褥上。


    “欺負人……才剛剛換好衣服和被褥呢……”


    沒眼力見的發光石不知什麽時候被遮上了,黑暗中,少女纖細的手指在平整的床單上攥起一朵月季花,隻是不知道花瓣上的那抹紅去了哪裏。


    今夜的巨木之森也甚是安寧。


    樹葉輕顫,是風吹的,不關巴薩卡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格外快,轉眼間兩個月過去,冬天了。


    每到了這時候,大家就開始反向羨慕起生活在特區的窮人來,五十米高的巨壁四麵環繞,簡直是天然的擋風板。


    希娜區寬闊的街道上,行人們皺著臉頂風前行,大衣裹得緊緊的。


    “今年冬天格外冷啊~”


    有些瘦削的中年男子從老板手中結果一袋熱騰騰的包子,如此感歎。


    他將包子揣進軍綠色大衣,背上執法獨角的標誌十分顯眼。


    奈爾·德克。


    現任憲兵團團長。


    “誰說不是啊,聽說也是因為這賊老天,羅塞區耕地的收成很不好。”包子鋪老板也一臉愁容。


    “呦,還挺關注國家大事。”奈爾笑出聲。


    “哎呦團長大人別取笑我了,我個蒸包子的懂什麽國家大事,平時連份報紙都舍不得買。


    無非就是米麵糧油貴了不少,瞎猜的。”


    老板撓頭憨笑。


    “反倒是你們對這個知道得多些……”


    奈爾麵色一苦,將兩枚硬幣拍在桌上,轉頭走進冷風裏。


    的確,反倒是這些整天柴米油鹽的小人物知道得更多,瞧瞧頭頂上油光滿麵的那三位,嘖嘖。


    他搖搖頭不再想這些,向著憲兵團總部趕回去。


    對於此,他也沒資格去批評三位大臣,畢竟正是他所統領的憲兵團在擁護著大臣們。


    災年多亂世,不管是兵團內還是兵團外,無論是誰,隻要稍有反叛的苗頭就會被他們抹消掉,各種髒活全都被他們包攬下來。


    坊裏暗地流傳的走狗稱號就是這麽來的。


    奈爾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走狗就走狗吧,反正他這人也沒什麽大的誌向。


    都是在牆內最後的黃昏裏……苟活而已。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近收成不好,需要他們處理的事反而少了許多,讓他感覺渾身不舒服。


    他當然不是那種嗜殺渴血的變態,隻不過隱隱擔憂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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